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r away in long dynasty》珩夕

2、第 2 章

　　“喂，夫差。你到底有多喜欢我姐？”我百无聊赖地用手指着下巴，看夫差豪气干云地规划着他的千秋大业。
　　我看着夫差渐渐阴沉下来的脸，大骇，拔腿就跑。夫差的心里，姐姐的名字就像是一个禁忌，一个，绝对不能被提起的禁忌。
　　木屐的声音一下一下地回荡在空心的地板上，宛如记忆里的钟声，敲响在午夜12点的梦中。我回过头。看见夫差在门边朝我微笑着，眼中的光芒与日月同辉。那一刻，我忽然有一种错觉，好像他可以一直这样望着我，直到地老天荒。
　　风吹过回廊，袖口上的铃铛丁零作响。我跳着新的舞步，明明闭着眼，却依然在时间的缝隙里看见了夫差的脸。他一身乌黑的袍子，隐在了无边的夜色里。眼眸中仿佛布满了生生世世纠缠不清的藤蔓。他的目光直直地穿过我，望到一段遥远的记忆。记忆中的人，有着和我一样的容颜，和我一样长袖善舞。可那个人不是我。不是我。
　　夫差的眼里，从来没有我。
　　上一刻的错觉，原来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空欢而已吗？
　　裙摆在惯性的作用下画出一段抛物线的痕迹。铃声绵延不绝的回荡在风里，宛如情人温存的耳语。
　　“夫差，你有向我姐表白过吗？”曾经的曾经，你有向她许下过关于永恒的誓言吗。
　　夫差沉默不语，只是一直死死的盯着月亮。
　　我趴在馆娃宫的栏杆上，静静地陪他凝视着那弯可望而不可及的月。
　　月，可望而不可及。
　　我不再问为什么，因为我懂了。原来，爱就是一场不问值得不值得的旅途。我们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征途，却找不出全身而退的办法。
　　“我喜欢你！”手微微地外张，做成了喇叭的形状。那么大声地呐喊，以至于满塘的莲花都簌簌地颤抖了一下。
　　夫差诧异地偏过头，但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有样学样地张开手，大声地喊道“我喜欢你！”
　　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夫差轻轻地侧过头，嘴角还噙着笑“西施，你喜欢谁？”妖娆的瞳孔翠绿而深邃，让人一不小心迷失在了其中“是范蠡吗？”那么名字在不经意间被念出，仿佛风吹过一般的温柔。
　　莲花开了满眼，厚重的花瓣一层一层地展开，静默地看着吴山之巅的两个人。可那些没有心的花朵有怎么会明白呢
　　我大声地说着喜欢你，喜欢你。
　　喜欢谁？
　　夫差还是范蠡？
　　我，还是月？
　　天上的星辰如同神张开的双翼，凝视着永恒的风景。
　　我的心忽然痛了一下，手指蓦然收紧，葱玉般的指甲“啪”地折断了在木栏杆上，烙下一弯浅窄的月痕。
　　某一天的午后，阳光灿花了眼。温文儒雅的男子拉起我的手，他说“等事情结束了，我就带你走。” 没有缘由的，我忽然又想起了梦中那个罥眼眉眼的女子。她所想要的，一定就是范蠡的这声承诺吧。
　　一眨眼，一瞬间，就仿佛过了一万年。
　　我长了张嘴，什么也没说。那一刻，我的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我想说的，到底是“是”还是“不是”？
　　答案还没说出口，就连思考的机会都没有了。一股说不出的压力当头罩下，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柄两寸余长的短刀划破了暮色，贴着我的耳鬓掠过，发髻被打散，翡翠步摇从中断成两截，在地上摔得粉碎。
　　抱月而来的女子，纯白的衣袂在红莲业火中翻飞如帆。墨色的眼眸，如白山黑水般沉稳，深不见底的幽潭，映出了洪荒初开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