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朱枢

50、***插插插之冬去春来***

　　长公主被劫的时候殷雪就在轿内，撩着帘布眼睁睁地看着长公主随胡杨离去，感觉并不真切。直到被护卫们送回京师被女王询问起当日的情况时才被突如其来的空虚给压得不知所措起来。
　　长久以来守护的人突然从眼前消失了。尚寻不得未来的方向。只觉恍惚。
　　“你看清楚了？的确是胡杨么。”
　　“恩……”
　　“好。”
　　“……陛下。”
　　“怎么。”
　　“奴婢有一请求，望陛下恩准。”
　　“……你想出宫？”
　　“……”
　　“也好。你弟弟前些日子便也出去了罢。好生照顾他吧。”
　　舞男殷切自长公主和亲一事敲定后神志便再没清过。舞跳不成了，宫里也待不下去了，便被长公主送到京师近郊，置了独门独院请了大夫和婢女照顾着。
　　殷雪出宫的时候，女王赐了钱财保姐弟俩衣食无忧。这下。真正是可以没有纷扰地和殷切在一起了。再说相依为命未免矫情，但这辈子只能依靠着彼此过下去了。
　　到了那近郊的小院，只觉精致小巧，生活想必闲适。还没进院门，便听得一阵瓷器碎裂的响动。还有婢女惊惶失措的劝慰声。
　　殷雪急步走到内室，果然是殷切一个劲地砸着触手可及的东西。
　　“我姐呢……啊？你们把她藏哪儿拉！”
　　叫两个丫头去请了大夫，抱住不断挣扎的弟弟，殷雪柔下声来，一遍遍在他耳边唤着。
　　“殷切……我在这儿呢。姐姐在这儿……”
　　那么柔软。要道尽前世今生所有的柔情。
　　短短数日，变故万千，只觉满心的疲惫。也许还有不愿相信的恍惚来。眼下真正把瘦得只剩几把骨头的殷切搂在怀里，殷雪才觉脚下的路一点点清明。
　　雾要散了。
　　双生双生。一个糊涂。还有一个便总得清醒吧。
　　其实殷切和自己，这么许多年的艰难求存，不是一无所有。
　　至少，还彼此拥有。
　　“公子的失心疯想是急不来。虽不见好，但也没法再坏下去了。好好照料，许是有天能醒过神来。”
　　别醒。
　　就这么忘记关于宫廷的种种。
　　只记得两个人依偎着在街边讨生活的日子便好。
　　只要记得殷雪就好。
　　殷雪本想退了两个丫鬟。但见她们也无处可去的，又实在不愿像常见的那样转手再随便给卖了。无非多两口人吃饭，现下的殷雪，终于也可以不再为生计为难了。
　　于是便这么四个人住在小院里。殷雪缆下了照料殷切的种种。闲暇教两个姑娘认认字什么的。时间倒过得也快。
　　一晃五年去了。
　　忒美历经了藩国叛乱，已是一统天下。国强民富，一派和乐景象。
　　两个丫头分别寻着小康家庭给嫁出去了。
　　真正又是剩下两个人。
　　殷切的病症也几乎看不出来了。平日也就是安静地躺在床上，不知想些什么。
　　殷雪瞅着外头春花烂漫，动了带殷切出去游历游历的心思。这些年殷雪拿着当日女王赐下的银两做了些投资，每年拿着分红，家底愈发殷实起来。
　　两人就买了辆马车雇了名马夫，这么由南向北地荡着。
　　那天殷雪留下车夫和殷切在那桃花林的小潭子那里，自己走到不远处的镇子上买口粮去。回来时，殷切的表情有些怪异，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姐，我看见长公主殿了。”
　　殷雪猛地一惊。
　　殷切终是想起这许多许多了么。
　　“她牵着两个娃娃在林子走。”
　　“后来就走掉了。”
　　“……你没叫她么。”
　　殷切一脸纯然，望着女子，慢慢微笑。
　　“没啊……现在这样，都挺好的。”
　　是啊。都挺好的。
　　原来自己终于等到。长公主从姐弟两人生命里消失的时候了呢。
　　两人重新上路，又逛了好些地方，赶在冬天来之前，回到了京师近郊的院子。
　　春天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