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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一个人的探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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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程孟远居然没去上课,女同学们在群里疯狂的诶特程孟远,询问他的消息,然而毫无回应。上午课上完之后,他依然没有消息,厉粟有点担心,给他发了信息,也给他打了电话,但对方都无应答。
直到谢牧给厉粟打电话,让她去办公室一趟,她才知道程孟远生病了。
“数学系的魏老师刚刚来找你们,说他们几个老师昨天又研究了几道题,想让你们练习练习,让你们明天早上把答案交给他。但是程孟远早上打电话来说他生病了,今天请假一天,厉粟,你看你要不跑一趟他家里,把这些题给他送过去,顺便看看他怎么样了?”
厉粟有些为难,下午她本来已经有自己的安排,但如今程孟远生病了,心里也有些担心,便应承下来。
拿着谢牧给的地址,程孟远住的地方离学校很近,沿着大路走个几分钟就到了。只是他们家小区不让随意进入,必须要有业主带领或者许可方可入内。
没办法,厉粟只好又给程孟远打电话。一个接一个,她的耐心都快用完,电话那头终于传来沙哑的声音。
“喂……”
“喂,程孟远,我现在在你家小区门口,保安不让我进去,你想想办法。”
“嗯……好。”
对方匆匆挂了电话,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正当厉粟犹豫是不是应该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保安居然放行了。
到了程孟远家楼下,厉粟又不得不按门牌号,等待着那位程病患给她开门。万万没想到,程大病患居然亲自下楼迎接她。
程孟远问她怎么过来了,厉粟将他推进屋内,真是恨不得戳他脑袋:“你生病了还跑下来干嘛?就穿这么一点,你是准备感冒加重吗?”被厉粟推搡着进了电梯,两人都没有说话,一进家门,厉粟便让程孟远去床上躺着。
“没事,我陪你坐一会儿,咳咳咳……”
“别陪我坐了,快去躺着,你吃药了吗?”
“嗯……”
“那你饭吃了吗?”
程孟远摇头。
厉粟真是又急又气,命令式的口吻道:“你去给我躺着!换一套长袖长裤地睡衣,被子盖好,五分钟后我来检查,快去!”
不知道是他病的太重还是厉粟的语气太凶,程孟远乖乖的听从了她所有的命令,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又睡过去了。而厉粟心则急得去厨房,打开冰箱一看,空的!然后找半天也没找到米在哪里,他家的锅碗瓢盆原来都是摆设啊!
也顾不上自己只是一个初次到访的客人,厉粟抓起桌上的钥匙就往下走,询问了保安,找到附近菜场,买了些米油之类的必需品,匆匆回到程孟远的住处,给他熬粥去了。
厉粟去了程孟远的卧室,看着那人还在熟睡着,潮红的脸上不停的冒着汗,粗重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厉粟拿毛巾给他擦了汗,眼眶慢慢的泛红。
爷爷那时候也是因为发了个高烧才去世的。他的病本来控制的很好,可是那次她放假回家,爷爷兴致勃勃的去车站等她,结果不小心受了凉,病情一下子恶化,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
这是她心里最深的痛,没有人知道这种痛是多么蚀骨灼心,因为,罪魁祸首是她。如果那次放假没有回家就好了……
程孟远悠悠转醒,睡眼朦胧间,床边好像有个人在给他擦汗,可是那个人好像很伤心,她是在为自己担忧吗?
“别难过,我没事。”程孟远有气无力的回答。
见程孟远醒来,厉粟背过身将眼泪擦干,试着微笑了几次才回过头来:“你醒啦?肚子饿不饿?我给你熬了粥,你能起床喝吗?还是我帮你端进来?”
程孟远对着她笑了一下,沙哑着嗓子回答:“没事,我起来自己喝好了。”
厉粟嗯了一声,道:“那你穿暖和点再出来,我去给你盛粥。”
等程孟远看到桌上的白粥时,才感觉到自己确实已经饥肠辘辘,毫不客气的喝起粥来。软糯的米粒入口即化,其特有的清香刺激着他的味蕾,不一会儿功夫便已喝完一碗。他询问厉粟还有没有粥的时候,被厉粟拒绝了。
“你一天都没吃饭,而且你刚醒来,吃多了胃会不舒服的,过两个小时再吃好吗?”
程孟远没想到她会跟自己打商量,看着她真挚的双眼,便愉快的点点头。
看着程孟远把药吃了,厉粟忍不住笑了起来。
程孟远疑惑:“你笑什么?”
厉粟忍着笑道:“昨天你盯着我吃药,今天我盯着你吃药,你说好不好笑?”
程孟远附和:“那我们岂不是相互监督的药友?”
厉粟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那个魏老师拿了些资料过来,让我们今天做完明天上交,然后谢老师顺道让我过来看看你情况怎么样,所以我就来啦。”
程孟远皱眉:“怎么又有资料了?”
厉粟摊摊手:“谁知道呢?”
程孟远打了个喷嚏,又咳嗽了几声:“我估计我今天是做不了了。”
厉粟给他递了纸巾,催促他继续上床休息。
“那那些题……”
“放心有我呢,我先做做看,要是很容易的话你就不要做了,要是太难的话,就只能跟魏老师他们说抱歉。”
程孟远最终还是躺上了床,临睡之前悄悄调了个闹钟,药效来袭,他再次陷入昏睡。
而在厨房忙活了好久的厉粟此时也终于闲下来,开始打量程孟远的住处。一室一厅的小屋子,客厅只有四件物品:沙发、茶几、电视和钢琴。厨房是一张桌子四张椅子,再来就是他的房间,除了床和床头柜,再加书桌和书柜,再也没有其他的摆设。黑白灰的色调,简单明了却缺乏活力,程孟远大概是这个环境中唯一有色彩感的生物吧。
上了一上午的课,大中午又赶过来给程大病号买米做饭,现在困意袭来,真是挡都挡不住。而且这些题怎么这么难呢?就跟催眠符号似的,一个都看不懂了……
程孟远被闹钟叫醒的时候,外面已是余晖满地,似火的光芒从窗帘的缝隙透露进来,留下它不舍离去的痕迹。
喝完粥又吃了药,再昏沉沉的睡了一觉,程孟远觉得自己身体轻盈了许多,再无头重脚轻之感。
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看到厉粟居然还在,只不过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眼镜被她随意的扔在旁边,那几道习题还被她手臂下面,上面竟然还有一滩水迹。程孟远撇嘴想笑,但看到她眼睛下面那两个厚重的黑眼圈,立刻把笑收了回去。繁重的课业,复杂的饰品制作,还有听她室友说的要照顾奶奶,根本分身乏术吧。她是怎么撑过来的呢?
当程孟远将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时,厉粟刚好醒过来。
“吵醒你了?”
厉粟睁着眼睛平静了一下,才慢悠悠地回答:“没有,现在几点了?”
“五点多了,你先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吧。”
厉粟点点头,精神恍惚的去了卫生间。而程孟远则拿起纸巾,悄悄的将试题上的水迹抹去,把自己那份干净完整的卷子放进了她的背包。等到她从洗手间出来,程孟远将眼镜递给她,询问她饿不饿。厉粟点点头,说回学校去吃,却被程孟远断然拒绝。
“你照顾了我一下午,我怎么能让你回学校去吃?我来点个外卖吧。”
这回却换厉粟拒绝:“别吃外卖了,又贵又不健康,要不就喝点粥吧,锅里还有很多也别浪费,那我再炒个菜。”
“我家居然有菜?”程孟远诧异。
“是啊,下午买米的时候顺便买了些菜,你家除了锅碗瓢盆,真是要什么没什么,连米都没有,我真是服气。抱歉没有征得你的同意就使用了你的厨房。”
程孟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诚实的回答自己并不会做饭。厉粟摇摇头,戏称他大少爷。
厨房里传来油烟味,程孟远居然觉得特别好闻,看着厨房里的那个身影有条不紊的洗菜切菜炒菜,忽然有一种很像家的模样。
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不是像平时回去的那个冰冷的地方,菜是佣人做的,他们所有人只负责吃,而吃的过程中,除了公事,没有任何欢声笑语。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天才,他需要发挥他天才的实力,去给他妈妈的公司带去利益。没有人问过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因为对他们来说,除了可观的经济利益流入,没有什么东西是重要的。
“喂,在想什么呢?回魂啦~”
程孟远从遐想中回过神,发现厉粟正盯着他看,他讪然一笑,去橱柜又拿了两个碗,将厉粟炒的青菜分了一半到那些碗中。
厉粟不解,程孟远回答:“分开吃比较好,不然我怕把感冒传染给你。”
厉粟会心一笑,说:“又没关系的。”
程孟远的心又开始不可控制的躁动起来,短短的一句话让他身体中那些灰色细胞统统消失。他怕是对眼前这个人有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直到昨天下午他看到她和那个学弟的互动,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一种名为不悦的情绪蔓延全身,以至于后来回家想要冲个冷水澡冷静下,结果就悲剧了。
“对啦,你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说生病就生病了?”
“嗯……大概是昨晚没关窗,受凉了吧。”程孟远撒了个小谎。
“你说你都多大了,睡觉还不关窗,真是没把你直接给冻死哦……”
厉粟叨叨不休的训斥着,而程孟远却春风满面。她的话吹散了他脸上的病态,也吹走了他内心的愁绪,这是不是表示她其实很关心自己?
“好啦,厉老太太,我知道错了,您老别再说啦,咳咳咳咳……”
厉粟给他倒了杯水,一边给他顺气:“不许说话,再说话封住你的嘴。”
程孟想暗忖,真是风水轮流转。
等到程孟远终于不再咳嗽,两人才真正拿起筷子吃饭。菜色很简单,一个番茄炒蛋,一个炒青菜,还有一个鲜菇汤。
不得不说,厉粟做的菜还是很有水准的,虽然简单,但很有家的味道。从小到大,程孟远吃过多少高级厨师做的佳肴,但他吃着也就那样,哪里比得上眼前这碗白粥还有这盘青菜呢?
厉粟不知道程孟远心中的想法,就觉得他大概是真饿了,不然这吃饭的速度,哪有什么姿态可言?
厉粟道:“别光吃青菜啊,吃点番茄炒鸡蛋,这个酸酸的应该很配你现在的胃口。”
程孟远对厉粟的好意感到抱歉,却如实告知:“抱歉,我对鸡蛋过敏。”
厉粟万分诧异:“你居然对鸡蛋过敏,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你还是别碰了。”说着将那盘菜推远了些。
“我没跟你说过你当然不知道啊,所以你不用跟我道歉。”
“嗯,不过我应该提前问你一下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好啦,没关系的,我吃青菜就可以,这个青菜很好吃。”刚说完,程孟远就吃了一大口青菜,并让厉粟也吃。
“你慢点吃。”厉粟还是忍不住提醒。
“如果我说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青菜,你应该是不信的吧?”
“我信啊,很少有人炒的青菜能比我好吃的。”
程孟远差点将嘴里一口青菜喷出去,这姑娘能不能按剧本走一下啊?难道不应该说“真的吗?你喜欢吃就太好了”诸如此类的话吗?果然电视剧里的戏路都是骗人的。
收拾完碗筷厨余都已经七点多,程孟远担心厉粟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坚持要送她回学校。而厉粟坚决不肯,让一个病人送她回去,万一更严重了怎么办?
两人各执己见互不退让。最终厉粟妥协,但只同意他送到校门口。
程孟远自己戴上口罩穿好外套,递给厉粟一件风衣道:“外头风大,穿着挡挡风也好。”
厉粟也不推辞,只不过这个风衣都能把她整个人都套进去,这十几二十公分的身高差距不是说假的。厉粟甩甩衣袖,开玩笑说自己可以去唱戏了,而程孟远称她可以去演个武大郎,气的厉粟差点都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暴力因子。
路还是那条路,可却是他们两个第一次一起走。厉粟想问他累不累,但一想到他的破锣嗓子,就没开口。程孟远想问她冷不冷,但由于被她下了“禁语令”,也未多言。
就这样,两人并肩走着,一路无话。
深秋的夜晚,凉意四起,夜风也跟着狂野起来,路边的树叶被吹拂的瑟瑟作响。来往的行人或簌簌发抖的狂奔,或裹紧衣服急走。厉粟也不禁缩了缩脖子,这昼夜温差相差也太大了吧!
刚巧这一幕被程孟远看见,他伸出手将衣领给她竖了起来,又将上面的扣子给她扣好,自言自语:“应该再给你拿条围巾的。”
他的举动让厉粟愣住了,但他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任何不妥,将厉粟拉至身后,又言:“你走我后面吧,这样风应该会小一点。”
厉粟的心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这是第一次有男生关心她冷不冷,第一次有男生给她扣扣子,更是第一次有男生为她挡风,而这个为她挡风的人还生着病。
看着眼前这个男生的背影,厉粟有一瞬间的恍惚,为什么程孟远的背看上去那么宽阔又那么温暖?她……有点想要紧紧抱着眼前这个人。
风露渐变,皓月婵娟,思绵绵。
厉粟心情复杂的回到宿舍,和程孟远分开的时候她还在纠结自己当时的心情,也并没有跟他好好道别,甚至都没有提醒他按时吃药。
“哇塞,粟米你这是穿的哪个男生的衣服呀?我的天哪,好像有情况啊!你今天去哪了?”
也真不能怪方昱瑾一惊一乍,平时上完课就乖乖回宿舍的厉粟,不仅消失了一天,而且连她的消息都没有回复,更不要说现在她穿着一件男士风衣回来,这种情况真的是史无前例!
“程孟远家。”
“什么!!!!!!!”方昱瑾被吓的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
“怎么了吗?。”
“你你你你……你居然去了程孟远家?”
厉粟嗯了一声,而方昱瑾同志两眼一黑,又被吓的摔回了椅子上。
“我的粟米宝宝啊,你真的去了程孟远家啊?你要知道他家里没有任何一个女生进去过的!”
厉粟将风衣脱下来挂好,然后思考到底要不要洗了它,所以方昱瑾的惊天大发现都被她自动屏蔽了。
“粟米你和程孟远到底什么情况啊?”方昱瑾一脸八卦的望着她,“你俩该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谁和他谈恋爱了?就你脑洞大!今天是辅导员让我去他家的,给他送那个数学竞赛的试题。”厉粟大声反驳,却忽视自己乱了频率的心跳,突然之间,她又想起那个宽厚的背影来,他应该到家了吧?
刚好此时手机有消息进来。
静而致远:我到家了,你到宿舍了吗?
春种一粒粟:到了
静而致远:今天谢谢你
春种一粒粟:没什么的,你记得吃药,早点休息。晚上记得关窗。
静而致远:知道了
春种一粒粟:明天要是还发烧的话一定要去医院知道吗?
静而致远:知道了
厉粟还想继续发消息的时候,方昱瑾突然从后面凑过来,好奇的问:“和谁聊这么开心呢?”
厉粟把手机一掩,故意拗出一副娇羞的姿态:“还能是谁呀?当然是你家男神程孟远啦。”说着,还朝她抛了个媚眼。
方昱瑾今天也不知道第几次受到惊吓:“你你你!你怎么会加程孟远的□□?”
厉粟把手机往桌上一扔,再次变成正儿八经的模样:“我们现在是同班同学啊,加了方便些。”
方昱瑾的下巴都要惊掉了。如果说程孟远帮厉粟去卖饰品是史无前例,让厉粟进他家门是绝无仅有,那这个互加□□简直是骇人听闻!程孟远从不加□□好友那是全校公开的秘密啊!她的好厉粟居然能让程孟远一再打破他自己的戒律,还说两人没故事?她方昱瑾第一个就不信!
厉粟和程孟远,她最喜欢的女生和她最喜欢的男生,要是他们两个在一起,都不知道应该羡慕厉粟还是嫉妒程孟远。方大小姐竟然开始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