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今日》丛水

5、第 5 章

　　挂了电话，林楠湿嗒嗒的回去，泡了个热水澡。
　　换上干净衣物坐在沙发去抽烟。夏天的雷雨一忽儿大一忽儿小，天黑得需要开灯，玻璃窗上还压满水帘，打得啪啪响，外面景物模糊，连光线都扭曲。
　　电视音量要放得比时大许多，才能听清楚。她一下没一下换台，满脑满耳注意力都被玻璃外的水幕吸引。不时用眼睛瞄一瞄。

　　听到叩门声，林楠跑去给赵原开门。
　　现在唯止，还只有赵原一个人不用门铃。
　　赵原身上迷漫着非常浓的雨水气息。衣服皱着带着点水光。
　　林楠看他一眼。赵原走进来只摸摸她的头。
　　她去厨房给他泡好茶。
　　赵原行伍出身，退伍后从商。四十后依然芳华不减。看去尤胜三十。随便什么人，随便怎么来看，都还是个混得相当相当，相当不赖的主。
　　林楠端着茶水从厨房里出来，一路只能看到他靠在沙发里的背影。可看着背影，她却还是有些唏嘘。
　　她把茶放在他面前，的确，头发有点乱，衣服有点皱，眉角有点蹙，人有点累吧！
　　林楠又看他一看，说，要不要先洗个澡？
　　赵原抽烟，点点头。
　　林楠进去放洗澡水。这其实蛮笑话的。赵原和她关系浅薄，却是她这样服侍的第一个人。唯一的。
　　是她和赵原之间物物交换的关系吗？她不必这样，原可以找到另一种方式。或者，不找也无事。
　　放完水，试过水温。她去拿赵原的换洗衣物出来。
　　赵原看她一眼，白色的雪纺衬衣，衣袖挽过一半，手臂上整齐地放着干净的衣物。
　　他一把拉她过去，与他自己身上粘湿的感觉不同。他吻一吻她带着点烟味便再没有什么味道的颈项，贴上细细的味。
　　衣物不小心已经落在地上。要穿的人不在乎，她自然更没什么关系。
　　只是，半途感觉不对。把头不着痕迹躲一躲。
　　赵原一顿，把她扔到了床上。

　　赵原醒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小了不知多少。只是云还没全开。哪怕开了，看看时间。转瞬天也会又暗下去。
　　林楠换了件干净的T恤，正坐在床边翻书。
　　赵原一动。林楠就放下书转过身，看他一眼。便起身去拿衣服给他。
　　她站在一边随便拉扯一句：“还要去医院？”
　　赵原嗯一声。
　　“没事了吧。”
　　“还好。”
　　林楠没再说什么。

　　柳书言学校新生开拔去军训的时候，林楠肩上背一大包，和一个小包，也开拔出走。
　　这次去广西，跟在一队给儿童们送百科读物这类物品的人员后边，也算帮帮忙。增点人气出点力。
　　算上路上的时间，可能需要一个月。
　　赵原对她间歇性出走没有过意见。她消失一段时间又回来，还是像昨天刚见过似的。
　　林楠从北到南，至东而西。在山窝窝里钻来钻去。这等事，她向来表现积极。她致力于去更多的地方，并且非常认真且积极的考察，是希望能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久留之地。以待某一天，她必得往这样的地方来，她就可以往非常好的一个地方去。等她心定了，等她杀掉最后一点浮燥的时候。那里便将会是她最好的，最最满意的容身之所。
　　虽然她现在作为社会人有个义工的名份。所以她还是别有目的的。
　　做这样事是她最积极的唯一一件事。让她非常兴奋。就像一个人为自己的未来奋力拼搏。
　　有一天，作为个人，让自己成为那里的一个地道本地人。最后再在那里埋一埋，这是很美好的一生了。这就是她的规划，她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林楠到十月中旬才回来。风尘仆仆的还是原来的一个小包一个大背包。一路上交通工具换了无数。
　　可她干了她最喜欢干的事，累是累一点，却仍然非常非常的开心。哪怕下飞机，混在人模人样的人群中，让她又觉得有些惨淡。
　　她下飞机才想起来开手机。坐在车上一下子看着手机进来无数个未接电话。
　　一个多月啊，想起来就很心虚。
　　她拔回去，一想又马上断掉。
　　改发短信：哈，在上课？！
　　等半天，她几乎倒在后座上睡过去。握在手里的手机才开始震动。
　　把手机凑到眼睛前看，却只有一个字：嗯。
　　她对着这一个字琢磨良久，考虑她要怎么回，觉得如果问，有没有什么事啊之类，那肯定是自己欠抽。
　　就刚才眯了会儿，把她一切置于身后的疲劳因素都勾了出来。
　　对话是个费脑力的活动。柳书言的一个字，嗯，让她现在无从联想。
　　她正捏着手机不知怎么说。一条短信又迟迟而来：你干什么去了？
　　林楠对着手机呃一下。想起来自己做了什么，又变得兴致勃勃。让司机换了方向。
　　跟柳书言说：你什么时候下课。我还没吃饭呐。我请你吃饭？！

　　大半个小时后，林楠已经蹲在柳书言寝室楼下。身边还是她那一堆行李。
　　林楠发短信，你几点下课。
　　柳书言回：五点。
　　林楠说哦。
　　林楠又坐在他们寝室门口台阶的角落上等了一小时。
　　过往迎来的人，都会看一看她。她也左顾又盼，看到帅哥眼睛发直目送至身影消失，遇到叫她分外不喜欢的目光，她便瞪出一双更大眼睛，以直瞪到人家转开视线为乐。
　　直到一个小时候后，林楠看着一个小姑娘走近柳书言打了个招呼又走开后，才挥挥手招呼柳书 言。
　　柳书言远远地看到那只手。然后摘下眼镜和书一起交给他身边同班不同寝的朋友。
　　他走过去。看着眼前竟然还那么兴奋的人，开始怀疑是自己太莫名其妙还是只是她太奇怪。
　　林楠却不顾柳书言仿佛看陌生人一样的待她，待他一走近，竟然还开始一个人起哄：“刚才那个姑娘是不是在同你搭讪？！”
　　他停在离她五步开外，见着林楠她自己凑过来，他一转身，说：“去吃饭！”说完即走。
　　林楠看着他的背影呆住，只能自己再辙回去去起行李。小跑着跟上去，抱怨：“等一会不行呀？”那么多东西，还要她自己拿，都不帮忙。
　　柳书言转头深深看她一眼，不理，继续走。
　　又走了一段。林楠也不知道他这到底是想去吃哪里的东西。默默跟一会儿，又嘿嘿笑道：“军训好玩吗？”
　　柳书言默了一默却说：“林楠你很有本事。”
　　林楠无辜的眨一眨眼，嘻笑问：“我们去吃什么？”接着说：“我们去吃麻辣烫吧？对街转角的那边你有没有去过？那里的麻辣烫特别好吃。”
　　说完，林楠往前走带路。走出几步，又停住回身跟柳书言说，快走呀。
　　他们已经走出校门，置身熙熙攘攘的学生街。沉默了一路，柳书言突然缓了语调，说，“林楠，你已经两年没回去过，这里好吗？”
　　林楠还是背着她的行囊，边走边笑，“很好呀！只要肯接受，无论置身这个世界何处，都会是最美好的。”
　　“是。”柳书言停下来站定，说：“你真不是个好榜样。怎么，有兴趣工作？” 两年多前，她还说懒得工作，要继续读研，读完研还要读博。
　　林楠摇摇头，“不。我没有工作，我什么也不做。不过你看，我今天刚从广西回来。我跟在一些公益活动后面打打杂帮帮忙，算不算得一项志向？……你不会就已经知道我退学了吧？”
　　林楠瞪着他，还真琢磨不出柳书言此回在想什么。不过可以不管。她退回几步，拽出柳书言插在裤兜里的一只手，握住，拉着往前走。边走边说：“走吧，吃饭很要紧。你不会因为我不喜欢读古代文学就不跟我这个姐姐吃饭了吧！我退了学你就要抛弃我吧？”林楠转过头，微微仰头看着柳书言的侧脸，谄媚问：“要不，我去换个别个专业再考考？”林楠嘻嘻笑。
　　不不。你读不读研，跟我没有关系。你退了学，又不工作，却连过年都还不回去。家里没有一个人知道你悄悄退学的事。母亲说起你的时候，觉得你是乐不思蜀了。姑姑只说你一切都好。
　　看柳书言没有说话，林楠又继续接着说：“你不会因为这就有什么意见吧。对的。反正你现在肯定知道我退学了。我只是做我喜欢做的事。我退学没人会怪我的。不过你肯定不会有意见。对了，你打电话来，是不是有事情？有烦恼？跟姐姐说，我肯定站在你这边。你放心。”
　　对着林楠脸皮死厚的灼灼目光，柳书言觉得有怒发不得。只打听：“为什么退学？”
　　林楠侧脸看一看，又转回头，一会儿呃一声，害羞，“你知道，我没什么志向的。考研也就是考考，准备那会儿会有自己蛮有志向的错觉，对我就挺好了。至于读读，就觉着没啥太大意思。那什么，浪费我自己的时间倒没什么，浪费别人的时间总不太好了是不是！”
　　林楠谄媚，柳书言讽刺，“没敢告诉姑姑吧？”
　　林楠呵呵笑，“没告我状吧？”
　　柳书言依然惊讶，只道：“我不想做帮凶。”
　　林楠还是笑。心里明白得很。
　　柳书言问：“难不成你又有打算？”
　　林楠说：“啊！？……没有吧。”她最大的梦想是把这个世界格式化。但是不能。所以有一天她会拒绝、漠视、背弃所有人，斩尽一切牵扯，呆到穷乡僻壤，开开心心的过她的小小日子。她只求个质朴简单。当然，这个打算是不能说的。林楠又呵呵笑，“唉呀，你个小孩子怎么能懂啊，不要假装自己是大人。”
　　柳书言瞪她。她被他瞪得很莫名其妙。觉得他好奇这个干嘛，他过好他的小日子不就行了。真奇怪。她拉着他加快步伐，迎头而上。
　　待要走到，店铺就在眼前的时候，她便顾不得柳书言，松开他的手，自顾自独自跑过去包都没来得及卸，就去挑菜。
　　华灯初上，柳书言停在那里，低头看看自己前一刻还被拖着，而这一刻在他毫不留神的时候就轻轻松松就被随便放开的手。手上的触感轻易得就消失。
　　是食物的诱惑有那么大么？
　　林楠背上顶个大包，一忽儿高一忽儿矮一下左一下又挤到右边，给周围的顾客带来相当大的不便。
　　他却远远就听到她嘀咕：“我今天一天没吃东西，饿死了。柳书言，你快点过来啊！”
　　林楠对柳书言招手。

　　麻辣烫上来。林楠特意强调店家自己要超辣的那种。
　　林楠狼吞虎咽的吞食，又辣得要死，只抽一点空隙让柳书言帮她够张纸巾过来。心里默默得感叹，好久没来吃过了。这奇妙的大学街啊。
　　柳书言抽了纸巾给她。辣又烫，她吃得生龙活虎，脸颊红通通的，鬃角都有汗。
　　他看着她接过纸巾，眼都没来得及抬一抬，忙着擦鼻涕，终于顺畅地通出一口气，又伸手很虎很干脆的抹一抹额，这才有工夫抬眼看他一看。
　　柳书言自己跟前的东西都还没怎么动过。只顾看林楠吃个东西都能吃得那么忙。让看的人都替着挠心挠肺很忙忽的感觉。
　　甚少见到。
　　柳书言指出来：“林楠，你毫无形像。” 难怪，听过柳雁惊叹，看这个丫头吃饭，让人觉得什么东西都变得特香。哪怕是块肥肉，不可思议啊。是的，柳雁相当讨厌肥肉这东西。他记得柳雁说这话那会儿，大概是到了为不沾筷子，连瘦肉都已经被无辜“连座”的时候。
　　林楠还在埋头嘬一片红中泛绿的生菜，溢着红通通的油光。只伸出个手再问柳书言要一张纸巾。听到他的话，擦完嘴咝咝哈哈喝水，不知是辣得还是笑得眉眼弯弯，问：“真的啊！”又挥挥手满足说：“没关系啦。”眉拧一拧又说，“可我很享受。”
　　柳书言不是很能理解。林楠文雅的抽一抽鼻子，暂停了筷子，循循善诱，详细解说顺便最后看一眼马上又要进自己肚里的挤在汤里漂着的食物，“你看，天知道这是不是我最后一顿晚饭了，或者你看，”林楠四处顾盼一下，最后指一指旁边那家买煎饼的大煤炉，“我们也不知道我说完这话那炉可能突然就炸了呢？所以说，天有不测风云。我自然得抓紧时间。”
　　柳书言惊奇，笑道，“你那么悲观？！”
　　“可从你现在的处境看来，却也不见得你有多珍惜！”柳书言接着嘲讽。
　　林楠喝完水，又低头去喝汤。勉强压下去的辣意像干燥空气里的导火索，随便碰一碰就又炸了。她眯起眼抿着唇，不吭一口气。只睁眼睛一下，瞟一瞟，就眼急手快从柳书言碗里夹过一个鲜虾，放到自己的辣汤里涮一涮，反驳：“可每一个时刻我都敢用心体会。”然后又笑道，“你看，能占便宜我肯定快快占。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人生行乐需及时哟。”说着，林楠晃一晃那只虾就一口塞进自己嘴里。一会儿就吐出了虾壳在那里吃虾肉。她已经练成吃虾肉不再需要用手剥的本领了。这项本事真是给她带来莫大的方便。
　　是，还是在能任意的时候快快任意。不等明天。如果盯着不是刚才也不是呆会儿，而只是盯着现在这刻的瞬间不放，那就足够了。这确实是敢不敢的问题。
　　柳书言意味深长的笑一笑，颇有些带着点不屑的矛盾。
　　林楠当没看见，挥挥筷子说，你快吃啊！你不吃肉丸啊？那我替你吃掉啦……

　　林楠自我感觉吃得很欢畅。付钱的时候，林楠胃不好，很不美妙得打了一个嗝。林楠把背包的扣在腰上扣上，说：“柳书言，买个蛋饼请我一请吧。对，我还想吃烤鸡翅和鱿鱼。”林楠委屈的盯着他。
　　柳书言笑着看她一眼，转去替她买。
　　这条学生街，转个弯有星级酒店的同时，还有更多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个体户。一部份租了店面。一部分只在夜间来这里摆摆摊。吃穿住用应有尽有绝对不会对不起基本生活。所以鱼龙混杂。
　　柳书言先定了两串鸡翅两串烤鱿鱼，再去蛋饼摊前等蛋饼。拿到蛋饼后刚在烧烤摊前交完钱。
　　一只细长的胳膊就伸过来拉住他的手腕就走，林楠憋着笑，压着嗓子说：“快点走快走。”
　　说完林楠就憋不住地嘿嘿笑。柳书言手里还捏着刚找回来的一块五毛钱。林楠伸过手拿过蛋饼，咬一口回头，转回来便又接着很猥琐地嘿嘿笑。
　　柳书言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随着林楠的视线回头远远看一看。就看到刚他们吃麻辣烫边的那家煎饼果子铺的前边，站着个小男孩。柳书言觉得自己都能看到他那一双无辜又相当惊恐的小眼神。
　　只不过那个小男孩在惊吓中忘了提上自己露出一个小鸡鸡半个小屁屁的宽大小热裤。柳书言觉得，他很能体谅那种其实绝对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呢，却更不知竟然突然惨遭了毒手的心情。
　　何其惊悚。要如何的心理素质才不会傻。
　　柳书言不可思议的叫：“林楠！”
　　林楠还在笑，闻言说：“啊，干嘛？”转头看到柳书言便秘似的神情，笑得更欢快，“嗝，好玩不？哈哈，呃啊，那个可爱的孩子。我就想剥他裤子。嘿嘿哈哈哈……”
　　柳书言瞪着她，半晌也笑。

　　林楠咬完蛋饼，叹一声饱啊，又掂一串鱿鱼啃。柳书言走在她旁边。
　　林楠问：“上次见到的小MM呢？”
　　柳书言问：“谁？”
　　林楠说：“就是开学那会儿见到的那个女孩子啊！”
　　柳书言明白了点点头说：“嗯。”
　　林楠瞪着眼，指责：“我问你呢？”
　　柳书言无辜，“什么？”
　　林楠呼呼气，耐心无限，又嘿嘿的猥琐笑，眼珠子像猫闪出幽幽的光，“就是有没有抓到手啊？！”
　　柳书言瞥到她的眼睛，她嘴里还在撕咬着鱿鱼，却竖着耳朵想听什么，“你说什么？”他觉得有些不可琢磨。她的牙齿看去又小又细，可她吃起东西来，就好像是拥有绝世兵器，真似削铁如泥！
　　林楠相当遗憾，“她可是个美女……难道是她名花有主？不会啊，你好歹是个有才貌的帅哥，不对，家世也好，你追不到她？！而且不像啊……”林楠把自己绕进弯里去，觉得没道理，依那天的样子看来，表弟只要随便动一动就能轻易把那个美女收为囊中物啊。难道自己的眼神那么不济，女人不了解女人？！
　　柳书言叹：“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我在追她我要追她！无聊。”
　　他们继续走。身边三三两两的人群和流动小商贩推车里的苹果香蕉一同川流而过。
　　林楠还在瞪着她的星星眼挖他的八卦，或者撺掇着他该做什么。
　　直到她啃掉最后一根鸡翅，把那根串食物的竹签随手一扔。手里又变出一个桔子问柳书言吃不吃。
　　柳书言正被不知死活的林楠逼得口不择言，说：“我根本不喜欢她。我和她没关系，除了做过一年同班同学。你管那么多！你哪里是怕我吃亏？！”话刚说完，眼一瞪，止了半晌，问：“你哪来的桔子？”她分明刚才还在跟错失佳婿似的摇头晃脑。
　　看柳书言不接。林楠收回手埋头剥桔子，随手一指，“那里拿的。”
　　柳书言一看。对，刚刚有辆拖着一筐桔子的三轮从她身边晃晃悠悠过去。怒：“林楠你这是偷。”
　　林楠把半个桔子塞他手里，不屑，“有本事他保管好自己的东西不让我偷啊？爬那么慢，都不知道盖一盖，他自己脑后长眼了吗？明摆了是诱惑人。难道他自己没能力看管好诱惑，等我轻易揩了油才来怪我顺手牵羊吗？哼他要是能发现少了仨桔子，那也是他受了一堂便宜课。他很得教训。”林楠不屑得哼一哼，手一晃。是，她手里竟然还有捏着另两个完好无损的桔子。
　　柳书言眼眸一垂，伸手一抓勾过林楠的后脑勺，在她眉眼处吻一吻，迅雷不及掩耳再放开。看着林楠在突如奇来的袭击中本能眼一闪，接着瞪大眼看自己。他放开她，无辜地摊手说：“不要怪我。”
　　林楠用捏着两桔子的手背擦擦自己的脸。放下手愤怒道：“算你狠。”
　　说完，林楠又一声吼，“前面卖桔子的，你等一等。”说完她就往前走。
　　柳书言悠然的跟上去。
　　林楠颐指气使的对从车上爬下来的人说：“你桔子卖吧？多少钱一斤？我买三斤。”
　　“卖的卖的。你要多少？三斤三斤好好好，你买我的桔子就对了。这里没人的桔子能比我的好了。”他车停在路中间，理智没开启，就已经开始准备秤杆。
　　林楠递递她手里的桔子说，“那么好？有我这个好呀？她可甜了你要不要尝尝。这个季节，有那么甜的桔子，碰也碰不到。”
　　商贩看也不看她手里的桔瓤说：“再好也没我的好。你那几个桔子，一看就知道还嫩得很呐。我卖桔子多少年啦，我一看就知道那么青的东西就摘下来……啧啧，不要吃了，肯定酸得狠。”
　　林楠哈哈笑说，是吗？
　　她买了三斤，没让人家找零头。
　　林楠让柳书言提着那一袋桔子，笑道：“好了，我总算为我手里仨桔子付过钱了。”说完，林楠转一转头哼哼哈哈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