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r away in long dynasty》珩夕

3、第 3 章

　　“如果我说，我已经厌倦了。你还是会像当年一样，选择带我走吗在？”
　　万物在那一刻静谧无声，连轻风的吟咏都死在了沉默里。
　　我望着夫差和姐姐在莲花池边各据一方，满耳只听得见心跳声一阵一阵地从胸腔里传来。我由始由终，都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却徒然地想要拉住谁的手。结果只能目送他离开。
　　“我们当年就选择了不同的路。如今该要怎么回头呢。”夫差木着脸，暗绿的瞳孔看不出波澜“夫人你这么时候只身出现在敌营，怕是不好吧。”
　　敌营？！我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们。吴越之争，终于要拉开帷幕了吗。
　　“别误会。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姐姐仰起头，月光射穿云翳。睡莲在脚边鳞次绽放，宛如一场迷乱的盛景“我要走了，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马？”幽潭一样的眼中有一丝波纹流过。事件嘀嗒地走过，如同夜阑里无疾而终的呜咽。
　　“不送。”夫差转过身，一把拉起呆站在原地的我，头也不回地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我蓦然回首，看见姐姐负气似的跺了跺脚，踩着满池妖娆的红莲踏月而去。
　　那是一场彻底的，背道而驰。
　　我被夫差拉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脚下的路好象变成了吴宫门口那条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的黑耀石梯。那天的午后，他也是这样握住我的手腕，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出了微微的青白色。
　　“西施，你看。”夫差拉着我登上城楼。城外密密麻麻地列着整齐的帐篷“越国已经蓄势待发了。你随时都可能可以回去了。”他捏着我的下巴，嘴角挑起一个残忍的弧度“很高兴吧。”
　　我怔怔地望着他。那双，曾经嚣张跋扈，浩瀚如星辰的翠眸，不知何时黯淡得像是无力的青苔，一层一层，覆盖在心房上。下巴被捏得生痛，泪水不知不觉的滑过脸庞。
　　心海，已心如死海，浪花再不开。难捱，早已坠入悬崖。
　　长相思，摧心肝。
　　“好好的，你怎么哭了？像个傻子似的。”夫差有点慌乱地抬起手，替我擦掉眼泪“我不说你总行了吧。”
　　他颓然地放下袖子，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不是想怪你。只是，想要发泄一下而已。”
　　城楼上的灯火，昏暗不清，在夫差的肩膀上投下一大片模糊的光晕。
　　那一刻我才突然明白。为什么勾践能卧薪尝胆最终扬名立万而夫差只能得到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并不是因为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的未雨绸缪。而是因为，夫差比勾践寂寞。
　　勾践即使在最落寞的时候，都还有一个心怀家国的妻子陪着自己。而夫差，则是在最辉煌的时候，也只能看着自己所爱女子，不离不弃的守护在敌人身边。
　　那时候的夫差，心中装着的，究竟是怎样的寂寞啊！
　　启明星在正东闪烁不停。我伸手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膛里。鼻尖充满了他身上，安宁的味道。
　　天空悄悄地亮了，朝霞如锦缎般灿烂的挂在天边。
　　我的耳边忽然传来了连绵不绝的战鼓声。轰隆隆，轰隆隆。一下又一下，赶得人喘不过气来。我仿佛听到了无数人在呐喊，却又什么都听不真切。
　　四面边声连角起。
　　“夫差……”我仰起脸，脑后忽然一痛便失去了知觉。映在我眼里，最后的景象，是夫差模糊的侧脸。他看着我的表情里，弥漫着无限的温柔。
　　真的，是温柔吗？
　　世界变得一片漆黑。我忽然感觉自己的身子如同羽毛般轻盈，风一吹就飘了起来。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身处吴越战场的上方。
　　传说中的石块、沸水从城头倾下。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覆盖在战场上。
　　哀号遍野。
　　我俯身，在云端观看愈演愈烈的战况。
　　如果说，有人不畏惧战争，那一定是骗人的。
　　无论是守城还是攻城。我所看到的，都是一张张勉强镇静的脸。没有人知道自己下一秒的命运。没有人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这个时候他忽然就出现了。没有预兆，没有赞美，没有唏嘘。
　　可他就这么出现了。如墨的玄衣从城墙上掠过，与人齐高的□□在阳光下映出清寒的颜色。翠绿的瞳孔中射出的，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光芒。
　　那是天生属于王者的光，霸道得让人睁不开眼。
　　王的出现，明显鼓舞了吴军的士气。
　　夫差静静地比了一个手势，□□唰地切下，斩破了未知的前方。
　　霎时间，呐喊声惊天动地。吴军开城迎战。
　　夫差一个人，一把刀，就那么直直的在人群里穿梭。
　　手起刀落。
　　粘稠的鲜血溅了满脸。
　　转眼间夫差就已杀到了越军阵前。
　　整齐的军队渐渐分开，勾践策马出列。战场上的黄沙轰隆隆地腾起。
　　遮天蔽日。
　　□□掠过地面，不由分说地将勾践的战马劈成两半
　　印象中懦弱而卑微的勾践此刻忽然也变得鲜活了起来。手中的双剑挥舞如风，劈开了漫天的黄沙。
　　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所谓的男人，天生就是属于战场的。每一个人，面对着千军万马握紧手中的剑时，心中涌起的绝对不是恐惧，而是兴奋。
　　转眼间夫差和勾践已对拆了近百招了。我不懂武学可也很清楚地看出，夫差明显地占了上风。因为——
　　□□在背上旋转出完美的弧度。侧身，反手，回马枪直刺向勾践面门。
　　“YES！”我在心中暗暗地高兴了一番。如果夫差能在战场上手刃勾践的话，“我”也就不会被后世痛斥为红颜祸水了吧。
　　只差一点了！
　　差一点了！
　　最终，还是差一点的结局。
　　就在□□即将插入勾践胸膛的那一刹那，旁边突然冲出了一个人，用生命替他挡下了那一刀。泛着冷光的匕首同时刺进了夫差的腹中。献血交织在一起，流淌成河。弥漫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可我看到的，是比剑光还要冷的，夫差眼中绝望的光。
　　顺着夫差的目光望去，我看到了那个奋不顾身地为勾践挡下□□的人。
　　那个人居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