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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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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楠回去,刚眯一眯眼,就接到舅妈的电话。
这边坐起来听舅妈讲电话。才讲几句话。她便醒了。
不得了!忍不住在心底里暗暗哗一声。她瞪开眼睛想要对柳书言刮目相看。
这个事不算小。冲动是魔鬼。
就是她等了好久的睡眠,她无力抵抗。
只能跑去学校打探情况。
刚几小时前和柳书言的会面,虽然还是美好善尾,一团和气。
然而,一个正直向上,一个不求上进,没有同样的追求,不在同一个圈子,彼此间定得不到理解,内里必生异心。于是多说无益。同时她也并不需要人容忍。
不过这些,现在也已经是再说的事了。
在路上打柳书言的电话。打了三个果然一个也没人接。
找到保卫室,只剩一个人在饮茶看电视。
进去问一问。总算知道些,暂时人都散了。只不过具体情况却也不知道。
这与舅妈说的情况很是不符。这让跑来看个究竟的林楠有点分不清状况了。
都调出信息往家里打电话,现在却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很是有点虎头收尾,仓促得比听说柳书言进手术室了还更让她放不下心。
林楠想一想,只得往宿舍楼去。柳书言电话还是不通。便打给陈可非。陈可非在寝室,柳书言却不在。
她挂了电话,叹一声溜达到宿舍楼下。灯火全无。
就那么站一会儿。近秋的晚上,其实还是有些冷。
突然想起来,希望的往她自己那边打了个电话。果然没人接。无力。
独自一个人站一站。便踱开。
就着路灯光线边缘,轻轻的绕几圈。为防万一她尽量在这夜幕里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往不易被人发现的阴暗里呆。比如撞上个巡逻的警卫之类,解释起来烦,而且……这当儿,也怕自己不意吓着人家,而自己也可少受点人声的惊吓。她心脏小纠结也同样烦得狠。
她绕到树影拐角的冷僻地,有很好的视野又不易吓到人。呆呆站了一会儿,又把电话打一圈。琢磨了会儿,默一默,打电话给赵原。
柳书言下午去见代他父亲来的人。谈到晚上。赶着宿舍锁门前回去。
在校门口下车。往里走一段,就在岔路口小土坡的后边,打完一场架。
黑灯瞎火倒楣地被手电筒一照就见了光。
柳书言可说是应得的。只要被嫉恨上,那么无论什么原因,就迟早会有那么一出。至于赵可就是倒楣摧的自己往上撞的那个了。单纯的孩子第一次碰上这样有血性又没法说理的事。
保卫室里惹事的几个不停的递烟,要喊120。
赵可蹲在柳书言旁边,抹着嘴角的血丝,怯怯看着,倒是一个字没吭。只在被问到的时候纠正:“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的……”
三更半夜这样恶性的斗殴事件,还理不清,保卫室要直接送公安局去算了,并且联系家人。
赵可打电话,原不敢叫他爸爸知道。结果还是赵原来了。
赵原带赵可回去。柳书言道了谢,在校门口同他们分手。
早晨在宿舍楼下,柳书言就看到花坛边的人。
林楠正坐在那里,一时看看他这边的方向,一边又晃着头往宿舍那边看。
她一直坐着。
她见不到柳书言,也不知道怎么能找到他,只想他总归是会出现在这里的,至少得见到他。先等一等看看罢。
所以她就找了个花坛坐一坐。坐了四五个小时。等到天亮。四五个小时,她都可以接着吃另一顿饭,也可以做完一个梦,看完两部超长剧情电影有余,游戏玩到手指抽筋两眼昏花啦!昏昏地看着天亮,又远远看着宿舍门开。再不久,就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开始出现。
她倒没觉得要为这四五个小时的空坐发表什么感想。时间一旦被分割得四分五裂,四五个小时也根本就不算什么。何况只是一个坐坐,坐哪里不是坐呢。
林楠就那么坐了一夜,倒是根本没觉得有什么。只整个人浸了一夜露水,有些混混饨饨。同时嫉妒几个去晨练的男孩,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目光追随他们,坐在那里万分敬佩了一把。
然后看看时间,冰冷的手指按一按,又往回打俩电话。
太阳爬山和下山时候的速度总是一样出人意料的快的。太阳眨眼间又一下子升出来那么好大一点点,半夜的沉寂到清晨的清静,薄雾浅浅淡淡,终于人也越来越多,鸟鸣虫语唧啾唧啾的活络。
她便有些支撑不住,虽然幕天席地时可以坐足一宿,但现在还是觉得也该做做样子,终于站起来装模作样地也走一走,顺便活动活动。终于在一次回身的时候,被糊了一层东西似的眼睛,看到要等的人。
惊喜已经说不出了。只眼睛撑一撑,瞪着模糊的人影呼一口气。
等柳书言走近,围着他吞吞绕了一圈,努力把因为严重眼疲劳而模糊的眼睛再撑开大一点,好看清楚,问:“你昨晚去哪里了?”
柳书言问:“找我?”
林楠眨眨眼,眼皮沉重地泛酸,大脑昏昏沉沉,“你没伤着哪里吧?”
柳书言闻到林楠周身浓浓的湿汽。没说话。
林楠抬抬手把手机给柳书言,“给你妈打个电话。我昨晚跟她说你今天打回去。她大概还是担心一晚上了。”林楠顺口问,“你手机呢?”
柳书言说:“许是丢了。”林楠再试图瞪大眼,点点头。
柳书言看着林楠,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林楠说:“唔,等了你一晚上。怎么都不知道回我那儿去?”垂着眼皮无语,“你不是有钥匙么?”
柳书言吃惊,伸出手摸摸林楠的脸,又去探她的头。
林楠心念执著了一宿。现在终于没事。放下心,慢吞吞叨叨,“咦,你昨晚的事怎么样了?”柳书言摸她的头,她呆呆的也懒得让,只继续说,“……你没事就好。你今天有课吧?我就先回去了。”才知道累得连个哈欠都打不出来了,只能暗自念叨一句,“困死。”感叹,两三天没好好睡过了。
“嗯,还有什么事,你上完课再说。拜拜。”说完,林楠转身就走。她其实还是很挂心,不过,人完好的在就好。还是先睡一下再说。
柳书言一把拉住她,说:“送你回去。”
林楠现在被身上的衣服贴到都是凉丝丝的。青天白日,日光又开始变得有些刺目,而她反应则已迟钝。她累死了。
她把头暂时抵在柳书言肩上闭着眼靠一靠,说:“上课去。难道还有什么事?!先上课吧。嗯,我自己回去。”
林楠狠狠心又抬起头,心里嚎,好想就睡着啊!还是快点回去睡觉。
柳书言却执意。
林楠唬了一跳,想一想也无所谓,好罢。
倒在车里,林楠却反而睡不着,只能有一点迷迷糊糊。
于是半睡半醒不时问,你昨天怎么了?真的没伤着?事情没解决的话,说一声。对了,给你妈打个电话。……嗯,你干嘛打架!……我跟你说话呢!
柳书言说,没事。以后慢慢再讲。
林楠有意无意的用手指一下没一下的戳柳书言。戳半晌才停下来,无力的耷拉着。柳书言扶起那只手握一握,冰冷。听到林楠自顾自唔一声,操心,真没伤着啊!
钢丝松开蹦一声缩回来,总会弹一弹。林楠甚至不知道自己余劲在什么时候过的。一下子觉得意志疲惫的自己脑神经跟嗑了药似的兴奋得乱蹦达,一下子却又被柳书言叫着下车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车上睡死死的。
柳书言叫她下车。
她烦得要命。下车就蹲在地上,闭眼睛继续睡觉。等柳书言在推一推她,她才站起来。闭眼睛只留一点缝识路进电梯上楼。
她一路情绪焦躁得过分。一心一念就是要回到床上继续睡觉。深信自己只要眼全一闭上就能打劓。
她淡定着又匆匆。完全无暇顾及还有一个人。
一路行尸走肉,柳书言看着她平稳的进房间,一转眼又平稳的走出来。只见她努力睁着眼睛瞪半晌,犹豫的说:你看……我先去睡一会儿……要不,你也再睡一会儿?林楠提建议,啊,你身体健康就好,我去睡了。拜拜。
柳书言觉得,林楠拼了条命折回来就是为了跟他道这个别的。她摸着抱腿褪下两支袜子,裹进被子里去睡觉。道完别她就好准备去好好会一会周公了。
她醒来的时候,天还是亮着。房门已经被仔细关好。
抱着被子坐一会儿,林楠呵呵笑开。
在这个城市,已经生活五六年。可她依然不熟。总是养不亲。朦朦胧胧。
无论住过这个城市哪个角落。她几乎都不上街。只在必需时。
她不擅逛街。走在街上时,为何出来,便极干脆的直奔目的。从不横生枝节,总显无暇他顾。
去一趟超市,蹲一次书市,进一家店买或不买只有进去与出来,过程与速度非常简单。简单到像一个人住空城,假装出生活常态来。
她的生活很简单。只有天亮与天黑之分。每一分每一秒很奇妙的就过去,并不需要去逛一逛哪里打发时光。而且奇怪得她自己却总觉得很忙碌。
她无正职。去一去基金会,只是零工。她正式的工作算是服务于赵原。不忙,挺空闲。工作时间相当自由活泛。赵原提供给了她一份很好的工作。就像天降的恩惠。她挺努力的坚守职业道德。不懈怠敷衍,认真做她身份所要做与该那样行为的事。比如,那时就是狂热于逛街——相当擅长。总是要干一行像一行的。当个演员,也要演什么像什么才称职。
所以赵原给了她机会。林楠用交流这个词。赵原给了她一个交流的身份。
这是赵原给她的机会。她庆幸还可以有换口气的机会。
柳书言偶尔过来住。这让林楠想起自己的大一,饭将就着吃,觉将就着睡,逃课去去图书馆,一切毫无建树,一分一秒过去,周而复始,现在与柳书言比起来真是场鲜明对比。而柳书言一边适应着大学生活,一边却还有挤出的时间来钻研他们家那一场生意经。林楠在旁边一连研究了几天,看着他神采不减的模样,只能说柳书言是天生的人种。而她自己则也不过如是。于是这样两种人,截然不同的人生。
她也去找柳书言玩。已经把柳书言学校早中晚三餐于不同食堂尝遍。她也有跟去过听课。
对于去打扰柳书言这件事,确实是甘苦自知。如果可以……
只不过有些时候,她必须得要找点事做。
有些问题,她想避开。所以既然能与柳书言有联系,那么如今她便也肯用一用他们之间的关系。纵然亲情浅薄,浅薄如纸,让她为打扰柳书言而自觉厚颜。
她常为此心慌。自己无聊透顶。除了跟着吃饱饭,听完课,她并不知道还能做些其它事情。
好似怀病其身,汤药虽苦,也不是百分之一百的保证,而且味道怪异,忍一忍也会喝下去。其实终归是止不住渴望罢了。
我们的自我认可与社会存在的价值意义,需要靠社会关系一阶一阶堆砌撑起。
无法建立社会关系,只会是一张空皮不会有生命。自己会像吹起的气球慢慢瘪下去,迟早泄气。
她就是张不用的破棉絮。三不五时应该抱出来晒一晒。总是该防止变霉。
赵原给了她喘口气的机会。
而现在,她做不出其它选择。利用亲情。自作小人,苦涩地希望柳书言看在这一层关系上能忍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