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出嫁时》一只蠢鱼

7、007

　　“走了走了，小寒你还在想些什么呢！”青菱穿着一身素朴的衣裳，在林子韵身旁催促道，眉梢流露出淡淡的雀跃与期待。
　　萧千寒转头看向林子韵，后者眉眼弯弯，含笑注视着她。
　　林大小姐今日衣着极其素雅，蓝衣轻纱，秀发及腰。虽然她平时也是这么穿着的，但今天又多添上了一分亲切与正式。
　　巧妙又完美的搭配。
　　不知怎的，萧千寒看着林子韵，怎么着都好看。
　　“好的，我在挽个发髻就好了！”萧千寒脸色微红，迅速转身道。
　　唉，她到底怎么了呀，这十多天下来，现在看到林子韵都要不自觉地脸红心跳了。
　　奇怪，明明她们也没发生什么，只能说是“冥冥天注定”吗？或者单纯地对“美”的欣赏？
　　“想这么多干什么呀。”萧千寒用手拍打自己的脸，试图将脑袋里的思绪清空，“我是下山来渡劫的，再，再待几天就会离开的，林小姐再好看，对我再好，最后也是要和她分别的啊。”
　　萧千寒发现自己的心绪突然又低沉下去了，连忙对着梳妆镜扯开一个笑容，振振精神。
　　而这只将近一百年没下山的小妖怪怎会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自己身后的林子韵从镜子里看得一清二楚。
　　林子韵这些天来一直在心里埋下了一个疑惑，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会时不时流露出穿透人心的悲哀和绝望，仿佛一个不留神，她就会从她身边永远消散的感觉。
　　这种令林子韵心头猛然一抽的感觉，真的很不让她喜欢。
　　而这个孩子，却总是再哀愁之后，以无忧无虑的笑容面对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却被她有意无意地瞟见了很多次。
　　除了那次她主动对她袒露心扉，略为抽象地阐述了她的心理压力，就不再有过了。
　　她，究竟藏着些什么不能说的秘密？而她又知不知道，这些事憋在心里，会把她的内心压满的。
　　她林子韵是从心底里希望这个小姑娘能够真心笑出来。
　　“走吧，抱歉让你们久等了。”萧千寒看着镜子中乖巧的少女，和，身后一直盯着镜子的林子韵。
　　哎嘿嘿，子韵姐姐好好看……还有，她在盯着我呢……
　　林子韵见萧千寒说过话后却没有起身，略带无语地发现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傻乎乎地痴笑了。
　　好吧，在她林子韵之前的话后面再加上一句，“傻笑不算”。
　　“行了，你今天打扮得很好看。”林子韵走近，抚着萧千寒的发丝，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
　　她身上有一种，
　　令她痴迷的清香。
　　“哎，嗷呜呜呜！”萧千寒只感觉自己耳边有一股热流呼过，自己那不争气的耳朵“腾”一下就通通红了，吓得一激灵，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怦，怦，怦……”
　　“唉，这么回事啊，这孩子……”她也只是真心夸赞她一番啊。林子韵哭笑不得，连连摇头，好在终于可以出发了。

　　萧千寒其实并不是很搞得清楚这次出行的目的，而且貌似她只要迷迷糊糊地跟在林子韵身后走就行了。
　　林子韵这次并非像上次那般只带了青菱一个丫头，除了她外，还有个三五个人跟在身后，感觉这次的出行很，正式。
　　她也不知道，林子韵出行为什么会带上她这个相识不到一个月的陌生人。
　　一路不失意外的繁华，且和她上次蹲着的那条街道不同，精致的木质高楼，身着华贵的达官贵人，举止优雅的名门小姐，这条街道明显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尽管如此，淡妆素衣的林子韵和那些小姐们比起来，丝毫不逊色，从容自若。
　　“今天是三月十六了对吧？”前行的道路上有两个人在并排走着，其中一个沉着声音问道。
　　“是，还有……”另一个人点头，向前走了一步，话未说完，却被萧千寒肩膀碰肩膀，撞了一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所幸的是，他被身旁的那一个人扶住了，堪堪稳住了身形。
　　“对不起对不起，我走得太快了！”萧千寒连忙愧疚地道歉，语气陈恳。
　　她先光顾着对比林子韵和其他姑娘了，沿着笔直的路走过，分毫不差地撞上了那个男子。
　　“无事。”男子稍一点头，目光像是具有穿透性地打量着萧千寒，给人一种“深邃的眼神与平平无奇的外表丝毫不符”的感觉。
　　萧千寒被他盯得浑身发麻，见他也没有追究，逃似得加快步子走过他们身边。
　　“还有将近一个月了。”男子不再关注萧千寒，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后，转头对身旁的男子说到。
　　“一个月吗……”萧千寒无意听到这个字眼儿，不甚在意。
　　“怎么了？”青菱凑过来关切道。
　　“没什么啦。”萧千寒吐舌，笑嘻嘻地将此话题带过。
　　“话说青菱姐啊，”萧千寒又想到了什么，凑到青菱身旁小声问到，“咱们这是去哪儿呀？”
　　是的，她觉得自己不把这件事问出来，总感觉浑身不舒服。
　　“为我家小姐挑选衣服呀，没什么别的事。”青菱果断地回答。
　　“咦？原来是挑衣服啊。”萧千寒了然地点头。
　　“子韵姐姐，”她听了青菱的话后，立刻蹦到林子韵身旁，兴奋地问：“你喜欢什么样子的衣服呀？”
　　嘻嘻，又可以解锁子韵姐姐的一项资料了，萧千寒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有些开心，而她又不会掩饰自己的情感，真的是“喜上眉梢”。
　　林子韵不免又有些想笑，连忙憋住笑容，正经地回答她的问题：“咳，我喜欢那种有灵气的衣服。”
　　“唔……”萧千寒蒙圈，满是疑惑，“‘有灵气’是什么意思？我本以为子韵姐姐你是喜欢简约优雅类型的呢。”
　　或者是有仙气的衣裳，一定很好看。
　　不过，萧千寒又感觉，林子韵穿什么衣服，都能穿出这种“仙风”。
　　“‘有灵气’的意思就是，你这个人穿上某件衣裳，能够有一种衣裳也拥有了生命的感觉。小千寒，你觉不觉得，挑选一件衣服的过程，很美好。”
　　“哈哈，你觉得像我这种一条裙子能穿一百年的人来说，恐怕不会懂你的‘小情调’了。”萧千寒笑眼注视着林子韵，“但我还是那句话，子韵姐姐你能赋予每件衣裳生命。简单来说，就是穿啥都好看。”
　　林子韵脸上浮出一抹笑，她突然感觉，自己孤独的世界中，好像有这么一个小姑娘的加入，
　　也不差。
　　这一路上和她交谈，会产生一种时间无意流逝飞快的错觉。

　　自林子韵走进这家名为“陈年梦”的店内，萧千寒便一个人蹲在店门口的台阶上无聊地画着圈圈。
　　这倒与她第一次遇见林子韵是的场景有几分相似。
　　也不是她不能进入店内，而是她真的对衣装打扮方面提不起兴趣。
　　林子韵本还想让萧千寒进店为她挑挑衣服，提几个意见，没想到萧千寒反倒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她的衣品眼光极差，与其站在林子韵身旁给她瞎添麻烦，倒不如等她自己选择那“有灵气”的衣裳。
　　她相信，林小姐穿上自己精心挑选的衣裳，一定能让她眼前一亮。
　　萧千寒有多不在意外表呢，说句真心话吧，要不是不能给林子韵留下一个她“就是一个邋遢的小屁孩儿”这个印象，她甚至不愿梳上这个发髻。
　　唉，一个人真的无聊啊……
　　她蹲在台阶上，看路过的行人，各式各样，却不曾在意她。一个小女孩蹲坐在店门前，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也难怪被冷漠无视。
　　这路上的权贵们，谁会在乎一个傻兮兮的，疑似走散的平民女孩。
　　世间繁华，却抵不过她一人的目光。
　　“‘陈年梦’，很有情调不是吗？”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左侧响起，萧千寒转头一看，是一位戴着斗笠的青年男子。
　　他把斗笠拉得很低，无人能望见他的那双眼睛，身着黑衣，飘逸的长发束起，自然地垂在身后，顺势坐到了她一侧的台阶上，自顾自挑起了话题。
　　“嗯？”萧千寒一个没反应过来，茫然道。
　　“喝一杯陈年的酒，忆一个旧时的梦。”男子眼神盯着地上，回答。
　　萧千寒沉思半会儿，却道：“我觉得这名字取得不好。”
　　“为何？”
　　“你想想呀，这是一家衣坊，又不是酒馆，取这个名字岂不是毫无联系嘛。”
　　“这倒也是。”男子勾唇一笑，淡然道，“那姑娘你有做过什么有关前世今生的梦吗？”
　　萧千寒往男子远侧挪了挪身子，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这人傻蛋吗？！她和他完全不相识，这么多话真的好吗！
　　她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是怎样凑到人家林子韵身边，有一句没一句地摆龙门阵的了。
　　好吧，这不重要。
　　那神秘男子像是也没在意她的举动，留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后，便抱拳道：
　　“告辞。”
　　奇怪的人。
　　这本只是无聊且漫长的等待中的一个小插曲，萧千寒却迟迟放不下心中的那块大石头。
　　因为她用她的狗鼻子，
　　在他的身上，
　　嗅到了一股同类的气息……
　　哎等等，她好像是草妖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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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月考，心慌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