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第一牙》天下杂谈

65、劳燕分飞

　　入了夏，京城街头巷尾都在窃窃谈论着满人皇帝的□□丑闻，皇帝哥哥竟然霸占了弟弟的福晋。顺治对弟妻董鄂氏的迷恋，比之当年他对吉尔格勒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久前，襄亲王博穆博果尔听闻两人事后，羞愤的掌掴了自己的福晋，不过是历朝有之的天家秘事，私下处理也就罢了。没成想，顺治得知后竟然当众还了博穆博果尔一个耳掴，还扬言一定要娶董鄂氏为妃。吉尔格勒初闻皇帝与襄亲王福晋有悖伦常的恋情以为只是后宫流言，却不想他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如今是人尽皆知。
　　三天前的下午，吉尔格勒为此事专程求见顺治。
　　“皇后如果也是来劝朕的，就免开尊口吧。”
　　“皇上好好想想，是否真的要这么做。”
　　顺治坚定道，“朕已决定！”
　　“皇上不介意在德行上有过失吗？”
　　顺治急道，“政治联姻、父母之命，朕受够了，朕需要的是真爱！”
　　这无疑也否定了吉尔格勒的存在，吉尔格勒嗫嚅着唇，“真爱就可以伟大到不顾廉耻，无视伦常了吗？”
　　“别人也许不理解，皇后你也不理解吗？”
　　吉尔格勒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他这是在影射自己与穆察晨曦吗？
　　“臣妾不理解！”
　　顺治听后非常失望，她不久前表白的那番话，都是骗自己的吗？
　　吉尔格勒见顺治迟迟未语，“臣妾愚钝，皇上有话不妨直说！”
　　顺治却摇了摇头，摆摆手道，“算了…反正朕已经不在乎了。”
　　“但是臣妾在乎！皇上还在质疑臣妾的清白吗？”吉尔格勒执拗问道。
　　“清白？！”顺治一愣，继而冷笑道，“质疑皇后清白的怕是皇后隐藏的本心吧？！朕不过是…以为皇后也会同朕一样，有过为爱不顾一切，不畏一切，原来皇后没有！”
　　吉尔格勒侧头紧紧闭了一下眼睛，手指用力抠进自己的掌心。为爱不顾一切？不畏一切？我没有过吗？只是那样的爱于我而言一生只会有一次！
　　“为爱？！就可以成为纵容自己的理由吗？”
　　顺治冷嘲道，“你懂什么是爱吗？”
　　吉尔格勒直视着他，肃声道，“臣妾也许不懂，但是臣妾懂得其中利害。”
　　“真爱是不能用利害衡量的！”
　　“皇上是天子，是天下臣民仿效之表率。您因为一己之恋，兄夺弟妻，令兄弟不睦，失德纲，悖伦常，您让天下人怎么看待您？”
　　“多尔衮当年擅权干政，威权欺朕，还…”顺治没有说下去，想到他与母亲做的那些龌龊事，胸口泛起阵阵恶心。“…所有人都可以装作视而不见，为什么到朕这里，就诸多谏言？”
　　“多尔衮可是大清的罪人？”
　　“是！”
　　“皇上以天子自尊，为何要和一个罪人去比较？”
　　“…”
　　顺治无言的静立了片刻，他默然转过身去。
　　“况且，您对襄亲王福晋的这份痴缠，也令其他王爷的福晋们人人自危…”
　　顺治冷哼一声，“笑话！她们也太高看了自己！”
　　“皇上也忍心要福晋一生都要担负□□后宫、迷惑皇上的罪名吗？”
　　“宛如为朕从未在乎一己之身。”
　　“如此看来，您还真是一位非常自私的人呢！”
　　“你放肆！”
　　吉尔格勒微微垂首，便不再多说。
　　“所有的！朕为她担待！朕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到她！”
　　吉尔格勒心中酸涩，曾几何时，自己也得到过他这种承诺，也天真的以为自己与后宫其他女人是不一样的，可现在呢？还不是一样！
　　吉尔格勒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戚声道，“希望皇上再次转身的时候，会记得曾经的承诺。”
　　‘再次转身？’顺治冷声道，“皇后说的气话？”
　　吉尔格勒一笑，“有什么可气的？一切的一切，臣妾都曾拥有过！现在看来，曾经拥有倒不如从未拥有。”
　　顺治想起曾经，有些动容，他忍不住伸手想抚摸一下她的脸，吉尔格勒侧脸避过，顺治讪讪的收回手，轻声道，“时过境迁，朕希望留给你的依然是逝去的美好。”
　　吉尔格勒眼圈儿微红，转过头没有接话。
　　“你放心，皇后的位子永远是你的。”
　　吉尔格勒破笑，她缓缓抬起眼帘，“留下我的，从来不是那个位置。”
　　顺治心有触动，没有说话。
　　吉尔格勒这时向前一步，展袖跪倒，“臣妾请辞后位。”
　　“为什么？”
　　“既然事过境迁，臣妾再留着这个位置已无意义。”
　　顺治凝望着她，他想起了离开的孟古青，“你想离开京城吗？”
　　吉尔格勒轻叹摇头，苦笑了一下，“不！我永远不会离开！”
　　“那你为什么…”
　　“因为后宫的女人，尤其是得宠的女人，只有皇帝的宠爱还远远不够，皇上如果想护住她，只能给她最尊贵的地位。”
　　“那你呢？”
　　“谁愿意把心思放在一个废后的身上呢？”
　　对于吉尔格勒的这番话，顺治的表情有些复杂，因为他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吉尔格勒掠过他的脸，看透了他的心思。她眉心一放，也放下了心中对他最后的情意，她坦然的迎视着他的眼睛，“您知道，这样，是对她好的。”
　　“你说的对。”顺治弯身扶起吉尔格勒，“你想要朕怎么谢你？！”
　　“臣妾什么也不要。”
　　顺治抿了抿唇，他真想直白的和她说：你如果真的对穆察晨曦有情，朕也会成全你。“其实…”
　　“其实您知道，后宫的女人善妒，善使阴险手段，臣妾已经深受其害，不想再看到有人承受我承受过的痛苦。”
　　顺治只觉得眼眶一阵发烫，他伸手将吉尔格勒搂在了怀里，“谢谢你，吉儿，真的谢谢你。”
　　吉尔格勒在他背后露出冷冷的笑意…
　　………………………
　　晨曦很感激吴良辅，下午发生的事，在夜晚吴良辅就派人送信过来了。
　　第二天，晨曦求见皇后。
　　“你知道了？”吉尔格勒微笑道。
　　“你不该那么做。”
　　吉尔格勒默了片刻，抬头直视着她，回道，“因为我想那么做。”
　　晨曦眼神怆然，“你想离开吗？”
　　吉尔格勒低下头，默然不语，她想过。
　　“只要你想…”
　　吉尔格勒摇着头，惨然一笑，“他背弃了对我的承诺，是他失信，但我不会因此背弃对他的承诺。”
　　“那你更不该那么做。”
　　“是啊…”吉尔格勒神情有些落寞，“毕竟，以后也只有手上这点权利可以倚靠了。”
　　“好了。”吉尔格勒又浅浅一笑，“知道你为我担心，我这么做其实是有自己的打算。”
　　“什么打算？”
　　吉尔格勒郁郁一笑，“你别问了，你只要知道，我并非鱼肉，可随意任人宰割。”
　　晨曦无奈的凝视了她片刻，最终还是轻叹一声，恳切道，“我能为你做什么？”
　　吉尔格勒感激的回视着他，“去太后那里，用我为你求得离开的机会。”
　　见晨曦迟疑不应，“你若要帮我，必须这么做。”
　　晨曦的眼圈渐渐的红了，“你真的不是为我？”
　　“为我的孩子！”
　　晨曦含泪凝视着她，最后缓慢而沉重地点了点头。
　　见他允诺，吉尔格勒唇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她知道她完全可以离开，甚至带着自己离开。她留下是因为自己，她不放心自己独自留在宫中虎狼之地。可是现在，自己不想再拖累她，希望她过自己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