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不治！》抚帝

29、第二十九章

　　明砂的事情查起来简单，确实有人在跟踪她，但是跟踪的人既然能被一个小姑娘察觉，那水平也可想而知。

　　安若素本以为是对方的爱慕者，没想到只猜对一半。

　　——不是对方的，而是他的。

　　是墨琉璃。

　　据说喜欢一个人时，在感情上雷达敏锐的不可思议，仅仅是那天食堂上抬头一望，墨琉璃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安若素在大学里有交集的人不多，偏偏又是论坛上的名人，凡是跟他沾边的都值得众人八卦一番，何况是同样赫赫有名的校花？何况她当众扬言要追求他？

　　不需要安若素主动透露，墨琉璃已经把明砂查了个底朝天，甚至找人跟踪，想拿到对方的黑料，之后……墨家小公主没想过那么多，威逼也好，利诱也罢，声泪俱下让她不要插足也可以，只要能达到目的，墨琉璃没那么在意手段。

　　整个过程中，她下意识避开了安若素，不愿意深究他的想法。

　　如果他无意，只当是未雨绸缪；如果他有意……她看着眼前的人，知道自己终究是白费功夫。

　　“琉璃，我以为你知道这场订婚的本质。”

　　咖啡厅中乐声轻柔，墨琉璃垂着眼，纤细的手指将勺子捏紧，在冰美式里慢吞吞搅拌着，脸上不见笑，也没有开口回应。

　　这对她来说已然是少见的失态。

　　自打爱慕安若素开始，至少在他面前，她的目光总会情不自禁追随着他，不是没有过失望，只是暗恋时太过卑微，知道这是遥不可及的、属于别人的珍宝，偶尔得到一个笑容便足以使她心花怒放。

　　眼前的少年多好啊，她喜欢他面对心上人时热烈的目光，体贴温和的姿态，可即使是如今这样冷然，举手投足间展现不耐，抬眸看她时，墨琉璃依然轻而易举为他着迷。

　　明明她们已经要订婚了……明明，这个人已经属于她了！

　　对面新做美甲上漂亮的水钻一闪一闪晃着安若素的眼睛，他的姿态却悠然闲适，连声音也平静不起波澜，如果话语内容不是如此尖锐，几乎让墨琉璃产生他正在温柔诉说爱语的错觉。

　　“安墨两家的一场交易，进一步加深双方的联系，多年的合作牢不可破，代价就是这一辈我和你的婚约。”那双漂亮的凤眼眼尾上挑，内含讥诮，“安家的诚意是作为继承人的我，这个人选不会更改，可……墨家非你不可吗？”

　　他舌尖抵着口腔上颚，最后一句饱含恶意，不像是对着未婚妻，反倒像是对着仇敌：“你以为，我非你不可吗？”

　　握紧的勺子瞬间落在杯子里，溅起轻微的浪花，她抬起头时，泪痕顷刻间落了满脸，“晟睿哥哥……”她被言语刺痛，几乎难以忍受这样的羞*辱，质问的声音却低的像刚出生的猫儿，和眼神一样茫然，毫无底气，“我只是想维护我们的婚约，有错吗？”

　　“假如这只是个单纯的婚约，两个互相有感情的人在双方家人的同意下走到一起，那确实没有错。”安若素脸上甚至还挂着笑，漫不经心却言辞锋利，“可这段婚约，本就是你求来的啊！”

　　“既然是你强求，那可没资格管我的事情，更别提动我的人！”

　　像是图穷匕见后，刀刀见血，每一句都刺中要害，“琉璃，要么按我的规矩来，要么我跟墨家提议，换个未婚妻。”

　　“你该清醒些，看在两家的情分上，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好好考虑吧。”

　　他说着就要起身，撕破脸皮后最基本的礼节都懒得讲，连送她离开这种小事都不愿再做了。

　　墨琉璃伸手拽住他的衣袖，面对他淡漠的目光，她忍不住闭了闭眼，“你有没有哪怕一点点……一点点……”她像是想问一个答案，却犹豫了，不愿就此死心，最终哽咽着难以成句。

　　安若素知道她想问什么，回答的毫不犹豫：“没有，我这辈子唯独喜欢过一个人，就是阿月！”

　　“那那个明砂算什么！”墨琉璃咬着牙低吼，“我的确不如堂姐，可那个私生女算什么东西，你为了她要换掉我！就因为她与堂姐有几分相似吗？！”

　　安若素倒是很坦荡，“明砂不过是根导火索，我只是觉得有些问题该提前跟你说明白，上次我的暗示你既然装作听不懂，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不是明砂，也会有别人。”

　　“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墨琉璃几乎维持不住自己的名媛风度，恨不得伸手扇他一巴掌！偏偏做不到！

　　——那么多果断干脆，挥慧剑斩情丝的姑娘，她墨琉璃却不是其中一个。

　　若能做到，她不会明知安若素是个什么德行，还在堂姐死后，迫不及待跟他有了婚约。

　　墨琉璃真是想不明白啊！凭什么明砂都可以，自己却不行？！她等待了这么久，不是想在墨夕月死后，他身边又有其他人来来去去的！

　　这个问题问的挺好，安若素反问她：“你想做阿月的替身？”他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道：“明砂无所谓我的感情归属，只要筹码足够，她心甘情愿当阿月的影子，可你不行，琉璃，你对我有期待。”

　　“有期待，就会贪心，可我的心跟着阿月死了，你注定是要伤心的。”

　　大庭广众之下，他到底没把人贬进尘埃里，伸手拭去她的泪，“听话些，让墨家换个人订婚吧，帖子还没发出去，时间还来得及。”

　　他难得施舍一点温柔，眼里并不存在半分爱意，仅仅只是看在两家过往，看在墨夕月的份上，怜悯一分而已。

　　安若素身边的爱慕者多如过江之鲫，痴心人更不在少数，若不是她姓墨，他只会冷眼旁观，哪里管她死活？更不要提劝她两次，应下她的几次邀约，甚至到如今还勉强顾全她的颜面……完了，她又开始给他找借口，试图从那一点点温情里找出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

　　墨琉璃看着他的背影，想忍住眼泪，最终却还是没能忍住，用纸巾掩住，无声哭起来。

　　“好家伙，这就是传说中的极品渣男吧？没想到现实里还真有！果然，当渣男也是要有资本的。”

　　“虽然是很渣，可是好帅啊……”

　　“怀念白月光还要订婚，订婚还要找情人，情人还是白月光替身……这种渣男必死啊！雷点都给我踩爆了！”

　　“可是人家说的坦坦荡荡的，有没有强迫，你情我愿的，渣得明明白白，也还好吧？”

　　“……好像也是哦……不对，你三观不要跟着五官走啊！”

　　“哎呀，我就那么一说，吃个瓜而已，那么在意干嘛啦~”

　　“好好奇，好想知道后续……”

　　墨琉璃情绪崩溃，完全没在意其他人窃窃私语，安若素更不用提，向来我行我素，从不在意旁人眼光。

　　大少爷好歹记得付钱，没让大小姐哭完之后还要面对被人拦住要钱的人间惨剧，不过后续他也没做人就是了。

　　脚还没出门就给“小情人”打电话：“明砂，两个月后我订婚。”

　　“您不会打算让我出席吧？”那边第一反应居然是这样！可见安若素不做人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不，你想多了。”安若素揉了揉额头，他订婚是想要暂时稳住墨氏，背地里各自心照不宣就算了，墨老爷子并不在意明砂，如果当面带情人参宴，那绝对是现场翻脸的节奏！

　　“不过也该放出点消息了，之前是你主动，现在该我回应……你有什么场合邀请我出席吗？”

　　明砂垂下眼，手指一圈圈绕住乌黑柔韧的发丝，思考片刻后，回答：“学校一个月后校庆，由我们学生会举办，目前节目还没满，您有空来参加吗？”

　　明砂并不想给明家做脸，所以凡是和明家有关系的场合都可以直接划掉，纯粹属于她个人的，似乎也只有学校学生会成员的身份。

　　“你打算让我上台表演？”

　　电话那头语气带了几分不可思议，明砂心里一紧，连忙解释：“只是作为观众的话，似乎不太能达到您想要的效果，所以……”

　　安若素想要在短时间内坐实两人关系，除开亲密举措，且不能大张旗鼓，显得过于刻意，自然只有为明砂破例——校庆观众众多，人多嘴杂，在台上弹个琴、唱首歌，说来只是小事，却是安若素过去从未做过的，一旦被发现是明砂邀请来，其中含义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行吧。”安若素没反对，手指拂过嘴唇，不曾回头看上一眼，“能上台表演的才艺……我想想……弹钢琴可以吗？”

　　“可以的，我为您安排。”

　　“要到场的时候你提前通知我，我的行程你知道的。”

　　“好的，您还有其他事情吩咐吗？”

　　“没有其他事，你的事情也已经解决完了，不用再担心。”

　　明砂听了这句话，呼出一口气，终于笑了：“非常感谢，之后请您吃饭可以吗？”

　　“不必，这也算是协议带来的影响，你好好履行职责就够了。”

　　事情说完，没等对方回应，下一秒安若素挂断电话。

　　他这样说，那跟踪一事究竟是谁做的，明砂心里就有数了，八成是墨家人。

　　她也没问他钢琴水平怎么样——这种问题不需要问，安若素敢上台，以他的傲气，自然不会让自己丢脸。

　　小事怎样都随意，大事绝不掉链子，这就是安若素。

　　明砂不想知道整件事背后的深意，她只做好自己的本分，剩下的，不知道才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