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舞风清》苏零

26、二十五

　　一片沉寂。
　　华凌低低的说了声“对不起”，就转身冲了出去。
　　邱聆溪傻傻的看着她们两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房门开合之间，一股冷风笔直的灌了进来，桌上的红烛急急得晃了几下，其中的一支瞬间熄灭。
　　“这丫头，下手真狠。”墨清伸手拂过脸颊，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长这么大，被人这么直接的甩耳光还真是第一次。
　　“……明天估计会肿。”
　　“我去换衣服，你肚子饿了吧，桌上的东西随便吃，那个厨子手艺很不错的。”墨清起身走到屏风后面。
　　她需要空间把有些事情好好理一遍，这次的亲事现在看来整一场闹剧。
　　架子上放着一盆清水，华凌之前打的，放了很久，只有稍稍一点的余温。
　　这个温度敷脸正好。
　　“墨清……你和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邱聆溪的声音从屏风的另一边传来，明显踌躇了很久。
　　“就是你看到的。”大红的喜服搭在屏风上，火红的刺眼。
　　“我没明白。”
　　“……我们不过是两个棋子。其实，我根本没见过纪长安几次，哪里来的感情。”墨清停顿了一下。有些事情，她并不希望邱聆溪知道。
　　知道的越多越容易钻牛角尖，自寻烦恼。
　　眼不见，耳不听，心不烦。
　　“你有喜欢的人？”邱聆溪忽然换了个问题。
　　“为什么这么问？”墨清的动作顿了一顿，这个问题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有的时候……你会有一种很……飘忽的表情。”邱聆溪很认真的思考用词。
　　“……这有什么关系。”冰冷的水触碰脸颊，瞬间的收缩，麻痹了所有感觉。
　　“师兄常说我总对着他发傻……我确定你的脸明天会肿。”话说到一半就看到墨清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
　　没有了胭脂水粉的遮挡，越发触目惊心。
　　“没事，我又不出门……”墨清上下打量了邱聆溪一番，依然裹着个被子，眼袋发青，“你就在这睡吧，我出去晃两圈。”
　　“我……在这睡？”邱聆溪看着大红一片的房间表情抽搐。
　　“眼睛一闭有区别么？”墨清的一只脚已经迈到了房间外面，“或者，你就当你自己成亲也成……”
　　“……”

　　前厅一片狼藉。
　　柱子门窗上依旧贴着大大的喜字，香案上点着的红烛依旧亮的晃眼。
　　客人们早就走的一个不剩，只有几个下人里里外外的打扫收拾。
　　纪长安依旧一身大红喜服坐在一边暗自出神。
　　几个女仆看到墨清都是一瞬的讶异，但转瞬即逝，重又低下头，该干啥干啥。
　　“小清，你怎么……你都知道了。”纪长安听到脚步声抬头，却没想到会是墨清。
　　一愣，之后却是肯定的语气。
　　“你一开始就知道会这样？”墨清环顾四周，还有香案上长安爹娘的灵位。不要说邱石吟不会怀疑，连墨清都不相信这都是计划好的。
　　“殿下只是私底下提起过，可能会不太顺利。”纪长安的眼神有些恍惚。
　　墨清有些踌躇，她并不是最清楚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想必那些人说过些很难听的话，就是不知道宾客们听了以后会不会心里落疙瘩。
　　只是，所有人都说，长安是不在乎名利的。
　　墨清依旧不明白太子到底是以什么标准来衡量得失的，纪长安有在这场阴谋中复出了多少。
　　“那……你准备怎么办？”
　　“不知道。”长安的手里捏着一封信，那份从天而降的战书，“那个乌彦很厉害，我没有把握能赢。”
　　“怎么会？”墨清的脸色开始发白。
　　“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些都是太子殿下的计谋吧……”长安在笑，只是多少带了点嘲讽，“没有人会料到乌国派来的使者，会是他们的三皇子，更不会料到，他会用这种方式解决争端。”
　　“……”
　　“这次太子殿下并没有赢，邱石吟也没有输。我们手里根本没有任何证据，今天来闹场的没一个和邱石吟在表面上有密切来往。”
　　“那现在……”墨清觉得心底泛凉。
　　“一片混乱。估计殿下那里还得从长计议。”
　　“长安，”墨清吸了口气，“小溪现在在房间里。”
　　既然有些东西已经脱离了掌握，他们应该好好处理眼前的事情。
　　“什么？”纪长安立马跳了起来，墨清从没看见他有过那么大的情绪波动。
　　“你知道她来是为了什么……邱石吟把她关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啪……”纪长安一把把信砸在桌上。
　　“你不可能让她回去，她现在还云里雾里的。”墨清拿过信，不甚熟练的汉字，却每一画都很用力，“两个月以后？”
　　“是。”
　　“长安，小溪她只有你了……”这话说得语重心长。墨清叹息，这些事本轮不到她多嘴。
　　“当初太子殿下给我的原话是，如果你执意要走，不要留，因为我留不住。”长安忽然重新扯回了原来的话题。
　　“……”墨清一时转不过弯来。
　　“你应该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房间里的空气流动仿佛突然变得很慢，不带丝毫烛火的晃动，连带平息了紧张的气氛。
　　“……你真的想留我？”墨清看着长安，退去了之前的浮躁，面前的纪长安又恢复了原本谦谦君子的优雅。甚至带着隐隐的霸气。
　　墨清觉得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无法明确抓住重点。
　　“你真的想留下来？”长安再次把问题抛回来，只是这次，他明显没想要结果，“你会来找我，并且几次三番提到小溪，我已经知道你的选择。”
　　“我想不到其他的万全之策。”
　　“没有万全之策，我们只有赌……”长安站起身，从墨清手里拿过信纸，凑近烛火，点燃。
　　雪白的纸张自然抵挡不住火焰的侵蚀，坠落香台，只余一片灰烬。
　　微微发红的烛光照在纪长安苍白的脸上，带着决然。
　　“赌什么？”墨清忽然意识到也许太子也好，墨宇灏也罢，甚至包括墨清自己，都看低了纪长安。
　　他有足够的实力执掌自己的一切。
　　“赌殿下能不能在两个月之内找到证明邱石吟通敌卖国的东西，当然不能算上小溪。”
　　“那个乌彦那么厉害？”纪长安的实力墨清是知道的。
　　“我说我没把握赢，其实是太高我自己了。乌国本就不是个讲究战术谋略的国家，他们就是实打实。所以，你认为一对一硬碰，我可能赢么……”
　　“……”
　　“具体的细节我们分头想想，反正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太子殿下。我不能让小溪……”长安看着墨清的眼神有着愧疚。
　　如果让太子知道小溪在长安这里，结果是什么样的，不言而喻。
　　她会是一个太过重要的筹码。
　　“我知道。”
　　长安不舍得，墨清也一样不舍得。
　　他们都是在这个泥潭里陷得太深的人，何苦再增加一个人纠缠不清。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小清喜欢的是太子殿下吧，这么逼着你去骗他……”长安说到一半顿住，墨清一脸惊异的表情，“宇灏说，你爱的人，注定会因为别的东西辜负你，所以让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对你好……”

作者有话说

　　又全文修了一下。。。其实我对这篇文文还是挺满意的。。。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