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舞风清》苏零

27、二十六

　　一晚上的混混沌沌，代价自然是大清早的头疼欲裂。
　　就着清水洗脸，看到脸上的伤痕，肿得不算高，却隐隐泛着暗紫。
　　总之墨清这张脸这两天算是毁了。
　　华凌也许是内疚得狠了，不但一晚上不知躲在那个小角落，现在太阳升得老高，依旧没有人影。
　　纪长安和邱聆溪也没有任何动静。
　　昨晚纪长安大半夜的去找邱聆溪，然后两个人叽里咕噜长谈了很久。至于到底说了什么，然后又做了什么，都不在墨清的管辖范围之内。
　　啥叫非礼勿视，她还是懂的。
　　照长安的计划，反正婚宴从头到尾墨清就没摘下过盖子，别人只知道长安娶的是墨二小姐，至于这位墨二小姐到底长得牛头马面还是人头鬼面自然是没人知道的。外加墨清本就不常露面，这套偷梁换柱自然不会有人感觉到不对。
　　反正以后在人前，只有纪夫人，再没有墨二小姐。
　　“才刚过了新婚之夜，你倒神清气爽得很……”为什么这个人无所不在。
　　“你怎么进来的？”
　　“这里里外外的人都认得我，连个通报都不用。”墨宇灏完全无视墨清的不满，“你的脸还真壮观。”
　　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被人狠狠扇一耳光试试。”墨清把那半青紫的面颊对着墨宇灏。
　　其实这伤只是看着狠，墨清一大清早撞上好几个纪府下人还把他们吓得够呛。其实不碰倒也不觉得痛。
　　“华凌那丫头本事还真不小。”墨宇灏啧啧出声，捧着墨清的脸整一观赏艺术品的架势。
　　“你怎么知道是她。”墨清一把把那只爪子打开。
　　本来她还想添油加醋说长安兄的睡相是如何如何糟糕，半夜里手舞足蹈，结果她的脸就撞上了他的手。
　　一方面可以免于招致怀疑，一方面也可以增加墨大少爷的罪恶感。
　　只是不知道这个没心没肺的是不是还有罪恶感存在。
　　哪晓得，墨宇灏一句话就打烂了她的如意算盘。
　　“喏，那丫头死求活求拜托我给带过来的道歉信。她当时的表情整一副舍身成仁的模样，估计你让她干啥作补偿她都会答应。”
　　接过信封，华凌的字是第一次见到，七歪八扭正是其真实写照。
　　“她不敢见我？”墨清摸摸脸，难道是怕被自己的杰作吓死？
　　“太子殿下有重要的任务交给她，一时半个月是跑不开的。”
　　也是，要追查邱石吟，最需要的就是华凌这种轻功好到出神入化的人。
　　“那为什么就你那么闲？”
　　“我那不是担心你的幸福生活么……”墨宇灏从来都不知道羞字怎么写，“对了，这是华凌让我带来的药膏，消肿化瘀效果不错。”
　　接过，打开，一股淡淡的薄荷味，沁人心脾。
　　“你……决定和长安过下去了？”墨宇灏还是踌躇了一下，才把整句句子问出口。
　　“这不是你们的希望么？我想，老爹也丢不起这个脸。”墨清睁眼说瞎话。
　　“清儿，你……”墨宇灏想说什么，复又顿住，叹息，“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想让你不要一条路走得那么辛苦。”
　　“我知道。”
　　眼前是一片藤蔓，沿着竹子搭成的架子一路攀爬蔓延。
　　天气已逐渐转暖，一点点翠绿正从藤蔓上延展开来，零散铺陈。
　　离花期还很远，看不出是什么植物。
　　“哥，过两天我要跟长安回她老家一趟。”
　　“我知道，这是他们那里的规矩。”
　　“……我怕他会输……”墨清这话说的有点没头没脑。
　　“不会的。你要相信他，也相信我们。”墨宇灏却听懂了。
　　“你让我，凭什么相信？”

　　“吱……”身后的门发出暗哑的声响。
　　“你这房子不是才建了没多久，怎么这房门一扇扇都如此的有韵味。”墨清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八成在门后好戏看得热乎。
　　“这可是你哥监工的。”纪长安不以为然，整了整衣衫在一旁坐下，“我跟小溪说好了，后天我们就动身。这里人来人往比较容易露出破绽。”
　　“也是。虽然我哥不像是有所怀疑的样子，但难保他们不会杀回马枪。你说我要不要也到其他地方去避避？”有下人送来热茶，抿一口，清冽微苦。
　　“小清，有一件事，估计还得麻烦你。”
　　“什么？”桌上摆着些鲜果，拿一个咬，微微的涩嘴。
　　“小溪不可能莫名其妙失踪，邱石吟会派人找，太子估计也会插一脚。”长安没把话说完整，墨清心里有数。
　　“你要我装成小清的样子躲到其他地方去？”
　　“我有一个朋友，稍稍会一点易容，晚点他会来。如果距离离得远，估计分辨不出来。更何况，只要不是太子和宇灏在场，没有人认得你或是小溪。”长安顿了一下，“不过，这很危险……”
　　“不管我往哪去，总要冒一点险。”墨清想了一下。要同时逃过两方面的追踪自然不会是件简单的事，但只要不和太子他们打上照面，只要没有人认得她是墨清，一切都还好办。
　　“不行，这太冒险了。”邱聆溪也从房间里探出个脑袋。
　　脸上还有被枕头压出的睡痕，半醒不醒的样子。
　　“放心，他们都不会把我当作主要追捕目标的，更何况，是抓活的，哪会让他们轻易得手。”墨清瞥了邱聆溪一眼，“丫头，昨晚……”
　　“砰……”话还没说完，邱聆溪已经一把关上了门。
　　墨清眼尖，早已看清关门之前，邱聆溪的脸一路红到耳根。
　　“噗……”墨清忍不住笑。
　　“看不出来你也很喜欢暗地里整人。”纪长安依旧坐在一旁看好戏。
　　“也？”
　　“你哥对这事岂不乐在其中得很。”
　　“可我感觉你也很乐在其中。”包括被墨宇灏整，包括看他整别人。
　　不然他为什么能在这里来来去自如……
　　“那不是近墨者黑么。”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有的时候这个老实人会露出狐狸般的笑容，也包括，这次铤而走险。
　　不能算倒打一把，但至少，不甘于继续做棋子，把自己的一切交付给别人。
　　“那估计，我也是……”
　　“墨清，如果发生意外情况，不要逞强。”纪长安皱眉，语气认真。
　　“什么是意外情况？对我来说，至今为止发生的一切都很意外。”墨清耸肩。
　　“……我还是另外找个人伪装成小溪比较好。我不想被宇灏劈成好几瓣。”
　　“如果你可以在两天之内找得到，并且，保证她不会被金钱利益什么诱惑来着。太子殿下有的是条件手段进行威逼利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