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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新的开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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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拿到档案的时候我就怀疑了,你的模样虽然变了,但是眼睛一点没变,不仅是我,楚楚和老胡也都觉得像。后来,你对高壬青单方面的认识,对数学的熟悉,都让我怀疑你档案上公安大学的出身。后来葛雪儿的案子太忙了,我暂时就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咱们去唐城的时候,我让胡志溟查过你。”张秦温柔的笑着,将纪垚全部的掩饰一一撕开,“公安大学确实有你的档案,但他问了许多08年毕业的同学,还有当时教课的老师,都说不知道你这个人。按说能够成为国际刑警的人,当年也应该是个风云人物才对啊。”
纪垚自嘲道:“我这个假学历做得也挺粗糙的。”
张秦继续说:“结案之后我去问过一次段局,我问他,南吴歌是不是真的死了。你猜他怎么说?他那么惜字如金的人,竟然没有给我明确的答案。你说,我是不是更怀疑你了?”
“段局啊,他还是那样,让他在是非上骗人还真做不到。”纪垚低笑着。
张秦说:“来草原之后就更奇怪了。格山说你很早就和他提起过我,可我们才认识一个月,而且你又是从哪儿知道我爱骑马,好美食呢?还有件事情,我刚才还没想明白,现在忽然想起来了。09年的时候,南吴歌确实在有一次休假的时候来过漠北,只是突然下来个案子,假期提前结束了。这么多重合点,我要是还不知道南吴歌就是你,是不是太傻了?”
纪垚苦笑:“自从你说要来漠北,我就没想还能再瞒过你。你太聪明了,而格山嘴上没个把门的,说着说着话就把我给卖了。”
“你是故意让我知道的?”张秦反问。
纪垚摇头又点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我的身份,所以我就想,如果这次你能发现,我就承认了;如果你发现不了,我会更用心的伪装我自己,或许过不了多久我就会以其他的理由调离特案队。”
“你这半年多……”张秦本想问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这半年多又去哪儿了,可话到嘴边却问不出口了。
纪垚竖起食指比在嘴边,“嘘”了一声,神秘的说:“这半年多的事情我不能和你讲。”
“那你为什么从一开始我试探你的时候,你不承认?”张秦说的是化工厂案子的时候。
纪垚笑了笑,望向天空:“就像我昨天说的,南吴歌已经回不来了,现在能够回来的只有纪垚。他已经不是那个单纯捍卫正义、遵纪守法的人了。他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去达到目的,他会算好时间让楚严杀了高壬青的父母,会比你们更早知道高壬青的案子的时候,不去阻止。张秦,这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南吴歌了,已经没有那么美好了。”
“人不能总活在记忆里,这是景之澜刚来的时候告诉我的。”张秦的笑仍然很温柔,“人变了模样、变了行事方式,但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纪垚,你知道高廷峰该死,你也知道高壬青无可奈何的报复,你仍然是那个捍卫正义的你,不是吗?”
张秦顿了顿,继续说:“所谓正义,不过是我们自己心中的标杆,你的这个标杆,从来没有降低过。”
纪垚终于正眼去看着张秦,认真的说:“是的,人不能活在记忆里。那就忘了过去的南吴歌吧,记得现在的纪垚就好了。这算是,我七年后一个新的开始。”
“你……”张秦皱起了眉头,他总觉得纪垚有点不对劲。以前他是绝不会抛弃过去的,反而他会记得每一件事情。南吴歌和景之澜观点是不一样的,他认为回忆十分珍贵,带着回忆的人是完完整整的人。可他如今又说,忘记过去的南吴歌,相当于自己抛弃了过去的一切。这种变化与纪垚所谓的变化是不一样的。
“张秦,从今以后,南吴歌是南吴歌,纪垚是纪垚,你把他们看成两个不同的人就好。”纪垚能猜到张秦所想,只是他不能也不敢过多解释,“我的身份的事情你也不要告诉特案队其他人。”
张秦低声笑了出来,故作淡定的问:“我还是很好奇,这七年,或者说这半年,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的。”纪垚看似淡然的说。
张秦摊了摊手,无奈的说:“好吧,你实在不能说我也不再问了,我总有一天自己能查出来的。”
纪垚别过头去,看向前面,声音轻得自己都不是很能听清:“你查出来了,也就不再需要纪垚这个人了。”
“你说什么?”张秦看他嘴动了动,却听不到。
纪垚平淡的说:“没什么。”
沉默的气氛弥漫在二人之间,可谁也不想打破。他们时而放慢速度,时而纵马驰骋,享受着广阔天地带来的片刻轻松。因为出来的时候带了干粮和牛肉干,所以二人中午的时候随便吃了些,到傍晚才回去。
格山已经生起了火,架了一条羊腿在烤,一旁的烤架上还有一整块烤羊排。
“烤全羊熟得慢、容易糊,而且我烤的手艺不好,就把羊拆了,这样比较好弄。”格山一面转着羊腿,一面说。
张秦把马拴好,大步走过去,席地而坐说:“这一天跑下来还真爽,难怪你要从城里回来。”
“也不是为这个。”格山说,“我们草原人看这蓝天白云、绿草牛羊也就那样,没什么新奇,也没什么特别愉悦的。”
“你别看你在这儿这几天过得挺好,平时格山要是需要什么东西,要骑好久的摩托去附近的镇子上买,很麻烦的。”纪垚坐在张秦旁边,扒拉着火堆。
“也是。”张秦点头,“那儿生活都不容易啊!”
二人被招待得很好,整天除了吃喝、骑马,就是和格山一起赶赶牛羊,时间在悠闲中悄然流逝。
临走的时候,格山给了二人一大包牛肉干,是他自己腌制、晾晒的,还带着草原最新鲜的膻气。
“有空常来,我可不想下次见到你又是八年后。”格山和纪垚依依惜别额。
纪垚挥挥手:“有缘再见!”
二人回到四明市,各自休整一天,转天假期结束,重新回到工作岗位。因为没紧急案子,张秦来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众人还是说说笑笑,优哉游哉的。
“喏,从漠北带回来的牛肉干,朋友自己做的,大家分分。”张秦和纪垚二人各自留了一部分牛肉干之后,就全带来办公室了。
办公室就是一窝狼,见到吃就开始抢,不一会儿就分完了,袋子干净得很!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地说这几天都做了什么,还没说笑多久,张秦就被局长打来的一通电话叫走了。
朱局长交给张秦两份文件,说道:“上面这个是奉宁族的整改方案,段局已经派人去了,小有成效,还在继续。下面这个是纪垚作为特案队副队长的任命书,你交给他。”
张秦接过来一看,段局也是大手笔,政治部、法制处、□□,这林林总总派了十多人过去,对奉宁族的管理体制进行了一定的改变。族长职位保留,但同时会选举几名副族长,组成一个类似于村委会一样的办事机构。祭司的职位也保留,算是尊重奉宁族的传统文化。但祭司不再拥有极高的权力,而是作为祭祀上天、祈求风调雨顺的精神象征。最重要的是,对于族规进行了很大的改动,取消了许多陈旧的条例,同时由宁县公安局定期派特派员过去监督审查,一来是为严肃法纪,二来是防止私刑。
“段局还是这么雷厉风行!”张秦啧啧叹道。
朱局长拍了拍桌子,不悦道:“上次你的帐可还没算呢,别这么得意忘形了!”
张秦谄媚的笑了笑,半真半假的说:“您这么大人大量,怎么会跟我计较这点小事呢?我这不也是想尽快解决奉宁族的事儿吗,省得再出案子、再死人,这不更麻烦嘛。”
朱局长语重心长的说:“我也知道我这人保守,有时候就是缺了段局那点狠劲儿。可小张啊,有一天你坐到我这个位子就知道了,做一个决定需要协调很多事情。奉宁族这事儿终归是政治部、□□的工作不到位,才导致出现人民不开化、不知国法的事情。这要不是段局出面,政治部、□□两边都得给你小鞋穿。”
张秦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一根筋,警察本就是守卫安全、正义的存在,他不会退让。
朱局长看张秦一脸不服,也不生气,温和的说:“我老了,你早晚得接我的班,到时候你就知道许多事情会身不由己了。不过你这种脾气或许也好,能够从根上改变许多咱们系统内部的弊病,就像段局那样。谁知道呢?不过你这脾气倒是和段局的行事风格挺合得来。”
“那就是以后的事儿了。”张秦说。
朱局长说:“如果你接我的班的时候,段局还没退,你们联手或许能够给警局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十几年后,年轻人们,或许能够创造出一个崭新的,更加干净的、公正的警局的未来,那将是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