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风残月》千里笑笑生

5、洛行

　　五　洛行

　　把包袱收好，嘴邊咬著洛行剛下樓去買的包子。

　　洛行一早不知去了哪，回來時已換上便衣，一身白色錦襖把他整個人襯的更加出色，活像個風流倜儻的小公子，根本想像不出來這小子昨晚會穿著黑衣拿著刀刺人。反觀自己倒像是洛行的隨侍，但周曉明也不怎麼在意。

　　＂洛行，你原本是打算去斷風崖吧？＂

　　＂是阿，沈教主有危險，我當然要去幫忙。曉明您不也是嘛？＂洛行拿著扇子搧呀搧的。

　　洛行少年心性，雖不生份，但口中的敬語仍改不掉，照他的說法是教眾理當恭敬教主，只願改稱自己＂我＂，叫他＂曉明＂。周曉明勸了半天也不見成效，也就隨他了。

　　＂我本來不是要去那。不過，去看看也不是不行。＂周曉明也有些好奇。畢竟沈青石、陸岩泉、春衣教皆是他筆下所創，且沈青石落崖之後，要看上一面更為艱難，想來想去還是走一趟。

　　＂有曉明的幫忙，教主肯定可以脫離這次危難。＂

　　洛行笑著露出兩顆小虎牙，轉而又低聲道：＂不過那些五派人士也真該死，一個個自詡正道之人，表面上說要討伐咱們春衣教，口口說咱們是邪魔歪道，但誰又知道他們暗地可是一個比一個奸詐，曉明，您可要給他們些顏色瞧瞧，讓他們知道咱們春衣教可不是好欺負的。＂

　　周曉明好笑道：＂聽你這口氣，像是和那些人有深仇大恨似的。＂

　　洛行少年老沉的晃晃腦袋，長吁一聲：＂也不是如此，只是看不慣那些人的行事作風。＂

　　兩人等到過了中午吃完飯才離開，周曉明沒有馬，陪同洛行便到附近的馬行去買馬。他在馬行中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最後是洛行挑了一匹鼻尖有白條紋的黑馬，五十兩銀子，錢當然是洛行付的。洛行本來想幫他買些合適的衣裳，但他拒絕了。

　　兩人驅馬離開沁瀾城，周曉明再度望了一眼那巍然的城牆。

　　若從北路下南至斷風崖，有三條路可以走。一條水路，一條陸路，一條山路。多數人皆不走山路，原本那附近有個官道，但不知何時開始山頭便常有山賊出沒，連官府都沒法子，所以除非是想拿生命錢財開玩笑才走山道。

　　其實要往斷風崖去，當是水路最快。但現下正值冬天，水面上頭有浮冰，船不好駛，所以現在人要去斷風崖，僅能走陸路。

　　周曉明還記得客棧那群人說，連著夜敢也要三天。不過自己和他們並不一樣，那群江湖人是為了趕上集結在斷風崖下的武林議會，也就是說，要先把人給聚集了，才好上崖去殺人。人多勢眾，就是這番道理。

　　十二月十五，斷風崖，還有半個月的時間，要趕上非常的充裕。雖然洛行看著是想要快點抵達，但周曉明也很無奈，因為自己原本並不會騎馬，現下這樣已經很差不多了，再要快的速度他肯定跟不上。

　　好在洛行以為他從前出門多坐轎子馬車，也不以為意。只道他退隱許久不理江湖事，行馬之間還會跟他說說江湖渾事。

　　越接近目的地，武林人士就越多。

　　沁瀾城原本的小貓兩三隻，如今是螞蟻窩一大群。周曉明和洛行在客棧外栓好了馬，還沒走進門，就能聽到裡頭傳來陣陣的喧囂聲。

　　＂洛行，你可以嗎？＂周曉明看著洛行不大好看的臉色，出聲詢問。

　　＂…我可以。＂洛行在客棧內眉目一掃，視線又對回一旁的人：＂曉明，找個地方靜一點的地方坐著，可好？＂

　　＂好。＂

　　兩人選在窗邊的一個角落，前方剛好擋了個屏風，外頭不太會注意到此處，從裡望外探倒是一清二楚。

　　客棧內客人頂多，且多是江湖人士。不過比起沁瀾城，這裡的武林人質又高出許多。周曉明打量了一下，青衣是青城派，赭衣是崆峒派，剩下幾桌他一時間也分不出來。

　　一會兒，門口進來了一行人，兩男三女。那兩男子皆穿著黃衣素衫，年紀約莫二十出頭，三個女子穿衣則各有不同，但長相都俏麗可人，看起來不到二十歲。兩人走在三名女子身後，看似保鑣一類。

　　洛行也看到進來的五人，低聲向周曉明道：＂曉明，您可知他們是誰？＂

　　＂不大清楚。＂周曉明看了幾眼，想了一會仍猜不出來。

　　洛行道：＂您可記得在客棧中您對桌那群人提到的老葛？＂

　　＂有一點印象。＂

　　＂他們就是他們口中提到的老葛背後的靠山，郝連世家。＂洛行細數著來人的身分，＂他們是郝連三姊妹，人稱郝連三姝花，紅衣的是大姊，郝連常春，青衣是二姊，郝連常青，粉衣的最幼，郝連常依。＂

　　原來是郝連三姊妹。

　　周曉明默想著這些美艷無雙的小配角，郝連雖是武林大家，在江湖上頗有威望，暗地裡卻與官府有所勾結，是官方插在江湖中的暗棋。但郝連家三姊妹的下場並不如意，各個所嫁非人。

　　大姊郝連常春嫁給了同是江湖大家的林家長公子林雪飛，但林雪飛並不愛她，只不過是聯姻關係，幾乎等於守了活寡。郝連常青愛上了一個沒沒無聞的江湖小子，卻不被家人所接受，最後和人私奔卻愛人害得死於非命。郝連常依目睹親人慘死，最後削髮為尼長伴青燈。

　　但他們此時，都還沒有碰到屬於自己的命運，仍如此開心的活著，但這些故事不過才剛開頭而已，他們不會知道自己將來有著悲慘的結局。

　　雖然是自己筆下的人物，故事中這些角色命運也是自己寫下的，但此時真的親眼見到了這些人物，周曉明心中還是無可避免的泛起些許同情，但自己又能怎麼做？但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在這裡的命運，又何談得上他人？

　　等到小二上菜，周曉明才回過神來，繼續盯著演前的情勢。

　　郝連三姝花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他們那行人才剛坐下，立馬就有人跑去攀談。對方有三人，也不知是何方人馬，只聽他們道：＂幾位下姑娘可是郝連三姊妹？＂

　　郝連一行人顯然是由長姊郝連常春為首，她點點頭，道：＂便是。閣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