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化工厂的报复（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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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垚压着嫌疑人，却并没有开口讯问的意思，即便现在有景之澜在一旁，这样的讯问符合规定，他也不准备多费口舌。
景之澜随意的坐在客厅里的小沙发上，看着嫌疑人，盯了一会儿，玩味的笑了笑，轻声开口：“你和高壬青的父母有什么旧仇？”
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恨声说道：“夺爱之仇，杀子之恨！”
纪垚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思忖一会儿，恍然大悟般说道：“连环凶杀，幕后主使都不用露面，一步步牵着我们的鼻子走，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景之澜和纪垚对视一眼，颇为沉重的叹了口气。
这里距离总局不远，痕检科的人先一步赶到，封锁了现场，进行痕检，随后到的是张秦一行人，他们开了两辆车，两个打下手的警员带走了嫌疑人，张秦和胡志溟留下勘察现场。
胡志溟随便转了一圈，跟张秦说：“张队，这现场也没什么了，既然嫌疑人都抓到了，咱们也撤吧。”
张秦没摇头没点头，想了会儿，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问胡志溟：“你说他们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咱们刚把人抓住，问完事情就来了呢？”
胡志溟和他对视一眼，打了个口型——有内奸？
张秦眯了眯眼睛，光是这一件事情的巧合，倒不足以让他去怀疑一个人，还是再观察观察吧。“再说。”
张秦多长了个心眼，又把房间里里外外转了一圈，确认没什么疑点了，这才招呼上胡志溟一起离开。
审讯室
张秦心里有事，问询一开始也显得漫不经心的，因为于无彬没什么经验，便一同带了胡志溟来问话。
胡志溟敲了敲桌子，严肃地问：“楚严是吧，为什么杀人啊，别让我废话，都撂了吧！”
嫌疑人名为楚严，年52，曾也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在这一代人里也算得上是个高级知识分子，常理来讲是干不出这种事情的。
“为什么杀人？警官先生，您也不查查高廷峰和他老婆杨静都干的什么事儿！”楚严一脸愤恨，“我高中的时候和高廷峰是同班同学，他那时候长得人模狗样的，我们班一女生，我一直喜欢的，没过多久就成他女朋友了。你说他要是真喜欢人家也就罢了，怪我单相思。可这孙子就是玩玩，骗了人家女生一颗真心，高考前跟人家分手，搞得这女生浑浑噩噩的没考好。我本来还以为他就是少年心性，到了大学就好了，可没想到，到了大学他更变本加厉了！”
楚严喘了口气，继续说道：“说来也巧，他学习不好，我们不是同一个大学，但学校挨着，两边消息灵通的很。我大一的时候找了个女朋友，平平淡淡谈到了大二，有一次正好在学校遇到高廷峰，是，我承认，他那时候是更帅了。他们家有钱，我们当时人人还破布衣裳的时候，他就一身新衣服穿的整整齐齐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搭上的，没过俩月，我女友就被他搞走了。再后来也没过多久，我前女友就被搞大了肚子，我怪我念念不忘，我前女友流产都是我陪她去的。”
楚严越说越生气，但遇到这个当口，也是急于倾诉：“大学毕业每两年，他就结婚了，我还挺奇怪的，这么个人怎么就收心了，就去找以前的同学打听，这一打听可是不得了，高廷峰大学的时候交了十几个女朋友，而且好几次分手都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的，还是他拿钱摆平的。他老婆杨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能跟这么一货色结婚的，她抽烟喝酒打架一个没少过，据说还校园暴力过她高中同学。我一琢磨，这也挺好，俩祸害在一起，省的祸害别人了。”
楚严冷笑一声，继续说道：“相安无事二十多年，我都快忘了这事儿了，前阵子我前女友——就是流产的那个——回来了一趟，她约我见了个面。我是个律师嘛，她来就是想问我个官司。那天还没说两句，我单位有点急事，把我叫走了，我闺女正好在附近逛街，我就叫我闺女过来，一来是陪陪她，二来是了解一下情况——我闺女也是学法律的。可没成想，我单位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我闺女和前女友中毒了，前女友当场身亡，我闺女还吊了一口气，在抢救。”
“当时没有立案侦查吗？”胡志溟皱着眉头问道。
“查了，可就查到是咖啡厅的一个服务员下毒，激情杀人。这明显不和逻辑的事儿，我再去公安局问，也就搪塞我说已经结案了。”楚严愤愤地说，“我干律师的，和私人侦探比较熟，托了他们查了我前女友的那个官司。一查不得了，就是和高廷峰有关。她当年流产之后，不知怎么又和高廷峰搅和上过，偷偷生了个孩子。她也是痴情，闷声不吭的把孩子养大，这不孩子要结婚了，没钱，才想找高廷峰要。高廷峰现在家庭美满的，可不敢让杨静知道，只是她一再纠缠，又想打官司。我当时就猜，这事儿是高廷峰指使的，他家有权有势的，在公安局里保下他没什么问题！”
“这只是你的猜测，你有证据吗？”胡志溟虽然心里认可了楚严的话七八成，也秉公问道。
“证据就是我在他家毒死他的□□！”楚严狰狞的说，“我本来去他家是想和他理论的，毕竟杀人是个大事儿，可我在他家发现了□□，我闺女就是这么死的！”
张秦往椅子背上一靠，且不提楚严这话几分真假，单是权势唆使公安局这事儿，就触到了他的霉头。“小冯，小于，去找下属公安局核实这件事情。”张秦没什么情绪外露，只是声音低沉的安排工作。
于无彬和队里的内勤冯木晴出去就去档案室，看是哪个公安局办的这个案子。查到是科技新区那边，立刻带电话过去了解情况，电话从一个普通的警员转接到当时处理这起案子的队长，又转到公安局局长，却也只是哼哼哈哈搪塞过去，说些什么已经结案了，都调查清楚了之类的，一提起高廷峰就一问三不知。
于无彬和冯木晴面面相觑，正准备去区公安局当面问清楚，就听景之澜说：“你们去了也问不出来，既然准备盖过去，就一定是把粉饰都做足了。”
于无彬问道：“那我们怎么查？”
景之澜站起身来，平静的说：“不是怎么查，而是上面让不让你查。”
于无彬还迷糊着，冯木晴是个女生，没来多久，胆子也小，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站了没一会儿，张秦大步走了过来，压抑着怒气说：“按照程序，楚严故意杀人供认不讳，可以写结案报告移交了。”
“队长，这……”于无彬还想说些什么。
“不管高廷峰扮演过什么角色，人都死了，查不查清楚还有什么用？”张秦紧紧攥着手机，面无表情的把刚才局长打来的电话重复一遍。
“可是……”于无彬想说，楚严报仇的话，从量刑上来讲，会有一定程度的减轻，他本身就是干律师的，法庭上再请个好律师，为自己辩解清楚，或许都不会老死在监狱里。
胡志溟刚把楚严押回去，走过来说道：“哪来这么多可是！”
于无彬看二人的神色都不善，便把剩下的话压了回去。作为一名合格的警察，他应该履行明察秋毫的职责；而作为一名合格的员工，他更应该遵守上面的命令。
“小于，楚严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未必想活了。”刚刚闷声不吭的纪垚低声说了一句。
刚抓到嫌疑人德尔时候，按照惯例，他们已经调查过了楚严的基本情况。老婆生二胎的时候难产死了，二胎也没活过满月，父母前些年也都去世了，就剩个闺女还中毒死了，他也算是孤家寡人了。
于无彬听了这话，心里也好受些，拿着刚才的问询记录去写结案报告了。
可是他忘了，监狱里那是什么磋磨人的环境，五十多岁的知识分子，进去了哪有什么安生。
景之澜只是看着沉默的众人，长长的叹了口气。
张秦走到纪垚面前，低声说：“你跟我出来。”
二人前后走到一个偏僻的过道里，张秦目光灼灼的盯着纪垚：“我现在已经不在乎高廷峰扮演了什么角色了，我更好奇你，在这起案子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纪垚垂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张秦，挑起一个笑容说道：“和你差不多的角色。”
张秦一瞬间有些懵懂，就好像是置身混沌之中，前后左右都不是很明晰，只是一道微光闪过，伸手却抓不住。他恍惚间有一点明白纪垚在说什么，细想下去又失了思路，只是他盯着纪垚的眼睛，纪垚的目光有些躲闪，始终不去看他，隐约他觉得，纪垚的眼睛有些泛红。
那一刹那张秦也问不下去什么了，于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与纪垚擦肩，走回了办公室。
纪垚盯着地面，面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失，双眸却有些痛苦，莫名让人打个冷颤的感觉。
我们都以自己的方式，扮演着正义路上的卫道士。——摘自《纪垚日记》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化工厂的报复（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