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乱——女帝（重发）》小四夕

2、2

　　天降大雪，丁李氏突然感染了风寒，丁老爷命令恨雪不许上街。不能逛街，恨雪就每天拿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看文成一个人玩。
　　吃饭的时候恨雪对翠姑说道：“家里真没意思，还是街上有趣。”
　　“街上又哪里有趣了，每天都逛，要是我早就腻了。”翠姑把碗筷摆到恨雪面前。恨雪又问翠姑：“她怎么样了？”
　　“好像不太好，看了几个郎中都没用。”
　　“怕是要不行了吧，预备后事了吗？”恨雪往嘴里塞一口饭。
　　“怎么这样说话，丁家办白事你能有什么好处？”翠姑训斥她，她仍然理直气壮的说：“如果她死了，我娘就能扶正了吧。”翠姑放下筷子，她在心里不知道诅咒过丁李氏多少次，希望她死，她死了夫人一定会重新成为正室。可事到如今，一定变成了也许。
　　十五年来翠姑一直在想，为什么丁夫人会被贬为妾，是因为丁老爷夫妇感情冷淡，还是因为当年夫人产下的是女婴？
　　外面忽然吵闹起来，丁文成哭喊着，难道是丁李氏不行了？翠姑赶忙跑出来，留恨雪依然在屋里。不能开窗，恨雪就不出声仔细听外面的动静，不一会文成被几个下人拉进恨雪的房间，翠姑嘱咐恨雪一定要看住弟弟。
　　文成趴在桌子上闷闷的哭，恨雪问他：“怎么了？”
　　“我娘她，要不行了。”文成由闷闷地哭变成嚎啕大哭，恨雪抓一把饭丢到他脸上，说道：“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你娘活得好好的，当然不知道没娘是什么滋味。”文成不服气。
　　“有娘没娘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不一样，那么想要娘，我当你娘好了。”恨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她比谁都高兴，丁李氏一死，丁夫人就有机会扶正了。
　　文成仍哭个没完，恨雪不耐烦了，唬他道：“再哭，当心晚上你娘接你去，你就一块跟她死去吧！”文成看恨雪凶狠的眼神，一点一点的停止了哭泣。恨雪见他可怜，就问：“吃饭了吗？”
　　文成摇头，恨雪把翠姑的饭给他，说：“吃吧，我都不吃了，给你吃。”
　　“可是我吃不下，没胃口。”
　　“不吃晚上就做饿死鬼吧！”恨雪又吓他。
　　文成只得乖乖的吃饭，连哭也不敢出声。恨雪的心里也悄悄打着小算盘。
　　丁李氏当天就归西了，丁文成跪在灵堂为丁李氏守灵，丁府上下都穿孝衫系孝带，恨雪和丁夫人除外，她们穿素色的衣服就好了。
　　每天来丁府吊丧的人络绎不绝，有来往的没来往的，谁都想和丁府沾上关系。天天人来人往能忙中不乱，多亏了翠姑，她从丁夫人的陪房丫头慢慢发展成了丁府的女管家，连老爷都敬她三分，更别说下人了。
　　夜深了，恨雪反复辗转睡不着，外面仍然吵闹，翠姑忙上忙下几天都没休息好，恨雪想着：“翠姑一生未嫁，丁李氏归西，爹会不会拿她填房？”她起身打开窗户往外看了看，人渐渐散去了，文成正被下人拉回房，翠姑吩咐好守灵的下人也准备休息。
　　关上窗，恨雪更睡不着了。翠姑年龄四十出头，身材苗条，从不涂胭脂，每天就穿粗布的素色衣服，年轻时模样如何恨雪实在看不出来，但是同一屋檐下生活多年，知根知底，日久生情也未必。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弄明白。
　　吃了三天斋饭，文成没了娘，就依赖起丁夫人来。丁夫人吃斋，文成就跟着吃斋饭，丁夫人念佛，文成就跟着坐禅。
　　丁夫人对待文成与对待恨雪是一样的，但恨雪就是觉得对文成更好些，谁都是这样，在恨雪眼里她这个庶出小姐是可有可无的，正房少爷才是正主，连娘亲也不例外。
　　但恨雪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只要没人欺负她，她也不会拿自卑的小姐身份来压人。
　　一早外面又闹哄哄的，今天丁李氏出殡，没有恨雪什么事，也没人叫她起床。等丁府安静下来，全府上下就只剩恨雪和夫人还有几个看家的下人了。被吵醒之后就再睡不着，恨雪洗漱完毕到了丁夫人的佛堂，丁夫人正在念经。
　　恨雪站在丁夫人身后轻声说：“娘，我有话想跟您说。”恨雪从不敢在丁夫人的佛堂里大声说话，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就是感觉害怕，加之佛堂里总是烟雾缭绕的，每次到佛堂，恨雪总有一股阴森森的感觉。
　　“说吧。”丁夫人说道。
　　“她死了，爹会把您扶正吗？”恨雪试探着问。
　　丁夫人转动念珠的手颤抖了一下，她想不到女儿会问这个问题，她不知道怎样回答，便沉默着。恨雪接着又问：“爹会娶翠姑吗？会拿她填房吗？”
　　“不会。”这个问题丁夫人干脆地回答了，她站起来看着恨雪，女儿越来越漂亮了，她的爱从不曾对恨雪表达过，恨雪也极少找她讲话，更别说撒娇了，多年来一直由翠姑在恨雪面前扮演着母亲的角色。
　　“有心事了么？”丁夫人坐到桌前，恨雪不知道该不该对母亲说，她给母亲倒上茶，说：“听说明年皇上要选秀女，我想参加选秀女，我想进宫。”
　　丁夫人看着恨雪坚定的眼神，这眼神几乎看不出恨雪只是十五岁的孩子。
　　“想离开这个家？”丁夫人说得轻描淡写，却一语中的，她看着恨雪的眼睛问：“若是没选上怎么办？”
　　没选上？这个问题恨雪还没有想，也可以说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会落选，真的落选了怎么办？恨雪在心里问自己。她低头走出佛堂，一阵风吹过，裙子和头发随风飘起，丁府的人也快回来了。
　　第一个回来的是翠姑，她要给恨雪准备早饭，恨雪只吃翠姑做的早饭。
　　恨雪坐在厨房门口看翠姑在厨房里忙活，往日翠姑是不许恨雪进厨房看做饭的，今天却例外，大概是太忙了，无暇顾及她了。从今天开始翠姑不单要做恨雪的早饭了，还有文成的，丁家只有他们两个孩子，翠姑希望他们能亲近一点，将来各立门户了，也有个照应。
　　饭做好了，翠姑让恨雪等文成回来再吃。几天下来翠姑憔悴了不少，府上虽然人口多，但实心实意为府里着想，认真干活的却没几个。翠姑坐在桌边，恨雪走到她身后抱住她的肩，她把手放到恨雪胳膊上，恨雪撒娇地说：“翠姑永远不要嫁人好不好？只有翠姑才疼恨雪，恨雪怕翠姑嫁人了，就不能照顾恨雪了。”
　　“都这把年纪了，哪里还能嫁人了。”翠姑笑恨雪。
　　“家里的人想娶翠姑，翠姑也不能嫁，翠姑是恨雪一个人的。”恨雪抱紧翠姑。
　　“傻丫头。”翠姑拍拍恨雪的头，她哪里不知道恨雪的心思，无论恨雪想什么，只要一个眼神，翠姑就能知道得八九不离十，为了恨雪一生的幸福，不嫁人算得了什么，但条件是恨雪要照顾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