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交易（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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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在狭小的厨房里忙碌的妇人喊了一声，没等坐在客厅里看书的男孩回答就接着道，“收拾一下，可以吃饭了。”
男孩没回应，不知是因为知道自己回应了在厨房里忙碌的妇人也听不见，还是因为单纯不想开口，总之他很沉默地收起了桌上唯一一本书放在了靠墙的一边，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盯着桌面发起了呆。
桌面从小看到大就没变过，暗黄色、带着点白斑的木桌子，仔细看还能看到一丝丝划痕。
“来，”妇人端着两盘菜放在了桌上，又把指间夹着的筷子搭在了盘边，“花花先吃，我去盛饭。”
男孩却没有一点动筷子的意思，只是呆坐在那里，任凭热气扑上他的镜片。
热乎乎的，还带着食物的香气。
“花花这几天在学校怎么样呀？”妇人端着两碗饭坐了下来，拿起筷子一边帮男孩夹菜一边问道。
“…”男孩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两个人的身影，但最终却什么都没提，只是低声道，“和以前一样。”
“没有变化就是最好的事情了。”妇人似乎有些在意男孩刚才的停顿，还未说什么就听见男孩突然开口补充了一句：“换班主任了。”
“呀，有说原因吗？”妇人一边吃着饭一边就问了起来。
“…没。”
“听你之前说的那些，原来那个班主任很负责吧，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家人生病。”男孩缓缓咽下了嘴里的饭菜吐出了这么一句。
“啊，那很糟糕吧，要不要买点水果送过去？”妇人放下筷子，拿起腰间挂着的毛巾擦了擦手，刚准备站起来就听见男孩低声说道：“不用。”
说不上来的，他总觉得之前在楼梯口见到的小孩和斐子任有点关系——虽然男孩胖的几乎看不清他的五官，但他确实和斐子任长得很像。
所以在教室里听见林峯说斐子任的家人生病的时候，他第一个想起的就是那个男孩。
“原来的班主任对花花很好吧…”妇人说着说着就没了声，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后换了个话题道，“那之前那个男孩呢？我给你准备点吃的带给他吧？”
“嗯，”这回马承华倒是没有反驳，很轻地回应了一声。
吃完饭后，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继续看刚才收起来的书，妇人又回到了厨房继续忙碌，可没过一会就出门了。
伴随着“哐”地一声，他的思绪就从书上断开了。
“玩个游戏吧？啊，或者你更愿意称之为，”时常笑眯眯的女孩此刻也挂着惯常的笑容，“交易？”
被挡着路的马承华不得不停了下来，本来就是为了抄近路走的这么窄的道的，为了几句话就回头换路走实在太麻烦了，所以他干脆地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等着她继续说。
“你也好奇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吧？”蒋和雪看着他的眼睛渐渐聚焦，才接着道，“我也好奇，所以…我们来试试吧？”
交易内容十分…十分的简单，马承华只需要和林乔旭说他吃完饭要回教室里就够了，而女孩也仅仅是放学后就坐在教室里坐到晚自习上课前而已。
他甚至可以少一个晚上吃完饭散步的事，马承华觉得这个交易非常的完美。
所以周一中午他和林乔旭提出晚餐要在教室里吃的时候甚至没有给他提前说明，只是提了一句：“晚餐在教室吃。”
林乔旭答应得也很干脆，都没有多问一句就说起了别的话题。
“嗯？小承华不下去散步吗？”林乔旭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是在马承华在他收拾完东西后就拿出了作业本的时候，他看了看坐在两人前面的女孩，又看了看已经低头看起了书的男孩，拎着垃圾袋又坐了下来，“还是晚上也要问我问题？”
“不。”马承华回答得很干脆，他已经发现了，虽然林乔旭很执着于让他饭后走走消食但也同样害怕自己耽误了他的学习，所以只要他表现出一幅他要学习的样子的时候林乔旭总是会把标准降低一点。
“那…”林乔旭用指甲在塑料袋上轻轻地划着，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过了几秒才道，“我能坐在旁边吗？”
马承华有些疑惑地瞥了他一眼，他不明白，他既没有带书，也没有带纸笔，坐在这里除了发呆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干了，而且…之前和蒋和雪的交易里还有一条细节——在晚饭后到上课前的这段时间里，林乔旭不能在边上。
虽然很无厘头，但是在马承华看来毫无影响所以他答应了。
“不。”收回目光后，马承华就回应了这么一个字，然后继续专心地看书，大有一种一个字都不会再说了的气势。
“那我…去训练了。”
林乔旭在听到他的拒绝后，只是露出了一个笑容就拎着袋子离开了。
余光里的那个笑容总觉得和往常有什么不一样，但是他又说不上来，心里也没来由地堵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没有人的时候女孩可以说得上是非常安静了，坐在前面一直低着头在写着什么，和白天里的她完全不同……
“这个，”不知道是察觉到了有人进来了还是只是碰巧，总之在一个男生踏进后门的一刻，她突然回过身，修长的手指指在了男孩的作业本上，“你别动了，我看一下而已。”
可能是女孩转身的时候没控制好距离，也有可能她就是故意的，总之在她说话的时候马承华的手背上被她的呼吸弄得痒痒的。
他缩了一下手指，正准备把手收回来，女孩就很自然地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道：“这边这样快一点，我刚才写到这题就在想你会不会这么写，这样乍一看很快但其实后面步骤也不少……”
男孩根本没在听，他只是不动神色地继续收回手——他写完后其实想到了，但是懒得再改了，下次写到一样的时候直接写那种方法就好了。
“明天，”马承华等到女孩说完准备要回过头去的时候就开口道，“不行。”
他没有说得很清楚，但是女孩很明显理解了他的意思，随意地点了下头道：“好哦。”然后把手臂放在了自己的椅背上，脑袋搁在上面，就这么盯着男孩的本子看了起来。
男孩见怪不怪，不远处已经回到教室的魏易遥倒是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于是…徐飞鸣回到教室的时候就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他脚下一顿后面正在玩手机的谷秋就撞在了他的背上。
然后就是大家熟悉的剧情。
蒋和雪打着哈欠抬头看了一眼时间，也不管男孩听不听，自顾自地说了一句：“那我先回去了。”
男孩没有回应，她也没有在意，转过身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书包——说是收拾都有点过了，更准确地说，她只是把笔袋放进了书包里然后拉起拉链就背起了书包。
马承华独自一人回到宿舍的时候，林乔旭已经坐在了书桌前，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
他一言不发地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拿出桶和换洗的衣服，但并没有转身——他知道热气团现在就站在他身后，现在转身的话脸绝对会撞上什么奇怪的东西的。
“小承华…”林乔旭的声音很小，但两人这点距离足够男孩听清他的每一个字了，“可以…靠靠你吗？”
他本来想说抱抱的，但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说到底还是因为今天马承华的态度太让他捉摸不透了。
如果因为学业繁忙而不想和他散步他能理解，但是为什么要拒绝他坐在他边上呢？是因为有人在他面前说了多余的话吗？还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坐在边上会很烦呢？
那个女孩又是怎么回事？明明之前一直都是一放学就走的，为什么今天留到那么晚？
“嗯。”
得到了马承华的应许的林乔旭笑着把额头靠在了男孩瘦弱的肩膀上，动作很轻，好像是怕自己太用力会伤到他一般。
“今天中午说的那个物理好难，我没听懂。”林乔旭的声音依然很小，明明只有两个人，但他却好像不想让别人听见一般地压低了音量，“小承华再给我说说好不好？”
“做题。”马承华没有被他的行为和话语迷惑，很快回答了一句。
所有的公式和解题方法他都讲得很清楚了，林乔旭也一个字一个字全都写下来了，听不懂再看几遍推导过程可比他反复说来的效率高，更何况他还没有应用，上来就说不懂，马承华更不可能再说一遍了。
“做了…”不知道为什么，马承华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一点撒娇的意味，“那你帮我看看我写的过程错在哪里吧？”
“嗯，”如果做了题目还有问题那确实是他这个做老师的人的问题了，马承华答应得很快，但他还是补充了一句，“先洗澡。”
热气团很顺从地退开了，马承华心底却生出了一丝丝不舍，就像有人在冬天里掀开了正在睡觉的他的被子一样。
他放在身侧的大拇指轻轻划了一下食指指腹，注意到这一幕的林乔旭：？？？
“呃…”林乔旭此刻已经退到一旁了，马承华的手也已经搭上门把了，听到他发出声音就停住了，似乎在等他接着往下说，结果愣是没等到后续。
男孩有些疑惑，想回头但还是秉持了自己的原则，直接推开门就离开了，留下林乔旭一个人站在宿舍中央。
这到底是烦了还是喜欢呢？
林乔旭顺手关了门，回到自己的桌前，下巴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最后还是拿起了手机。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交易（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