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风神小记》尔云

13、十三

　　月下仙人的姻缘府里最近搭起了戏台，咿咿呀呀的唱折子戏，姑娘偶然路过，被拉进去听最后一场。

　　天界爱热闹的不多，稀稀拉拉几个人，比起人间那戏园子可是差的远了。

　　唱的也无非就是爱憎别离人情冷暖，姑娘在人间那几年见得多了，也由最初的唏嘘感叹到了现在的旁观。是以当月下仙人拉着姑娘袖子哭泣的时候，姑娘仍旧平静的看着戏。

　　仿佛是觉着不对了，月下仙人转眼看姑娘，一边还分了半分注意给台上的戏：“人都说风神淡薄，竟是真的？”

　　哦豁。我是不是淡薄你还不知道么……又不是第一次见面。

　　姑娘眼角抽了抽，把袖子一拽：“您有何事不若直说了罢，”想了想，觉得语气未免有些生硬，故而补了一句，“这戏不管多真情实感，终究是虚幻。”

　　“小竹啊，有时看的太明白也不是好事，”哪知月下仙人即刻便恢复了平日的嬉皮笑脸，“若是观者无甚反应，这台上人也未免伤心嘛。”

　　“嗯。”

　　“不好玩，”月下仙人嘴一撇，“你怎的也同润玉那小子一般话少了。”

　　这偌大个天界，敢直呼天帝名讳的也就月下仙人了，姑娘也只是私底下会喊天帝润玉，其余时间都是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天帝陛下”。

　　最初来天界时，姑娘便被月下仙人的小仙童弄散的红线缠了脚，帮着团成球后，月下仙人便送了姑娘一截红线。姑娘道过谢，想了想，最后当场系在了自个的香囊上。

　　姻缘一事姑娘从未考虑过，只想着以后若能遇上那么一个人，从香囊上解下来给他便是。

　　然而当时月下仙人却被惊的瞪大了眼，而后拍了拍几乎和他一样高的姑娘的肩，少年模样的脸上显出一副人世间老前辈的神色。

　　现今的月下仙人越发觉得当初那句话说的对：这天界终于来了个有趣的人。

　　“其实老夫今日找你还真不是为了看戏。”月下仙人捋了一把垂下的头发，凑近姑娘，“自打这天界变了天，润玉这孩子是越发没有活力了。”

　　原是为了润玉。

　　姑娘此刻心下明了，约么是与近来她同润玉之间的氛围由单纯的上下属的公事公办变得有些软和有关系。

　　“我知道您要说什么，”姑娘把目光投向姻缘府外，“风神除了天界，还能去哪呢”

　　六界皆有法度，人族聚集是为人间，魔族集聚是为魔界，神族所局是为天界。在人间做了许久异乡人，终归要回乡的。天界在一日，天帝在一日，姑娘便在一日。

　　月下仙人再次乐呵呵的送了姑娘一截红线。

　　终归是长辈，自是不愿看到自己的小辈过得不开心。自从小锦觅同凤娃魔界大婚，起初那几年，润玉偶尔还会显露出失神落寞，可后来便不显了，然同时，眼里那光也暗了些许。

　　那一场跨越两代人的纠葛啊，终是让这一代人也不得圆满。神可操纵人的命，就像他月下仙人掌姻缘，缘机仙子掌命理，可神的命运又由谁掌握呢？圆满圆满，哪里去求个圆满这方天地间，万万年来所见的近乎圆满的也就小锦觅同凤娃了罢。

　　然而眼前这姑娘，眼前这姑娘却能让润玉眼中的光重又明亮。作为长辈，月下仙人他当然希望那光能燃得久些，再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