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夜雨时》白菜煮泡面

12、盛况的篮球赛

　　三点十分。
　　厉粟随意拢了拢被自己蹂躏成枯草的头发，抓起手机就往宿舍楼外冲。刚刚一直在给程孟远设计手链，设计出来的草图却没有一个是符合心意的。等到她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都已经过了三点！天哪！她实在是太糟糕了！
　　篮球场四周早已人山人海，大老远的就能听见加油呐喊声。踮脚，看不到。跳起来，还是看不到。为什么大家周二下午都没课啊！今天是全校放假吗？
　　“学姐？”
　　厉粟回头，看见一个戴着眼镜长相斯文的男生，正笑盈盈的看着他。
　　“你是？”厉粟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大脑，居然认出他来，“球球！”
　　高瘦的男生一脸惊恐的看着四周：“嘘，不要叫那个土不唧唧的名字。”
　　厉粟抿嘴偷笑：“可是这本来就是你的小名呀，你的大名我还真没记住。”
　　男生扶额，认真道：“我叫赵宁睿。”
　　厉粟笑得更厉害，这个小学弟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学姐你是来看篮球赛的吗？”
　　“是呀，可是我来晚了，挤不进去。”厉粟撇撇嘴，无奈的朝球场中央看了一眼。
　　“没关系，我带你进去。”
　　赵宁睿拉着她的手臂，一路跟人抱歉：“麻烦让一让，我是球员，抱歉抱歉。”
　　当小学弟用这个理由把她带进内场的时候，她简直难以置信。这个理由也太好用了吧？居然真的是畅通无阻。厉粟向他竖起大拇指，夸赞：“你编的这个理由我服气了，高，实在是高。”
　　赵宁睿笑笑，将自己的外套和长裤脱了，露出外经院的篮球队服来，略带得意的表情望着她。
　　打脸来的太快，厉粟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此时刚好哨声吹响，比分28:22，电商院领先。
　　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这边走过来，厉粟的心跳突然开始加快，呼吸也急促起来。刚想与他打招呼，却没想到那人直接路过她，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拿起毛巾擦汗。
　　厉粟有点不知所措。
　　“学姐你怎么了？怎么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不舒服吗？”
　　“没，没事，”厉粟拍拍脸，让自己镇静下来，“可能刚才挤得有点晕。”
　　“那你到旁边的凳子上休息一下吧。”
　　厉粟点头道谢，那边有两个女生也坐在那里，和两个下场休息的男生有说有笑，还不停的用毛巾给他们擦汗，不用说，肯定都是男女朋友了。
　　她走过去的时候，程孟远正在喝水。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程孟远拧上瓶盖，准备起身，却被厉粟一把拉住。
　　“对不起。”
　　程孟远不答。
　　“我为我上午所说的话感到抱歉，真的对不起。”
　　“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不用道歉。”
　　“可是……你好像在生气。”
　　程孟远将她的手拉下，回头正视她：“生气的人好像是你吧？”
　　厉粟摇头否认。
　　“抱歉，我现在很忙，有什么事等篮球赛结束以后再说。”
　　高俊挺拔的身影从自己的视线中远去，看着他和他的队员们集合，看着他表情严肃的和队员分析战术，看着他重新活动了肩膀继续走向球场……场上的球员都被隐去，厉粟的眼里只剩下他一个。
　　第三节开始。
　　由于半场过后换上了赵宁睿，外经院的实力变得更强劲，球员的精神也是十二分的集中，开场不到两分钟就已经连进两球。
　　场外的欢呼声一浪赛过一浪。
　　电商院的篮球队是以强攻出名的，大概是他们想探探这个刚上场的小学弟究竟实力如何，故意让了两球。这不在一转眼之间，他们队竟然连进两个三分球。
　　场上气氛愈加凝重，厉粟也跟着紧张起来。
　　程孟远几次都想从对手手中将球拦截下来，对方却靠着默契的配合躲过了他的截击，并直接命中篮框。
　　这球本该被拦下的，但程孟远并不在状态，让对方直接得分。队员们眉头紧皱，这不是程孟远的实力啊。程孟远竟毫不在意自己的失误，继续活动了一下肩膀，防守对方球员。
　　电商院今天的配合能用完美来形容，丝毫不给外经院喘息的机会。对方一个长传，精准地落到自家队员的手中，虚晃一招，躲过防守，将球直接传给框下队员，只见其抬手起跳，稳稳的将球送入框中。再次得分！
　　“电商院加油！电商院加油！”
　　“外经院加油！外经院加油！”
　　“程孟远加油！程孟远加油！”
　　“郭光加油！郭光加油！”
　　场外的拉拉队员们也在相互比拼，似乎哪边的加油声更响，哪边就能获胜。
　　此时的厉粟紧张的满手都是汗，比分已经拉开10分了，而这一节比赛也还剩最后一分多钟，如果这段时间内不能将比分缩小，那么最后一节比赛，对于外经院来说，将是一场恶战。
　　厉粟也开始跟着节奏喊：“程孟远加油！程孟远加油！”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加油声，程孟远回过头，看见场边的买的女生扯着嗓子在喊，恨不得把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化成呐喊声，只为了替他鼓劲加油。
　　这个笨蛋，这么喊嗓子一定会坏掉的。
　　程孟远将思绪收回，利用身高优势，奋力一跃，直接用手挡开对方的传球，球刚好落在赵宁睿的脚边，只见他拿住球一个转身，弯腰绕过防守，直接带球闯到篮筐底下，然而对方防守严密，并不给他投篮的机会，当机立断将球传给在另一侧静候的程孟远，程孟远也不甘示弱，准确的起跳，出手，一个稳稳当当的空心球！三分的空心球！
　　哨声吹响。比分40:33。
　　两队均回到自己的场边稍作休息，准备最后一节比赛。
　　厉粟双手紧握，看着程孟远走向自己，紧张的心情再次涌现。
　　程孟远拿毛巾擦了下汗，拿起水喝了起来。
　　“你……最后一球好厉害。”厉粟打破沉默的僵局。
　　“嗯。”程孟远冷冷的应了一声。
　　如此冷漠的程孟远，厉粟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尴尬的站在他旁边。
　　“学姐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插话的是一脸不开心的赵宁睿。
　　“我怎么了？”
　　“你刚刚只替学长加油，都不给我加油，你说你是不是不够意思？”
　　厉粟的脑袋上挂上三根黑线，虽然很想跟他说学弟我们熟吗，但还是愉快的回答：“行呀，那等一下我给你加油，q……iu……”
　　赵宁睿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学姐我错了，求放过！”
　　厉粟直接拍开他的手，佯装发怒：“要死啊你，捂那么严实是想谋杀学姐吗？”
　　后来听到的是那个学弟的求饶声，还有厉粟那已经略带沙哑的嗓音。程孟远让自己假装听不到他们的声音，看不到他们的互动，可这一切却更真切的传入他的感官。
　　休息时间结束。
　　赵宁睿听到哨声就立马冲到场上，程孟远也将自己的物品收拾好，准备回去做最后的战斗。
　　厉粟唤了他一声，轻轻的说了句加油。
　　看着眼前这个女生，她现在的表情跟她刚刚完全是南辕北辙，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惶恐不安再合适不过。她在担心什么？是球赛会输吗？
　　“别那么用力喊加油，嗓子会疼。”
　　“不用力喊的话，我怕你……听不到。”
　　一秒……两秒……三秒……
　　当厉粟以为程孟远又要用冷漠来回应自己时，温柔又熟悉的嗓音传进了耳朵：“没关系，我能看到你就够了。”
　　他还是回到了场上，如孤傲的勇士般，去完成他的使命，不管前方是惊滩险岭，或是深渊泥沼，他都会奋力一博。因为那人刚刚笑着跟他说：那我就一直在这里，让你看到我。
　　场上的队员觉得程孟远和刚刚判若两人，此时的他身上燃烧着必胜的火焰，这才是他们熟悉的程孟远！
　　外经院势如破竹，程孟远和其他队员都配合默契，你传我攻，我防你冲，没一会儿功夫就将差距拉至三分。在前几场电商院用全力将比分拉开，此时显然有些后劲不足。然而他们心照不宣的开始调整战略，开始转攻为守，将不利转为有利，不让外经院再有任何突破性的进攻。
　　两院的呐喊声响彻云霄，里面也有厉粟的一份功劳。不喝采呐喊，如何能感受这场球赛的精彩？所以程孟远的嘱咐是啥？她老人家早就忘记了啦！
　　比分48:46，全场气氛已经达到高／潮。
　　时间还剩三十秒。
　　是电商院防守成功，还是外经院力挽狂澜，更或是两队进入加时赛，这三十秒都至关重要。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不再呐喊，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影响到场上队员的发挥。
　　球传到了程孟远手里，还有十秒钟。
　　厉粟紧握双拳，紧张的她全身都在微微发颤。她在心底默默呼喊着那个名字：程孟远，程孟远……
　　程孟远已经攻到框下，三人筑成人墙，阻止他的进攻，他一个回转，将球传给三分线处的赵宁睿，对方高跳接下这球，没有一秒的犹豫，利落出手。
　　篮球沿着球框边缘跳起舞，像是一首没有休止符的圆舞曲，不停的旋转，旋转……全场的目光都被它这华丽的舞姿所吸引，似乎觉得已经有足够多的目光关注到自己，所以它也可以完美的谢幕。
　　“哗啦”，球顺利的落入了球框。
　　48:49！
　　外经院反败为胜！
　　全场沸腾！
　　两队球员握手致意。
　　郭光：“没想到最终还是输你们一球，你最后那个传球超神了吧。”
　　程孟远：“哪里哪里，你们队才是进步神速啊，连防守都这么严密。”
　　郭光：“你们新来的这个学弟实力真是不容小觑。”
　　程孟远：“是啊，他确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当这两队队长还在继续寒暄的时候，一大群迷妹蜂拥而入，将这两人团团围住。郭光的女友紧紧挡在他身前，伸手拦住那群女生，一副“谁都别想靠近我男朋友”的架势。而郭光则一脸宠溺的看着她。
　　程孟远被那群女生团团围住，厉粟不知道自己是该进还是退。看着他满头大汗却被女生拉来扯去合影的样子，厉粟的心里“腾”地燃起了一把无名火，这些女生是看不见他疲惫的神态吗？犯花痴也得看场合啊是不是！
　　厉粟冲过去，把那些女生扒拉开来，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好不容易冲进包围圈，马上就能拉到程孟远的手臂，结果被旁边的女生用力一挤，脚步趔趄。她以为自己要华丽丽的摔成肉饼的时候，炽热的温度从掌间传来，对方用力一拉，将她拉进了怀里。
　　“你没事吧？”程孟远急切的询问，“有没有撞痛？”
　　厉粟全身僵硬，脑袋一片空白，一直维持着被程孟远抱在怀里地姿势。仿佛有一种时光倒转的错觉，在不久前大一新生开学的时候，他们两个撞到了一起，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她有没有事。
　　那时候的她应该是非常讨厌他的吧？自以为是，爱管闲事，盛气凌人，真是要多讨厌有多讨厌。但是这才短短一个多月，她的思想居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被他抱在怀里，为什么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喂，厉粟，你没事吧？”
　　直到第二次问话，厉粟才回过神，自己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和程孟远楼抱在一起！一把推开程孟远，想让自己看起来语态无恙，厉粟拍拍自己的衣服，回答：“当然没事啊。”
　　呃，为什么喉咙火辣辣的疼？声音还变糙了？
　　程孟远感觉到她的变声，瞬间火冒三丈：“你是笨蛋吗？让你别喊加油别喊加油，非要喊的声嘶力竭，嗓子喊坏了怎么办？”
　　本来在围观的那些迷妹看到他们楼抱在一起就开始窃窃私语，谁知道现在居然能看到程孟远怒气冲天的样子。这人哪里是平时那个对女生彬彬有礼的男神？男神怎么会发火？众人惊呆。
　　厉粟还想辩解，被程孟远一句“闭嘴”吓得赶紧把头低了下去。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厉粟被拉去医务室。
　　拎着两盒含片，厉粟感觉它们有千斤重。不就是嗓子使用过度了嘛，多喝点热水休息休息不就好了，哪有要到吃药的地步？
　　程孟远去学校超市买了瓶矿泉水，又盯着厉粟把含片吃了，然后才慢悠悠的走回篮球场去收拾东西。
　　“程孟远……”厉粟试图打破这份平静。
　　“不准说话。”
　　“你不让我说话，我会憋死的。”
　　“那就憋死。”
　　“……”
　　将自己的物品都放到包里，程孟远看着自己身后一脸委屈巴巴的厉粟，莫名想笑，但还是让自己装的很严肃：“回去好好休息，听到没？”
　　厉粟点头，哑着嗓子说：“知道了。”
　　“你还说话？听听你自己的声音，哑的都跟公鸭嗓一样。”
　　厉粟蹙眉，你问我话我难道不回答吗？不回答难道靠脑电波传输吗？脑电波这么厉害的话要手机干嘛？对了……手机！
　　厉粟掏出手机，给程孟远发了条□□，发完用手指了指屏幕，示意让他看手机。
　　春种一粒粟：不说话那就只能打字啦
　　程孟远瞧了眼面前这个女生，清澈的眼眸里装载着满满的笑意，任谁看了都会扬起嘴角，程孟远也不例外，飞快的在手机上输入了对话。
　　静而致远：就你聪明
　　春种一粒粟：比你聪明
　　对方正在输入：喊加油能把自己嗓子喊哑的人还好意思说自己聪明？
　　春种一粒粟：那还不是因为战况太激烈了嘛，不喊加油无法抒发我的爱院之情
　　静而致远：我明明听到你喊的是程孟远加油，可没听到你喊外经院加油
　　厉粟的脸瞬间飘起红云，心脏也开始乱了频率，这人打球的时候还听得见自己在喊什么？所以，喊加油就喊加油，喊什么程孟远加油啊！
　　本来程孟远也就是戏戏她，可看到她颊边的红晕，还有她那不知所措的表情，程孟远嘴角的弧度正要有上扬的趋势，却被他立刻缓住，在她面前不可以笑的太明显，不然她一定死不承认的。
　　厉粟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着眼前的男生，夸赞道：“你今天篮球打的真的很棒。”
　　被她这么认真的夸奖，程孟远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其实今天发挥一般，那个学弟打得很不错。”
　　“是呀，那个……”
　　厉粟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程孟远用手机轻敲了头：“不准说话，打字。”
　　真是败给他了。
　　春种一粒粟：赵宁睿最后一球真是帅呆了
　　静而致远：你认识他？
　　春种一粒粟：不算认识吧，就开学的时候见过一面
　　静而致远：见过一面就记住人家了？
　　春种一粒粟：对啊，谁让他的名字比较特别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厉粟打得那一连排的哈，程孟远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回想起那个学弟捂住她嘴巴的样子，她对着学弟一顿拳打脚踢很是熟稔的样子，见过一面就能相处的这般融洽，说出来谁都不会信吧？
　　程孟远将手机放回口袋，跟厉粟说了句“我有些累，先走了，再见”，然后留给厉粟一个远去的背影，搞得厉粟也是一头雾水。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男人心，海底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