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舞风清》苏零

18、十七

　　“小姐，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怎么还是一身乌漆吗黑的……”小翠看到墨清就是一声惨叫，堪称绝望。
　　墨清莫名奇妙的看着她，她不是天天这样，又没变成老鼠蟑螂的，用得着么？
　　“小姐，难道你不记得今天纪将军要来府上？”小翠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她绝对不能容忍自家小姐穿成这样去见未来夫婿。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昨天皇帝还搞了很大的排场迎接这群凯旋的将领，本来小翠也想拖着墨清去看，墨清懒得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后来小翠自己去了。
　　更何况，墨清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凤舞。
　　不过估计也就隔着茫茫人海，踮脚相望。
　　墨清当然知道小翠急着想见墨宇灏都快想疯了，但就这么远远的看一眼能抵啥事，皇帝老子再怎么器中他们也不至于整天拉他们在眼皮子底下连家都不让回。
　　不过几个时辰的事。
　　当然如果小翠不那么急性子她也就不是小翠了，墨清强求不了。
　　只是，昨晚墨大少爷回到府上的时候已经接近三更了，看着庆功宴把人给累的墨清也就跟他大哥打了个招呼。
　　只是墨宇灏回房之前忽然想起件大事。
　　纪长安纪大将军觉得赐婚这事勉强来不好，于是说明天会登门拜访。
　　这是将军原话，到墨宇灏嘴里就开始指手画脚要求家里人让出空间让两个人培养感情。
　　于是又是一番折腾。
　　“大少爷说了，不管我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小姐穿上这套裙子。”小翠手里捧着一条不知从哪弄来的紫色纱裙。
　　幸好不是太过明亮的颜色，否则打死墨清她也不会低头。
　　“你的主子到底是他还是我。”墨清白了小翠一眼，接过裙子。她知道如果她不照做的话小翠肯定要开始装可怜，外加时不时洒两滴眼泪增加气氛。
　　她绝对受不了。
　　“小姐穿这个一定好看。”小翠眨巴眼睛，一脸讨好的笑，“对了，这套裙子还是夫人之前做给凤小姐的呢，不过还没来得及做好，凤小姐就进宫了。”
　　“是么……”墨清低头，轻轻的拂过表层的纱质面料，很舒服。
　　“不过我觉得这裙子绝对适合小姐。”凤舞适合穿明亮的颜色，这种颜色只有墨清压得住。小翠对她的眼光有绝对信心。更何况，这可不是她一个人的眼光。
　　“你不用给我带高帽子。”
　　“清儿，长安已经到了，你还没好么？”墨宇灏的大嗓门，很远也听得到。
　　“小姐，你快换衣服，我到外面等你。”小翠眨眼，溜的飞快。
　　墨清看着手里的裙子，叹气。
　　穿就穿吧，一件衣服还能把她吃了不成。
　　直到穿戴完毕走进前屋，所有人的眼光全部都锁定在她身上，惊艳一片。
　　墨清后悔不迭。
　　她可不想给纪大将军留下什么好印象，然后越发不想放手啊……

　　不大的亭子。
　　周围是一片绿意盎然，郁郁葱葱中零星五彩点缀，视野中满是赏心悦目。
　　石桌上早就备好了一壶酒，几碟点心。
　　不晓得是小翠的主意还是墨宇灏的，一般情况下都是安置茶水的，不晓得那两个人在打什么主意。
　　纪长安和墨清面对面坐着，一个在考虑如何开口，一个在神游天外。
　　“抱歉。太子殿下的自作主张一定给墨小姐带来很多麻烦。”今天的纪长安终于脱下了盔甲，一身淡青长袍，看上去儒雅斯文，不沾染半点血腥气。
　　哪里像刚刚浴血奋战归来的大将军。
　　“不会。”墨清还是一贯的少言风格。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不晓得说什么。
　　两个嘴笨的人呆在一起能干什么，吃东西打发时间向来很不错。墨清开始感激安置点心的人。
　　“这糕点很不错，将军试试。”墨清其实是自己嘴馋，拿了一块往嘴里塞。
　　该死的小翠，今天连早点都没给她准备，饿死她了。
　　“你吃慢点，小心噎着。”长安说这话只是惯性使然，看到别人狼吞虎咽就习惯性一副老大哥的样子。语声温柔的滴下水来。
　　于是本来没噎着的墨清给吓着了。
　　“咳咳……咳咳……”一顿咳得惊天动地，面红耳赤，形象全无。为了不要让嘴里的东西喷出去还要使劲憋着，越憋咳得越厉害。
　　“喝点水……”长安手忙脚乱的倒了一杯液体递给墨清，忘了桌上压根没有茶水。另一只手忙着帮她顺气。
　　于是受到烈酒的刺激，墨清更是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一阵混乱。
　　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两个人都是一身汗。
　　“比打仗还混乱。”长安低估了一声，只是音量大了点。
　　咳成这样墨清也没力气再去维持她的冰山形象，于是一句话成功使她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继续咳。
　　原本僵硬的气氛荡然无存。
　　“难怪纪将军那么抢手，果然有抢手的本钱。”墨清替自己又倒了杯酒，灌了下去。毕竟人家帮了她的忙，她起个话头无可厚非。
　　只是这个话题让脸皮薄的纪大将军比呛着了的墨二小姐更像熟了的大虾。
　　“墨小姐见笑了，在下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就……”
　　“你已经见识到了？”墨清好奇，连敬语都不用了。
　　“昨天回府足足挤了两个时辰才得以进门。”纪长安也开始灌酒。
　　“……”果然一山更有一山高。墨清本来觉得墨宇灏那身后跟着的一串莺莺燕燕已经很夸张了。
　　这年头，到底还是好男人比较吃香。
　　“听墨兄讲起过，墨小姐前段时间受伤了？严重么？”依然是很温柔的语气。
　　墨清怀疑纪长安讲话就是这个样子的，十足的温文尔雅。
　　跟他比起来，她岂不是很流氓？
　　“我哪里有受伤的样子。”墨清站起来，转了个圈，“要不然，实践一下。”
　　语声未落，墨清从腰带里抽出藏着的匕首，光芒一闪，朝纪长安咽喉急刺。
　　本来墨清身上的利器都被小翠搜的一个不剩，但既然她把墨清一个人留下来换衣裳，也就不能怪墨清又藏了把匕首进去。
　　墨清自然知道纪大将军绝不是个软脚虾，她只是用行动告诉他，如果想取个温柔漂亮的贤妻良母就快点把聘礼拿回去重新找一个。
　　纪长安身体动也未动，只是屈起食指轻弹，那一刺已失了准头。
　　“难怪墨兄一个劲的提醒我，让我随时随地留一个心眼……”纪长安并不意外，反而笑得眉眼弯弯。
　　那个吃里爬外的家伙……
　　“你不介意甚至可能在洞房花烛夜，我扎你一窟窿？”墨清收起匕首，盯着对面的人。
　　“我想我应该不会做，让你巴不得扎死我的事情。”
　　“我喜怒无常。”墨清瞥他一眼。
　　“我不介意。”
　　“我杀人不眨眼。”墨清闭着眼睛瞎扯。
　　“你总共杀过几个人？”纪长安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
　　一阵风吹过，墨清忽然觉得背脊发冷。
　　如果木头忽然露出狐狸般的笑脸，那代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