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输赢，猜忌（9)（完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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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绾，你就给我折腾吧你，等哪天我喜欢上别人，有你哭着求我的时候呢。”
“哼，我才不会那么没出息，你真敢喜欢上别人，我一定先甩了你，然后走得远远的，走到你找不到的地方。”
“想得美，你认了吧。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都要在一起，直到永远。”
“哇，那岂不是很恐怖？我才不愿意。”
“不，你会愿意，如果你对我的心，和我对你的，是一样的。”
和林暮言的最后一次见面，结束在灯光下那场刺眼的相拥，结束在他笔直的背影，结束在她站在阴影中安静的观望。无边无际没有光明没有声响的黑暗，从此代表了白旖绾远离的决然，以及对林暮言深埋心底的恨，和思念。
每次合上眼睛，总是会猜测，当时背对着她的林暮言，脸上是什么表情。
那天以后，她没有再找过他。等他找来，好聚好散，起码也要双方当面解决。等来的却是从林漠漠处得知他出国的消息。为了逃避她，订婚的消息委托别人告知；为了逃避她，索性躲到另一个半球。煞费苦心。
紧接着，父亲病危住院。
家族事业危机重重，濒临破产。
接二连三的打击如重磅炸弹，在她眼前狰狞地爆炸，整个世界地动山摇，千疮百孔。每一天都过得战战兢兢，几乎不敢闭眼睡觉，怕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有若干件超乎自己处理能力的突发事件爆发，摧毁她强自镇定的紧绷神经。
她所剩余拥有的已经不多，决不能再承受一丝半点损毁。所以，决心远离繁衍无穷伤害的故土。
所以，她其实并无充分理由怨恨林暮言。哪里有人明知前面是死路一条，还会傻傻地硬闯？所谓同生共死，所谓生死相许，正是因为谁都想体检，而谁都没见过，才能历久不衰。
人这一生，总得有那么一次，被逼入绝境，然后才会明白，自己背后承担的责任有多么重大，然后成长。世间没有人能够真正随心所欲。
那时太过年轻莽撞，如果是今日，她自信当有更多的智慧和涵养，去处理同一件事。但是对于刚满二十岁的她，毅然做出背井离乡，举家迁离的决定，不是不需要巨大的担当和决心的。
飞机呼啸着冲上云霄，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切断同原居地的一切联系，离开一切根基。过去种种，一如昨日之死。从今往后，万事须从头开始。她不怕重头再来，她真正害怕而始终不敢正面的，是跌跌撞撞摸索了这么多年，走出的竟一条完全错误的歧途。伤害自己，咎由自取。伤害别人，无法弥补。尽数来自她愚蠢的自以为是。如今都是错。她最应该憎恶的，是自己。
晨曦初露，在繁忙的城市新一轮循环往复的热闹中靠进阳台的躺椅，很快熟睡。醒来时刚过正午。顶着睡眠不足造成的黑眼圈，从小区的侧门打车离开。
李佳明搂着佳人惬意地走出餐厅，余光瞟到对街一个眼熟的身影，脚步蓦地一停，狭长的凤眼危险地眯起来。
“李总又看上哪家的黄花大闺女了？”宋致雪调笑着顺着他的目光转过眼，“咦？是她？”
“小雪帮个忙，帮我拦住她，别让她进去。”
“棒打鸳鸯会被雷劈死。”
李佳明拍一下她的头，“说什么呢，你想做寡妇啊？我会害老大吗？你是想要她被里面的员工大卸八块呢，还是想要我亲自叫保安来赶走她？”
“你……我去！”
一阵风似的卷进林暮言的办公室，李佳明神秘兮兮地嚷嚷：“你们猜你们猜我在楼下看见谁了？大意外啊！”
林暮言和季墨同时抬头飞快地看他一眼。
“冷面，数码港的开幕仪式你替我去吧，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没问题。话说回来你真是越来越老奸巨猾了啊，那些为你歌功颂德的家伙们怎么都想不到你打着普及科技的大旗，真正的目的却是借此进军房地产市场吧。”
“喂！你们听到我讲话没？”备受冷落的李佳明头顶冒烟地咆哮。”
“只要是合法的赚钱渠道，我都不介意插一脚。”
“可以理解，受过缺钱的苦嘛。”
“……白。旖。绾。”
成功看到那两个无视自己的家伙瞬间石化，李佳明得意地坐进沙发，翘着二郎腿欣赏由自己引燃的爆炸性效果。似乎比预想的更具震撼力呢。
“她人呢?”季墨回过神来问道。
“我让小雪把她拦在外面。”
“你瞎掺和什么！”季墨立刻站起来往外走，“我下去带她进来。”
身后传来林暮言低沉的声音，制止他，“冷面，回来。”
季墨疑惑地看向他，林暮言低下眼睛，“我每年去多少次多伦多，我找过她多少次？现在只差一步，她不来，就算了。”
他不会好脾气地十年如一日包容她的任性，想走就走，想来就来，大太阳底下哪有那么舒服的事情。
季墨无奈地坐回去，指责的眼神绕着李佳明打转。
“干吗啦，搞得我好像是大坏蛋似的。”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李佳明忍不住出声抗议。
“不是好像，你本来就是。”季墨回答得毫不客气。
“喂，她是窃取我们商业机密的头号嫌疑人诶，我怎么可能让她大摇大摆轻轻松松地走进来，你也照顾下我的情绪好不好？再说了她要是心里没鬼自然会坚持进来解释，她那么彪悍一女的，我们家小雪真能拦住她啊？”
季墨哑口无言，反而是一直默然任由他们唇枪舌剑的林暮言开口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怎麽这么肯定是她偷走我们的资料？”
“废话，”李佳明翻个白眼，“难道你希望我怀疑冷面，怀疑自己，还是怀疑老大你神经错乱自个儿把标书拱手让给高筠灏？”
林暮言眸中迅速闪过一抹如烟花般转瞬即逝的精光，不置可否地笑笑，继续沉默是金。
时间被林暮言微微泄露情绪的杂乱翻书声和另外两个男人的大眼瞪小眼拉得无限漫长。
十分钟后宋致雪敲门，打破里面仿佛过了十个年头般凝滞的时空轴。
“她呢？”季墨望望她背后，面色不善地问。
宋致雪一愣，“白小姐吗？她……突然说有急事，已经走了啊。”
“你跟她说了什么？”季墨不悦地拧紧眉，要尽力控制才不至于发飙骂人。
李佳明跳起来把受惊吓的宋致雪护到胸前，温言安慰，“别害怕那只纸老虎，慢慢说。”
宋致雪往李佳明往身后缩了下，“她就问我SOMA那件事对公司的影响大不大，还问……林总是不是很忙，我回答说那当然啊因为要补上SOMA项目落选的亏空，她就说不进来打扰了。”
季墨深呼吸，再深呼吸，试图压制腾腾怒火，可惜一向收放自如的理智此时宣告失败，指着李佳明的鼻子破口大骂：“他妈的李佳明你混蛋，你的女人是女人别人的女人就不是女人，啊？！”
“是女人她也是高筠灏的女人，你心疼个什么劲儿？”李佳明被吼得莫名其妙。
“啪”，林暮言重重合上手中的精装书，三个人被震慑，统一收声望向沉下脸的大老板。“闹够了没有？开会时间到了，走吧。”说完面无表情地带头向会议室走去。
“老大……”
“暮言……”
季墨和李佳明才叫出一个称呼，眼前已只有空气。剩下的话只好吞回肚子里，一路互瞪着跟上去。
冗长的财务会议，持续了三个多钟头。林暮言和往常一样严肃认真地听取下属汇报，提问、选择、指示，从哪里看都是一个尽职而睿智的领导者。只有像季墨李佳明这样熟悉的人才能察觉他的心思一大半根本已经脱离会议现场，飘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那样铁石心肠的男人，却在重要会议上频频走神，那个地方，有他最牵挂的人吧。李佳明真正开始后悔了。
会议结束后，林暮言打发走所有的人，一个人留下。落地窗绰约地映出他的影子。
他不知道爱一个人，究竟能心如磐石地等她几年。
他等了六年。
矢志不渝地爱一个人，整整十年，即使有一大半的时间，她杳无音讯。他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做到。
过去多少次，一侧头，就能看到心心相念的人。十指缠绵相扣，恨不得一刻都不分离。过去，太美好，以至于之后几千个日夜，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取代，超越。没有她的六年，他是怎么咬牙熬过来的？每每想起，总是后怕。如果不是坚守着等她回来的心愿，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撑到现在。多情吗？早生华发。
可是为何即使重逢，多年深锁心底的寂寥亦无处排遣。
为她做了那么多。今时今日的地位、财富，只为了她安然回到他的怀抱，再没有离开的可能。然而归来的她，告诉她，他做的一切，她不需要。
在他为她忍受了无穷个寂寞心痛的日子之后。
是恨她的吧。恨她的不告而别，更恨她的克制、犹豫、踟蹰。无论离开多久，都没有改变。
诚然，他一直清楚自己曾经无意伤害了她，而重逢后更是不断有意伤害她，折磨她，可是她只看到这些，她不懂他比任何人都恐惧。即使近在咫尺，即使她的容颜触手可摸，依然不自觉地心生恐惧，害怕她再一次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如果没有痛的深刻，他怕他在她心里会一天天退化得无足轻重，随时可以才一次放弃。
那样的痛苦，他无法再承受一次。
几乎动用所有的人力物力，依然定不下她那颗摇摆的心，他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永远留住她，她才能再也离不开他半步。
所以只好用自己的方式来爱她，留住她。
从事情发生，他就知道有一天她一定会回来找他，他耐心等待。只是算计得再精细，仍然有一些避无可避的意外。甚至算不上意外的意外，她再次止步退缩。
该这样结束了吗？他几乎可以想像得到她决心回头时那双美丽的眼中浩瀚如烟的炽热，在面对外人时却快速冷却，萎缩成一如平日的疏淡。那样小心翼翼，他伤她，到底也至深。酸胀从眼底直直沉入心底。
一股没由来的烦躁和恐慌袭上心头。长叹一声，他推门离开，乘电梯直达停车场，走向自己的车子。
罢了，他先认输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屈服于她那磨人的倔强和骄傲，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他这样对自己说。
站在白旖绾的家门口，敲了几十次门里面毫无回应，一颗心沉了大半。一张黑色的巨网急惶惶兜头罩下。莫名的慌急充满周遭的空气。
掏出手机拨出一串熟悉的号码，对方忙音。胸口袭上不详的预感。等待几分钟，手机响起，正是他刚刚拨过的号码。
“孙管家。”
“是，少爷。”
“她现在在哪里？”
“白小姐她……刚到机场，那边的人查到她即将搭乘飞往斐济的航班，少爷，还要继续跟吗？”
林暮言脸色大变，千百种难以描述的情绪在他脸上混杂出现，再渐次缓缓退去。
他的声音在苍凉中有竟有种奇异的冷静：“不用跟了。”
靠着墙壁滑坐在楼梯，一瞬间失去支撑自己的气力。
预感演化成噩耗，那个曾经弃她而去的女人，再一次无声无息地离开他，去到一个莫名奇妙的地方。
在他等了她六年之后，在他即将原谅她之前。
是不是无论他为她付出多少，她都不能把他放在首位，都能潇洒地离开他，好好生活？对她而言，他是否终究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舍弃的存在？
太久太久，终于连自己都觉得无趣疲累，不想再追逐。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输赢，猜忌（9)（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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