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出嫁时》一只蠢鱼

8、008

　　话说那男子的存在并未对萧千寒之后的生活起到一点儿波澜，就像是，
　　从未遇见过一样。
　　她本以为这样一个主动与她搭话的男人，哦不，男妖，会对有什么企图，毕竟，他也能感觉到自己是妖怪吧。
　　她对自己的妖力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就凭她那三脚猫技术，按季瑜的话来说，“能活到今天都算是二百五中的奇迹了”。
　　好像那男子和她的一番莫名其妙的对话，还真只是无意之举。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某妖呵呵一笑。

　　那天斗笠男子走后，萧千寒又一个人蹲坐在台阶上无聊地画了好一会儿圈圈，才见得林子韵轻轻地用纤细的玉手抬开珠帘，从里边儿出来。
　　见得她出来，萧千寒立刻有了精神，顺了顺毛，“噌”地窜到林小姐身边，也不说话，就笑眯眯地望着她。
　　她的秀发垂下，低眸回望，眼含笑意，朱唇轻启，问道：“看什么呢。”
　　“看你。”
　　这回答倒是斩钉截铁。林子韵失笑，略微弯腰，手抚上她的脸颊，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微小声音道：“那也不用这么专注啊，都不像是看好友了，像是，”
　　凝视恋人。
　　林子韵此般想到，突然被自己脑海里蹦出来的念头给惊到了。
　　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明明她一直把她当作小妹妹看待，明明她们才认识了不到一个月，明明她们两个都是女子，明明，
　　还有不到一个月，自己就要和一个不认识的男子，
　　成亲了啊。
　　行了行了，父命如山。她微微摇头，在心头劝慰。这桩联姻，给林府带来的好处将是极大的，对方，对方好像是京城世家的二少爷。
　　她对那个即将与其成亲的男子的印象，就只有这么多了。
　　可能是因为内心对成婚的抗拒吧，所以她才会认为萧千寒之前的举动像是对待恋人。
　　“子韵姐姐，怎么了？”萧千寒见她情绪恍惚，又是喃喃又是摇头的，轻挥了挥挡在她眼前的小手，关切道。
　　“……抱歉，让你担忧了。”林子韵乍一回神，眉头依旧微微蹙起，用手别过萧千寒的脑袋，迈开步子，“别看我了，走吧。”
　　啊……她为什么要皱眉啊……是她做了什么错事惹她不悦了吗？开心一点好不好？她不想看到她情绪低落的样子啊，她真的希望她能够随时随地展开笑颜。
　　她笑起来最好看。
　　萧千寒被她自己脑袋里的想法搞得浑身不舒服，一串问句差点让她脑袋炸开，同时，心里越变得了忐忑起来。
　　“子韵姐姐，我，我做了什么错事吗？”萧千寒结结巴巴道，手怯怯地牵着她的衣袖。
　　林子韵眼看着街市匆匆的繁华，冷不丁听她这么小心翼翼地问道，带着一点儿糯糯的小奶音，心头却是柔软了。
　　“没有哦，”她停顿一下，继续道，“你是我遇见过除我娘亲以外，最好的人了。”
　　她说她是她遇见的最好的人……
　　她遇见最好的人……
　　她最好的人……
　　她的人……
　　哎？！她说她是她的人？！！她真的这么说了？！
　　哎嘿嘿……
　　萧千寒捧着通红的脸，痴痴地笑到，脚步凌乱，还不时偷瞄林子韵一眼。
　　鬼知道她又听错了什么……林子韵无语了，她自觉自己刚才那一句话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笑成这样的词汇啊。
　　不过，
　　她笑起来是真的好甜……
　　两眼弯弯，用手害羞地蒙住小脸儿，头发随着凉风吹过而扬起，还有她，令人心醉的嫩绿衣衫。
　　她总是喜欢穿嫩绿色，款式也就两三款，简约可爱。
　　林子韵想着想着，嘴也就不自觉地勾起一个弧度，自己甚至都没有察觉。
　　青菱她们那些小姑娘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眉目柔和，像是画中人。她难得对一个人敞开心扉。
　　她是大小姐啊，她自小要学习太多技艺了，她数年来也要面对太多的虚情假意。
　　但她还是真心待了她。而她也，
　　真心回应了她。
　　凉风习习，
　　可她林子韵心情好舒畅。
　　她希望时间永远在此刻驻足，没有二十几天月后的婚嫁，没有与小千寒永远分别的那一天。
　　不管是现在还是很多很多年后。

　　一路上就只见得萧千寒一个人无缘无故地痴笑，等到一行人站在林府门前时才好不容易收回了笑，正了正情绪，转头又望着林子韵，却才发现了一个事实。
　　“子韵姐姐，你没有换衣裳呀。”
　　是的，林子韵此刻仍然穿着出发时那身素雅蓝衣。
　　萧千寒原以为她会换上一身她从未见过的惊艳衣裳。
　　等等，她的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一点儿？
　　“我今日是去试衣的，目前，还不能穿。”林子韵淡淡回答，抬腿跨过门槛。
　　“哎？什么衣服呀，这么复杂的吗？”萧千寒又好奇了。
　　因为，
　　那是嫁衣呀，
　　傻姑娘。
　　她一笑，没有应答。

　　萧千寒见此，也不再问话，就默默地跟在林子韵身后走。
　　府里的下人这么多天以来，也是对林小姐身边这位小姑娘熟悉了，待她都挺和善。
　　与她在房内用了晚膳，本想倒头就睡的萧千寒忽见林子韵在灯下捧着一本书看，手指在书页上静静地摩挲。
　　翻动书页的沙拉声是房内唯一的明显声音，不紧不慢。
　　幽幽的烛火摇曳，模糊了林子韵的眉眼。
　　萧千寒不由得凑近到了她的身边，一声不吭，生怕扰到了她，只是呆呆地捧着脸看着她。
　　为什么她总是喜欢看着对方呀……
　　萧千寒觉得林子韵的身上一定有什么高深的魔力，凭她的二百五妖力完全看不透，
　　她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
　　林子韵自然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静得下心来看书，当然，或许她是可以的，但此刻，她任由了心中的小任性。
　　合上书，转过头，与眼前人四目相对，看着对方不自觉地红透了耳根，却不甘示弱地与她对视。
　　这么静静地查看，林子韵才发现萧千寒的眼睛，其实很好看。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紧张地眨着眼睛，跳跃的烛火可以隐藏她的神色，却掩盖不住她眼中的光彩。
　　如果世上真的有能透进她林子韵的内心的光，那应该是萧千寒的目光了吧。
　　当她看向你时，她的眼里就只有你了。
　　通过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处，林子韵知道，萧千寒是真的孩子心性，除了有时莫名的，让人心疼的神色，她整个人都是积极的。
　　她清澈的眼眸在望向自己时，总是暗含笑意，甚至不确定的说，她能感受到“深情”？
　　她就像，不，
　　她就是一道光，那道能照亮她已经麻木了的内心的光。
　　林子韵承认，她的心跳变得急促了，且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她曾经，很久很久，真的很久以前，是见过这种眼神的。
　　太久了，久到她感觉不是这一辈子发生过的事，记忆已经模糊了，
　　那眼神却一直存放在了心中的，最幽暗的角落，直到此刻。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地起身凑近萧千寒，闭着眼睛在她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她的脸真的很嫩，软嘟嘟的，嘴唇与以前用手捏过的触感完全不同，林子韵飞快移开，又重新坐会了木桌旁。
　　“哎哎哎啊！”萧千寒不由得惊呼道，然后瞪大了眼睛看着对面的女子。
　　刚刚发生了什么？
　　是幻觉吗？不是幻觉吧！
　　她，她真的亲了她一下？
　　妈呀……
　　萧千寒感觉自己的人失去知觉了，意识模糊了，脑袋炸开了。
　　为什么啊，她会亲她啊……
　　还有，子韵姐姐她现在的脸好红，粉嘟嘟的，眼睛好好看……
　　哎嘿嘿……
　　另一边林子韵的脑袋里也是一团乱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今天抽什么风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莫名的举动，心还怦怦直跳。
　　她刻意地转过头去，将萧千寒直勾勾的目光挡在了身后，然后拿起手中的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片刻，林子韵又叹了口气，放弃了似得把书合好，放置在了桌角，撑着下巴望向深幽的窗外愣神。
　　夜色很平静，院内的翠竹只能见得黑晃晃的影子，和，一轮圆月。
　　对啊，今天是十六呢。
　　有风飒飒拂过，扬起帘子和两人的发丝，却波动不了静谧的月和流逝的时间。
　　“你，喜欢我吗……？”耳边传来萧千寒怯怯的问句，语气中带着试探。
　　我，喜欢你，吗？
　　林子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有太多顾虑了。
　　她马上就要出嫁了，而且，
　　她也不知道她自己的感情。
　　与她相见，其实并没有那刹那的心动，只是顺应着心中所想，便将这个小姑娘牵回到了府上。
　　她有想过与她相处的日子，会是两相尴尬还是争吵不断，但没想到，和她朝夕相处，却是此般自然平和。
　　以小千寒这个姑娘的话来说，就是“岁月静好，相看即是满足”。
　　林子韵承认，自己有些离不开这样的感觉了。
　　但是啊，
　　“抱歉，是我冲动了。”
　　对不起，也许这就是一时顺应真心的，
　　必然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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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节奏有点慢哎，那就推一把～
感情这东西，本就由不得个人，太复杂了。【单身狗的解释】
好吧，其实就是卡文了，让我缓一缓。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