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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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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闫望有了儿子。
苏奕记得那晚闫望跟他说时脸上的兴奋表情,那是他发自内心的笑。
想着今晚闫望不会过来,便换了衣服出去,去了PUB,独坐着喝酒。
有人请他喝酒,苏奕不客气的一饮而尽。
那人贴在他耳际说,有空吗?我们找处地聊聊。
苏奕邪笑看他,说,怕爱滋吗?
那人脸色变得难看
苏奕继续说,我中标了。
看着人远去的背影,苏奕乐得哈哈大笑。
觉得差不多了,夹着烟摇晃出大门,空气有点凉,这让他头脑清醒了不少。
喝得太多,胃开始痛。
不会有人给自己喂药,不会有人给自己揉,这些小事,只能自己来。
按着胃部缓慢过了人行道,终究还是受不了,在一旁坐下。
颤抖着双手又点了一根烟,若有所思的抽着。
这一年,跟祈昊仿佛断了联系。仅仅只通了三次话。
一次是祈昊说M城有特大暴雨,他在电话另一头叮嘱说,出门要注意安全了,没事就呆在家里,检查下电路,准备蜡烛,断电了就不怕麻烦了。
苏奕连连点头称是,然后说,你怎么知道?
祈昊支吾了几下说,看到天气预报了。
苏奕笑,说谢谢。
祈昊说不用,便急急挂了电话。
第二次是苏奕打给他的,说,你跟陶子定了吗?
祈昊说,选定日子了,快了。
苏奕说,选戒指就选简单点的,别太复杂了,女人喜欢简单点的爱情,但是钻石是一定要的,那代表一颗心。
祈昊沉默了会,苏奕以为他没钱,说,钱我可以借你的。
祈昊说,我有钱。
苏奕说,哦,定婚的时候记得通知我。
祈昊说好。
然后是相对无言,祈昊说,没事了吧,我要忙了。
嗯。
苏奕挂了电话,茫然了一阵。
第三次是不久前,闫望得子那消息估计他看到了。深夜来的电话,他说自己无聊,想找人聊天。
苏奕说,好,你说我听。
祈昊说,我来讲笑话吧。
苏奕知道他想逗自己开心,他以为自己会为闫望黯然神伤。
苏奕没反驳,祈昊只当他默认了,说一些冷笑话。
苏奕听着,偶尔给面子的笑出声。
记不得后来是怎么挂了电话。
苏奕摇摇头,从地上起来,继续往回走,侧头时,看到商店玻璃窗里倒映的人影,有着疲惫的面容。
到头来,这城市,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只有自己一个人。
整理网上资料时,意外的看到了牧齐的名字。
苏奕愣了愣,赶忙调出他的资料看,心底里有说不出的悲哀。
竟是被通缉的贩毒头目。
苏奕头痛欲裂,他不明白,牧齐是受过毒品的苦的,为什么一转身就成了贩毒犯。
抓到只有死路一条。
苏奕给牧齐打电话,提示的是空号。
苏奕笑,他想好所有的后路了吧,自是不想连累朋友。
夜晚回去的时候经过PUB,喝多了,打的士回家。
闫望等在客厅,一见苏奕样子,皱眉,胃不太好了,喝什么酒!
太多酒下肚,情绪开始波动,苏奕挥开他的手叫嚷,你算我的谁,我的事不用你管。
闫望说,我是你男人。
男人。苏奕大笑,说,闫望,你到底想绑我到何时。
闫望铁青着脸,说,等你将欠我的还完。
我他妈陪了你这么多年,还不够吗?苏奕抓着他的衣领大叫
不够!等你将我的情还完!
他妈的去死!苏奕重重挥了他一拳,扑上去拳打脚踢,像是要将多年的怒气一迸发出来。
闫望自是不耐烦,一脚踹过去,苏奕向后倒去,额头重重撞到桌角。
有点麻木的痛,伸手一摸,湿淋淋的血红。
闫望着急的扑过来,说,苏奕,你别动,我送你去医院。
后来的事记不太清,一路上,是闫望熟悉的气息。
苏奕在模糊的时候说,有时候,我真的希望能爱上你。
醒来时,闫望守在床边,见他醒来,眼睛发亮说,还痛吗?
苏奕摇头。
闫望说,对不起,对不起。
苏奕累极了,懒得开口。
闫望说,这些日子,我事业忙,我知道你一人呆着沉闷了,要不这样吧,苏奕,你出去散散心吧。
你不怕我一去不复返了?苏奕嘲讽的开口。
你不会。即便会,我也会有手段让你回来,你知道,那是我最不想使的。
苏奕笑,说,还真是谢谢了。
闫望叹息,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T城,我想回去看看。
也好,T城也近。林祈昊也在那儿吧,在那也好有个照应。
他定婚了。
哦,定婚好啊。闫望给他拉了拉被子,男人有家庭心就会安定了。
出行前,苏奕想着是否要告之下祈昊,拿起手机又作罢,想着自己出现在他面前应该算是个惊喜吧。
许是太久没开车了,三小时不停歇的车程苏奕竟然感到了吃力。
到了T城,苏奕才记起自己没有祈昊的地址,原本想着给他惊喜,还是达不到了。他给祈昊打电话,看着后视镜只手解头上白纱布,省得祈昊看到了大惊小怪。
电话像是匆忙间接的,他的声音有点喘却假装平稳,苏奕,有事吗?
苏奕笑,我在T城,地址多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说,我不在T城。
苏奕有点错愕,说,出差了?
我一直都不在T城。你那时说的对,T城没有我立足的地。
你在哪?
我在B城。XX街XX小区X楼X号。未了,他说,别来了,太远了。
苏奕说,如果你不想我去就不会告诉我地址。
后来祈昊才说,你来吧,这里没什么玩的,也许会令你失望。
苏奕说,我不是去玩。
没再讲什么便切断了电话,苏奕看着车窗外,原本以为距离很近,现在却隔得那么远。
头上的伤隐隐作痛,苏奕想,每个人都在往前进,只有自己还留在原地踏步吧。
怨不得谁。
到达B城已经是凌晨,下着清冷的雨丝。
开着车在并不熟悉的城市里转悠,苏奕仔细找寻着XX街。
前一段时间苏奕总是觉得自己得了什么痴呆症,记忆力消退的厉害,甚至忘了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同事姓什么。
能记住祈昊说一遍的地址,还真是挺不容易的。仿佛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苏奕哼起了小调。
XX区不难找,门口的保安趴在桌上睡觉,苏奕直接将车拐了进去。
上楼找到门牌号,苏奕犹豫着要不要按门铃,门却开了。
祈昊站在门后,说,你站在门外吹凉风是吧。
苏奕抬头看他,眨眨眼,门后是一片漆黑,看不清他表情。
苏奕笑,这不是怕吵醒你吗
祈昊说,进来吧。顺手开了灯,室内一片明亮。
苏奕目光透过他的背影打量屋子,没有太多的东西,干净的很,像是不常住一样。
苏奕接过祈昊给的水,说,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外。
祈昊说睡不着,就一直看着窗外,看到你车子进来。
苏奕抿一口水,说,你在等我?
祈昊看他,说,你以为呢?
苏奕将视线调离说,陶子呢?
哦,她有聚会。饿了吗?吃点什么?
面吧。
祈昊去厨房,苏奕在屋内随处走了走,开了其中一个房间门,满是灰尘。
他退回来,倚在墙上看着祈昊忙碌。看他驾轻熟重的放调料,轻轻笑。
祈昊转头看他说,笑什么?
苏奕摇摇头问,这屋子,不常住吧。
祈昊顿了顿,笑,看出来了?
怎么,怕我打扰你跟陶子的二人世界?
你想太多了。祈昊将面端出来,说,吃吧,吃了就去睡觉,开了这么久的车,该累了。
苏奕说,这是买的还是租的?
买的。
你搞房地产了?苏奕调侃的说。
祈昊说没那能力,只是想买。
以后做新房吗?
祈昊放下筷子说,是吧。
哦。
苏奕低头吃面,说,太咸了。
祈昊给他加水,瞥见他头上的伤说,这伤……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苏奕不在意地道
祈昊就不再问,低头吃面,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最后,是真的累了,便去了房间睡觉。
苏奕一沾枕便睡去了。
祈昊站立在一旁,许久后,才带门离去。
醒来时已是下午,竟是一觉好眠,苏奕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熟的觉。
出房间,祈昊坐在沙发上翻看报纸。
一副安宁的样子。
祈昊见他出来了,说,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了,我也不饿。
出去吃吧,陶子听你过来了,执意要请客。
苏奕说,也好,一年也没见过她了。
随后便跟着祈昊去吃饭,是日式料理店。
有柔和灯光的包厢,苏奕看到了陶子手上的戒指,陶子注意了他的目光,轻轻转动戒指说,祈昊挑得款式,我也很喜欢。
苏奕笑,挺好看的,祈昊眼光不错。你们定了怎么也没通知我?
呀,祈昊没跟你说吗?陶子将目光转向祈昊
祈昊咬着寿司,然后说,我给忘了。
是不想我知道还是真给忘了?苏奕伸手夹生鱼片,状似调侃地问
祈昊说,你认为呢?
还真给忘了啊。
心知肚明的事,点破了也只是尴尬。
陶子听不出两人之间的哑谜,只一个劲的催促苏奕多吃点。
已是食不下咽了。
苏奕笑,还是给面子往嘴里塞东西。
出了料理店,祈昊给陶子拦车,送她上车,付账,低头跟陶子说着什么。
苏奕隔着远远地看着,心想,真好,林祈昊终于长大了。
后来想起闫望的话,男人有家庭心就会安定了,大概真的是这样吧。
苏奕从兜里掏出烟,打火机像是没气了,打了好几遍也没打着,苏奕莫明开始烦躁。
祈昊走回他身边说,又抽烟了?
有打火机吗?
没有,你知道我不抽烟。
妈的。苏奕低咒一声,也就作罢了。
祈昊说,去看夜景吧。
苏奕没有异议,随祈昊上了附近的山看万家灯火。
祈昊说,很漂亮吧。
苏奕看着灯火海洋,说,很漂亮。这些东西给我们应该是温暖的感觉吧,可是,祈昊,我为什么感到的是更深的绝望。
祈昊拍拍他的肩说,下去吧。
下山经过便利店,便进去采购,买了好几打啤酒,祈昊说,你抽烟,我喝酒,互补。
苏奕不置可否,回去后两人便坐在地板上喝酒。
祈昊不让苏奕喝太多,自个儿往嘴里灌着,一瓶接一瓶。
祈昊说,不醉不归。
苏奕说,还是别了,我可不想照顾你。
后来祈昊喝多了,开始说胡话。
他说他不是好男人,他背着陶子交往很多人,他只跟他们谈钱谈性,不谈爱不谈真。跟众人周旋,他用自己的手段伤害很多人。
他伸手画着苏奕的脸形,笑,说,有一个男孩跟你好像。我养了他一阵子,可他性子不像你。
苏奕失神,心口被什么击中,痛疼难忍。
苏奕说,也只能说,对不起。
别他妈跟我说对不起!祈昊狂怒叫喊,然后突然抱着苏奕哭,他说,你为什么要过来,你不来就好了。
我为什么要过来。
苏奕鼻翼翕动,说,你不想我来,我明天就走。
滚。
苏奕当真的起身,掉头往外走。
苏奕往楼下走,最后无力的坐在黑暗的楼梯口。
他笑,狠狠的咒骂,这他妈的都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相法一直都那么简单,他要祈昊过一个完好的人生,可还是来不及。
以为对他残忍便是宽容。
是自己错了。
苏奕坐了一会,咬咬牙又回去了,他对躺在地上的祈昊说,我来,因为想你了。
像句咒语,迷糊又真切,如那痛一样,直达心底。
忘了是怎么样纠缠一起的,像是等待了许久的契机,不顾一切的拥抱一起。
不规律起伏的胸膛。
血液流动的声音,
后来,苏奕说,直接进来吧,我习惯了。
祈昊狠狠进去,便哭了。
苏奕摸着他的头发笑,随即也哭了。
隔日,苏奕便回去了。
不想什么,也不愿多想什么。事实上,早上起来时,更多的是相对无言。
祈昊沉默的给苏奕穿衣服,苏奕也不动,感受他手指温暖的热度。
苏奕说,我要回去了。
祈昊没开口,替他整理衣服,说,我们这算什么。
苏奕笑,说,算偷情。
祈昊双手无力垂下,背过身去找衣服。
苏奕说,对陶子好吧。
祈昊重重甩上衣柜门,声调却平缓,他说,吃完饭再走吧。
苏奕也没拒绝,说,好。
去的是附近一家小店,祈昊叫了满满一桌菜。
他给苏奕剥虾,动作十分缓慢。
苏奕看着他的侧脸咬筷子问,祈昊,你最近是在干什么?
祈昊将虾扔进他碗内,淡淡地说,给人做助手,收入还行。
苏奕笑,着实为他开心。
钱能保障很多东西,能赚到钱就好。
笑过后又是相对无言。
苏奕说,我给你讲笑话吧,说是有只企鹅去找北极熊玩,它花了一个月终于走到了北极,它敲开北极熊家的门,但是北极熊说,我要冬眠。于是,企鹅又花了一个月回去。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苏奕笑,见祈昊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也就收了笑,说,不好笑吗?
祈昊说,那企鹅是笨蛋吧。
苏奕笑,你说得对。
后来苏奕说,忘了昨天的事。
祈昊说,怎么忘。
苏奕说,那不过是一种结束的仪式。
祈昊侧头看他,眼里有伤痛。
苏奕说,其实企鹅走不出南极的。我得回去了。
祈昊看着他起身推门离去。
没有回头。
祈昊仰头,笑,这算什么。
这他妈的算什么。
他控制不住双手用力掀了桌子,顷刻之间,碎片满地。
有服务员闻声赶来,看着颓然的他,周身是莫明的怒气,站在门口不敢进包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