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白山暮

2、梦里不知身是客

　　那依稀是梦里的江南。有一弯溪水长碧，有几株细柳待青，有一顶乌篷飘在烟雨里，有几瓣杏花落入旧梦中。
　　一点一滴，全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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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初年，百废待兴。这座位于江南的偏僻小城似乎并未受到太大影响，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一如往常。
　　这座小城有个很美的名字，叫琉湘。
　　春日悠悠，不时有少女穿花拂柳，言笑晏晏。春风轻柔地拂过杏花，邀它与它缠绵。两辆黄包车跑在青石板上，发出“辘辘”的声响。
　　“车夫，请停一下。”
　　双鬓斑白的老人先下了车，走到另一辆车前，恭敬道，
　　“少爷，前面就是琉湘了。”
　　风里隐隐传来一两声咳嗽，少年的嗓音带了几分虚弱和缥缈，
　　“是吗？”
　　这么快就到了啊。
　　要到琉湘，还需要横渡一片湖，少年走下车，穿着白色长衫的身子略显单薄。
　　老管家询问了渡口的人，被告知船还有一会儿才到。他叹了口气，转身对少年说，
　　“少爷，我们先休息一会吧。船还有一会儿才到。”
　　少年点了点头，被老管家扶去一边休息。
　　琉湘的风带着微微的凉意，少年惬意地微眯着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微微咳嗽起来。
　　老管家心疼地看着少年，
　　“少爷，老爷和夫人查过了，琉湘很适合休养，小潘也早就到了琉湘了，您……”
　　少年微微摇头，平静地打断了老管家的话，
　　“刘伯，船到了。”
　　分明是不想多言。
　　老管家看着眼前身形单薄的少年，目露无奈。
　　“是，少爷。那我们走吧。”
　　少年起身，又是一阵微风拂动，落了一地的杏花。
　　他缓步走着，跟着老管家上了船。
　　说是船，不如说是一顶小乌篷更恰当，算上船家，他们三个人差不多就把这顶小乌篷的空间占满了。
　　老管家看着不远处的琉湘沉默。少年也不说话，静静地注视着湖面。琉湘的水很清，湖光山色，青翠欲滴。
　　余光忽然瞥过船家，他微微一愣，虽穿着简朴宽大的衣裳，带着蓑帽，但摇着船橹的手素白纤细，微风拂动间，隐隐露出一只精致的玉镯。
　　分明是个姑娘。
　　他有些惊奇，但也并未多言，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少年不知道，被他发现女儿身的船家在他收回目光后终于放松了紧绷的身子，轻呼出一口气。
　　差点就被发现了。
　　湖不算多宽，很快就到了岸。少年道了声谢，被老管家扶下了船。
　　岸边的垂柳摇曳着身姿，船家宽大的衣衫鼓动着，她就这样立在琉湘的山水里，静默成了画。
　　穿着白衫的少年似有所感，回过头，却发现已经看不清船家的身影了。
　　而年轻的船家却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