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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过年一些事 ...

  •   “要不我们打车回去吧?”我心疼地把晓筝揽过来让她靠在我怀里。几小时的巴士让原本一脸好奇地看周围景色的她没了精神,脸色微微发白!
      “不用,没事!”晓筝摇了摇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眯起眼来。
      “小姐晕车吗?我这有药!”邻座一男子探过来问,打从我们上车他就没少往这边看!
      “不用了,谢谢!”我冷冷地回了一句。还好晓筝坐在里面!
      刚下飞机,晓筝就直囔热把外套脱了,外面就一件薄薄的紧身毛衣,下面是玉色袄裙,现在看来越发的弱了。虽然这里比北京暖和很多,但一下子减了衣服也会感冒的!我拿出一件外套帮她盖好。过了一会,她的呼吸渐渐均匀——睡着了!也好!
      “晓筝,下车了!”巴士靠站,我只得轻声把她叫醒。
      “到家了?”晓筝抬起头一脸兴奋!
      “还得导车!”我有些难过,看晓筝眉头锁了起来,我赶忙又解释,“很近,只需十分钟就到了!”
      “那我们走回去?”晓筝转过头来又有了精神。
      “嗯!我们先下车吧!”我也舍不得让她再受巴士的罪!
      还好我们只带了一些随身的东西,再加上几件给家里人的礼物,行李并不多。
      走着走着,发现街上的商店、人家已经一派喜气,各大商场更是打着“年”号打折优惠,东西纷纷摆到马路边来,方便路过的人们选购。
      晓筝疑惑地转过头来看我。
      “我们这里是没有城管的!”我笑笑解释,“这里车少,路与街分得并不很清楚。小镇里,大家怎么方便怎么来,都不怪的,更何况是过年呢!”
      “车少?那是什么?”晓筝指着一旁一遛的宝马奔驰!
      “那都是在外发了财,回家过年的‘爆发户’啦!”我故意学出一幅大腹便便的样子。
      “就你那酸样——呵呵——”晓筝被我逗乐了。
      “她们说话和你一个调调耶!是你们的方言吧?”晓筝指着一群学生样的女孩子说。她们正嬉笑着从一家商铺里走出来,看到我们便停了下来,几个人低低地说着什么。
      “当然啊!都是一块地皮上出来的人!”平常我跟家里人有时也会用方言聊天,晓筝听过几次。
      “她们在说我吗?”晓筝向我示意,一脸迷茫。
      我才注意到是有几个女孩子羞羞地指着晓筝,窃窃私语。细细一听,不由笑了。
      “怎么了?”晓筝不放心。
      “没怎么!”我突然想亲亲她——一脸不解的她真的好可爱哦!可惜……
      “肯定有事,想瞒我!你说不说?”晓筝抬起手来双手拧住我的腮帮,“威胁”着。
      “我说我说,她们一个说:‘你看,你看,那是不是××明星啊?会不会是微服私访啊?我们去找她签名吧?’另一个又说:‘不像,不像,××还没她长得好看呢!’还有一个正在说:‘肯定不是,你看她掐着别人的腮帮多凶啊!还有——’”我学着她们的语气,刚杜撰第三个人来,就被晓筝发现了。
      “好啊!就知道你在编派我呢!说我凶是吧~~”晓筝往我这边欺过来,手搭上我的胳膊就要拧。
      “没有没有!不敢了啊——不敢了——”我双手都提着东西,只能躲了。
      “嘭~~”我撞到人了!还是个老人!眼见她摇摇晃晃马上就要摔倒了,我荒地丢了东西扶住她!还好,还好!
      “小洁,是你啊?”老人突然嚷起来。
      “三婶婆?!”没想到回到家第一个遇上的亲戚会是她!
      “刚回来啊?长高了啊~有出息了啊~(方言)”她踮起脚尖抬手摩挲着我的头。晓筝在一旁抿嘴笑,她不是听不懂我们的话吗?
      “呵呵……呵呵呵”无奈啊~
      “这个小孩是谁啊?(方言)”三婶婆看着晓筝。
      “小孩?呵呵——她是我好朋友,叫晓筝(方言)”我也得意了:不只是我一个人被当作小孩子对待啊!哈哈!
      “长得真俊啊!比你还‘水’呢!(方言,‘水’,‘漂亮’意。)”三婶婆丢开我晃晃悠悠走到晓筝面前。
      “孩子,今年多大了?有婆家没?(方言)”她拉着晓筝左看右看。
      晓筝对她笑着,转过头来无助地看着我。我还在得意呢!
      “三婶婆,她听不懂我们的话啦!(方言)”我还是赶紧解释吧,不然晓筝她……
      “哦哦,好好好——这两天一定来家里坐坐哦!我去给家琦买点东西。(方言)(家琦是她孙儿)”她转过来拍了拍我的手。
      “嗯好,一定一定!小心点啊!(方言)”我目送她颤悠悠地走开了——身体还好,只是腿脚不灵光了!看来礼物是买对了,有空得再去看看她!
      “‘小孩’(音)是什么意思啊?把你笑成那样!”晓筝凑过来,敲了敲我的头。
      “就是小屁孩的意思,呵呵!”我抱了头,退开了一点点才说。
      “就知道没好事!你还笑——”晓筝见我躲得远远的,也不追过来,沉了脸,“我刚来你就欺负我!”
      “没有没有,‘小孩’(音)真的是小孩子的意思,我没有骗你!”晓筝别过脸去,不理我。她不是为这个!我一急:“我错了,不该拿你取笑,不敢了,再不敢了!你饶了我吧,别生气了,好不好?”我走近她双手齐摆。
      “饶你可以,以后你跟人说方言,我问的,你都得一字不差的告诉我,要让我发现有什么不对——”
      “不会的,我保证!”我急急地挥了挥手,看晓筝眉头舒了,才松了口气。
      “好了,走啦!”晓筝拉了我,示意我赶紧走,果然看我们的人愈发多了。
      我捡起东西,带了晓筝径直往家里走。一路上给她讲着我们这里的风俗人情:
      从客家土楼到厦门的贝壳屋,从哪里的面线糊最好吃,嫩滑爽口,入口即化到直接用一种草和上糯米做成的糍,从清源山到弘一法师坐化的开元寺,从安溪铁观音到有着一段美丽的爱情传说的武夷山大红袍,从勤劳朴实的惠安女到不畏艰辛勇于开拓的华侨,还有技艺精湛的泉州布袋戏,保留了古时音乐风格的南音……
      晓筝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难道我说得太得意了,让晓筝不舒服?
      “你的样子——嗯——”晓筝凑到我耳旁,“让人好想——”
      “呃——”看着她脸红红的,目光那么灼热,我脸上蹿起一道火来,呆住了。
      一段时间的沉默。晓筝低了头,缓缓地勾住我的胳膊,我们默默地往前走。

      “你家以前一定是地主!”晓筝盯着我家门口的“传芳”匾额,感叹!
      “没有没有!只不过我祖爷爷,太爷爷他们做过郡长,家道那时候是兴盛了一阵,到我爷爷就不行了,他虽也是郡长,却去世得早,一大家子很快便分了,在那个年代还差点……反正现在只剩一个空架子了!”我解释着。
      推开虚掩着的厚重的红漆大门,远远的便能看见正堂上那几十年来一成不变的摆设。晓筝当先走了进去。
      “你怎么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你家是这个样子的!”晓筝转过头来对我表示不满。
      “我——这里我们一年才回来一次,就是我爸妈他们也不住这了,现在只有叔公他们一家,还有我伯父一家还住这,但也是在后院。所以——我带你过去看看。”我解释着,把手上的东西放一旁的储物架上。
      “一会再往后去,我要先看看这里。”晓筝径直往前走。
      “这里是下厅,两旁对称的各有两间厅房,再往边上有耳房,以前是给佣人住的,现在都废弃了。”晓筝四处看着,对着雕花木窗看了良久。
      “穿过这一进地,转过一个小屏风,就是天井了。”我指给晓筝看,“小的时候,只要一下雨,我就会把天井的出水口堵住,抓些鸭子绑住了翅膀放里面玩,可有意思了,只是后来大了,也就不怎么玩了。两旁是过堂,类似所谓的东西厢房吧,只是用来当厨房或者茶水室,以方便佣人准备东西,并不住人的。”
      “下雨的时候岂不是很好看?”晓筝抬头望着天井。
      “嗯,是啊!四面水帘!加上南方多雨,所以这里总是润润的,你看这,常年的青苔呢!”我低下来指了一个角落给晓筝看。
      “怪不得你‘五行缺火’的样子!不过还好没有每天哼哼唧唧,愁来愁去的!”晓筝转过头来看我,眼神复杂,却很暖人。
      “呵呵——这就是正堂了呢!”我们穿过天井,走到中堂,这是宅里最气派的地方了,只是我一向不太喜欢,画像里的曾爷爷神情太严肃让人看了害怕。小时候是,现在看了还是!我心里一颤,本来握着晓筝的手,竟不自觉地放开了。晓筝不由转过头来看我。
      “两旁的就是正房了,只有嫡亲长子才住得。我爸爸是老幺,所以我们家一辈子也没住过这呢!再往边上就是偏房,我小的时候就住那,我带你过去看看?”我重又拉起晓筝,却发现她并不移步。眼神很远,不知想着什么。我又指了指甬道尽头,“那边是小厝,在这里看不到,是给女眷住的,很精致的!”我赶紧继续介绍,却发现晓筝只是盯着我,也不知在不在听。
      “怎么啦?”我看她脸色不太好,害怕起来,“太潮湿了吗?是不是不习惯?”
      “没事!”晓筝摇了摇头,“我们今晚住哪?”
      “后院,已经让人收拾好了。我们现在过去。”我拉起她来,往后走——真是的,晓筝刚下飞机我怎么就没想到她需要休息啊!
      “大伯,婶娘!我回来啦!(方言)”刚跨过后院门槛,我就冲东面高喊着。
      等了半天,竟没人应我。我又喊了一遍。东面厨房“哗啦”一些响动,有人从里面出来。
      “哎呀,是小洁啊!怎么今天才到啊?(方言)”是婶娘,她一边拿抹布搓着手,一边兴冲冲地朝我走来。
      “嗯!大伯还有大哥大嫂他们呢?怎么就您一个人在啊?(方言)”奇怪大过年的他们都去哪里了?
      “老曹那边娶媳妇呢,他们都去了。快快快进来坐,你看我满手脏的,正杀鱼呢!都一年了吧,快进来!诶,这是你朋友吧,老早就听他们说你要带人回来呢!哎呦!长得真俊,快快进来坐会,我给你们盛碗汤。(方言)”婶娘不住地往里让,自己半跑着去盛汤了。
      “你坐着!(方言)”婶娘回过头见我要过去帮忙连忙喝住,我只得又坐了下来。晓筝只顾得环视周围。
      “来,快喝些,去去累!(方言)”婶娘拿了碗快满出来的鸡汤来,一径往晓筝手里塞。
      “谢谢!给您添麻烦了!”晓筝慌忙双手接了。婶娘愣住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婶娘,晓筝她听不懂我们的话呢!”我赶紧解释。
      “哎呀!你看看我,真是,还一径跟她说方言唉!”婶娘换了普通话,转头又对晓筝说,“你看我糊涂的,只当自家人一样!小洁,你也是,也不早说,你劝劝她快喝啊!还愣着干嘛?”
      我只得对晓筝笑了笑。先捧起碗来喝了一口,家里熬的鸡汤跟外面的就是不一样,一年也只能喝到一回吧!再看晓筝,她只是啜了一口便放下了,想是太累了。
      “婶娘,我刚下飞机有些累,想先上去睡会,一会下来陪您聊啊!”我放了碗,对着婶娘满心歉意。
      “好好好,西面都收拾过了。快去吧!”婶娘反倒将我一推,催我上楼了。
      我拉了晓筝上楼。楼是仿古式的,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里面全是套房式装饰。
      一路上来,晓筝都不说话,我慌地拉开自己的房间,把窗户全都打开。一扭头看到晓筝只是靠在门口上静静地看着我做这些。
      我掀了被子,想让晓筝先躺会。见她没动不由走了过去。
      “怎么了?”我双手扶住晓筝的肩,细细查看她的脸色——以前腮边的一抹红晕没了!肯定累坏了!
      “没事!”晓筝摇了摇头,越过我,自己走到床边,缓缓脱掉毛衣和袄裙,往边上一甩就躺了下来。
      我只得收起衣服,在旁边坐了下来守着她。晓筝刚来我就让她累成这样,真是太过分了,不能原谅我自己!
      晓筝闭了眼,侧过身去。过了一会又翻了过来,似乎很不舒服。我拉过被子将她盖严实些。
      “洁!”晓筝忽地睁开眼唤着我。
      “嗯——我在!”我小心地拨开挡在晓筝眉前的发丝。
      晓筝伸出双手,轻轻扶住我的脸,柔柔地抚着,看了又看。我任由她看着,就那么静静地,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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