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代价》墨槿之

28、第二十七章，千里追凶（八）

　　纪垚想了想，又问：“Absalom和你是怎么联系的，你们怎么汇合？”
　　男人扭了扭身子，“我们有个定位，本来在我包里，不过我之前遇到另一波警察的时候跑丢了，这里没信号定位不到。他之前告诉我如果失去定位，就一路往北跑，越过国界线，去蛮国汇合。”
　　“Absalom问过高壬青什么吗？”纪垚想，既然劫狱这群人什么都不知道，那Absalom应该会直接从高壬青这里获得信息。
　　男人想了想说：“他让高壬青说出试剂的配方，高壬青说不知道。他又问了高壬青另外两个人的身份，名字挺不好记的，我就记得一个姓景，一个姓纪。”
　　“高壬青怎么回答的？”纪垚一眯眼睛，果然，对方已经怀疑到他身上了。
　　“他说姓景的那个是他女朋友的学长，当年参与了试验，姓纪的那个认识他，但是他不认识。”男人努力回想。
　　纪垚踢了踢他，不耐烦的说：“还有别的吗？都说出来，别让我一个个问。”
　　男人忙说道：“押沙龙还说，纪什么的，就是那个姓纪的人，是算好了时间，让一个什么人杀了他父母的，那个名字我实在不记得了。然后押沙龙一直在让高壬青加入他们，一起将实验做得更好。只是高壬青听了他之前的话之后，魂不守舍的。”
　　纪垚心里一惊，Absalom竟然能够查到楚严的事！这人到底有什么能量啊，能够将手伸的这么远。
　　“你还能看到Absalom的定位吗？”纪垚问。
　　男人摇头说：“我遇到那帮警察之前联系过上他一次，他好像遇到了麻烦。后来我没有信号了，就也看不到他的定位了。”
　　“之前他们是往哪个方向？”纪垚问。
　　男人努了努嘴：“手机就在我包里，我也说不清楚，你自己看，挺乱的。”
　　纪垚倒不担心男人有什么异动，转身在他包里翻找，拿出手机查看。男人倒是说了实话，先前的定位路线确实听杂乱的，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北，一会儿往南，一会儿又在兜圈子。
　　纪垚突然发现，有一个区域他们出现得十分频繁！就像……就像是在这里找什么东西！
　　有了这个骇人的猜测，先前的路线就能够很合理地推测出来了，他们在穆擎山里要找一样东西，有一个大致的目的地，本来是照着这个方向去的，但遭遇了孤狼等人，只能先逃脱再说，这才导致了他们最开始南北折返。后来他们大概是在这一块区域中找这样东西，以是这附近的定位路线十分密集，然而定位就在此戛然而止了。
　　不知道他们找没找到，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纪垚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看来他之前的推测还是有纰漏，利用穆擎山的地形给他们下套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恐怕是他们要找的这样东西。
　　“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要找什么东西？”纪垚抱着一丝希望问男人，
　　男人说：“没有。”
　　确实，连纪垚都不知道穆擎山中有什么东西能够和试验有关系，可见这样东西的机密性之强，Absalom大概也是不会告诉一个不大相干的人的。
　　“你们劫狱的人，就跑出来你一个？高壬青也被抓了？”纪垚最后确认。
　　“是，他们太厉害了。”男人对之前的侥幸逃脱心有余悸。
　　纪垚暗自打算着，劫狱那伙人已经解决掉了，他们不知道什么信息，不用考虑灭口的问题。按照凡玉的作风，其他人应该是都被杀了，山里就剩下一个还在跑的人，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Absalom。
　　看着地上没有任何行动能力的男人，纪垚开始犯愁了，他是应该把这个人灭口，继续去追跑了的人，还是把他带下山，先和凡玉合计一番？
　　“你杀了我。”男人打破这份沉默。
　　纪垚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男人缓缓说：“我干过的事情，你带我回去也是判个死刑，我还得等着审判、执刑，我还得在监狱里受罪。”干他这行的，见过太多抓进去的人，也见过不少放出来的人，听过不少监狱里的事情。
　　纪垚想了想，试探性的问：“你是雇佣兵？”
　　“是。”男人沉重地说。
　　纪垚一下子就明白了。雇佣兵在古时候是一个相对合法的存在，但现在来说，雇佣兵和杀手几乎是同样等级的存在，都是做些杀人越货的事，一旦被抓回去，追查起来，一来自身难保，二来会牵连到许多“同行”。
　　“好。”
　　纪垚给枪装上消音器，抬手照这男人胸口就是一枪，鲜血流出，男人很快就断气了。纪垚用匕首在地上挖了个浅坑，花了些时候，好歹把男人埋了。
　　因为纪垚右腿不敢大幅度运动，只能一直半弯着身子下葬男人，费力得很。做完这件事情，天色已经黑下来了，纪垚虽然准备晚上再赶一赶路找找人，但这时候也准备坐下休息休息，把晚饭吃了。
　　刚休息了一会儿，纪垚就听不远处又响起了脚步声，他远远能够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他警惕片刻，就看清了远处来人——张秦。
　　也确实，他在这里停留了一个多小时了，张秦要是追着刚才的那个男人来的，也差不多该到了。
　　张秦倒是毫发未损，就是有些累了，远见是纪垚，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见他腿上绑着夹板，脸立刻沉下来，坐在他旁边问：“你腿断了？”
　　纪垚不在意的笑了笑：“没，骨裂。”
　　“怎么弄的？”
　　“之前下地下暗河找闲人，一没留神撞暗礁上了。”纪垚轻描淡写的说。
　　张秦认真的看着他，沉声说：“你下山，我去追跑了的人。”
　　纪垚摇了摇头：“从你那儿跑掉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喏，埋那儿了。”纪垚指了指地上一个有些凸起的雪包。
　　张秦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眼神晦涩不明。由他负责的其他人，虽然都被打伤了，但好歹都留下一条命。他相信只要纪垚想，他完全留下那个人的命，不至于说就地草草掩埋，连死后安眠都难得。
　　纪垚看他不说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张秦的作风，确实接受不了他这样杀人。他苦笑一下，忍不住低声解释：“他是个雇佣兵，被抓了也是死刑，而且他身上伤很多，到死刑之后会经历许多痛苦。”
　　“仅此而已？”张秦目光如炬。
　　纪垚暗叹口气，张秦还是和以前一样吹毛求疵。“还有一个重要的嫌疑人要去追，他活着我没办法。”纪垚实话实说，甚至有点破罐破摔，“你也可以当成一笔交易，他的死便利了我，同时也不会让他牵连到其他的雇佣兵。”
　　张秦看了他一会儿，他实在是硬不起心肠，便揽过他的肩膀轻轻抱着，语气十分温柔：“纪垚，虽然我并不认可这种做事方式，但我会尊重。我相信你的本性是没有变的，只是因为这七年中其他的经历，让你我会有不同。你不用跟个刺猬似的，把全身刺都炸起来，伤人伤己。”
　　任由他抱了一会儿，纪垚闷声说：“你松开我，我该去找最后一个人了。”
　　张秦松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跟你一起去。”
　　纪垚也无法拒绝，只能与他约法三章：“你跟我一起去可以，但要答应我两件事。第一，我不会让这个人活着回去；第二，你的很多疑问我不能告诉你答案，是系统内部的秘密。”
　　“好。”张秦答应了，掷地有声。
　　二人又没有神话里哮天犬千里追踪的超能力，在茫茫大山中又走了四五个小时，还是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月亮已经高悬，繁星满天。
　　他们二人因为信号的缘故，无法联系上其他人，也无法看到其他人的定位，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撒旦那边究竟情况如何，他们更不知道，还应不应该继续往前走。
　　虽然有心抓紧时间，但二人也不是铁打的，走到现在已经是疲惫不堪，便干脆停下脚步，一人守夜、一人小憩，如此轮换，二人重新出发的时候，天已大亮。
　　山里的夜晚非常冷，刚刚开始活动的二人感受到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干脆沐浴着阳光加紧脚步，这样也好尽快暖和过来。
　　“从我们进山到现在已经二十多个小时了，估计出去也得花不少时间。就以今天中午为界，如果追不到人就出山。”纪垚案子盘算了一下时间，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下午就要吃闲人留下的最后一颗药了，时间还是保守点好。
　　张秦有些疑惑，二人带的干粮还够在支撑三天的，纪垚看起来伤势并不十分严重，以他对嫌疑人执着的态度，怎么会这么容易妥协？
　　他很快就联想到还在四明市的时候，凡玉问纪垚的身体状况。
　　“你身体撑不住了？”
　　纪垚想了想，就算再早下山，回四明市之前他也会病发，张秦迟早是要知道的，便坦诚的说：“我最多还能支撑到明天早晨。”
　　穆擎山是东西走向的山脉，他们几乎翻越了整座山，估计再走两三个小时就能够看到国界线了，可迟迟没有找到嫌疑人，甚至雪地上任何脚印都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