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即时生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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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每一晚，穆白从EON回来都会交一篇小作文给李哲——还是规规整整的模式化点评，但点评的内容和角度也更多了。
李哲偶尔会问有没有要听的歌，但小孩总说想不到，有次还问能不能把听他唱歌的机会攒到后头。
李哲失笑，小孩什么时候学“精”了，懂得和他“讨价还价”。对此李哲自然是没忍心说不，痛快答应了。
招聘启事张贴了有些时日，仍然没人拨通电话，黎远明本来都快忘了这事，直到小张问要不要把海报撤了，才记起来。
“那我得问问小李他们。”
“行嘞。”
“小李啊，这些日子也没人来应聘吉他手，你说是不是他们觉得活累钱少，所以不愿意干？”
“黎哥我觉得这是你想多了，缺钱的人有活就干，可能真是不会所以才没人来吧——其实也不是没人，我朋友，就是醉鬼闹事那回，他有这个意愿过来。只不过他还是学生，我怕他是一时兴起，没想长干，所以让他回去好好想想。”
“学生……成年了么？”黎远明知道李哲今年20，薛染上学早所以才19，但好歹这两人都满了18周岁。
“呃……成年了。”李哲想了下，穆白八月底生日，现在应该还没过19岁生日。
“成年了就好，但还是学生不应该忙功课吗。”
“他成绩一直很好，这个不用担心。”
“那他最近有什么表态吗？”
“应该还在考虑吧，毕竟一边上课一边在这表演也挺难兼顾的。”
“如果来面试了觉得人还行，就留下吧。”
“知道的黎哥，但这事也不是我一人说了算，还得煊哥他们觉得行才行。”
“那可不是么。”
结束对话，李哲也不好就这事去询问小孩考虑得如何，于情于理他都更希望小孩能按部就班有个顺风顺水的人生。
他走了人生的分岔路，但小孩可以不走。
李哲便只是发了条朋友圈提了一嘴队里缺吉他手的事，想着有没有人能推荐几个人选，然而刚发出去没多久，小孩就巴巴地凑上来：“我考虑好了，能给我个机会吗？”
“我再说一句，你别犯傻。”他不想小孩今后为现在的决定后悔，更不希望这个后悔与自己有关。
他们之间，已经有过遗憾了啊。
“不是犯傻，也没有冲动，我爸妈也同意了的。”
也不知道小孩怎么和父母说这件听起来就很荒唐的事，还说服他们同意了。
李哲的心跳快了起来，问：“吉他在身边吗？”
这意思就是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了，穆白回：“我让妈妈给我寄过来！”
李哲在群里说了过两天给穆白面试的事，没人有异议，毕竟这段日子里也没有其他人来应聘，穆白是唯一的待定人选。
薛染私聊李哲：“我希望那天你能暂时把私人情谊放在一边。”
“我说了，不会因为他是我认识的人就什么都不顾了，别说如果他不适合，我其实并不想他过来。”
薛染一愣，李哲的消息继续发来：“我没读大学，所以我希望他能顺顺利利完成学业，不要横生枝节。”
“你这么为他着想”
李哲不否认：“是。”
随着这句是，薛染仿佛确认了什么，也似乎从中得到了李哲的拒绝，她久久无言。
良久，她长叹一口气，回：“我知道了。”
“早点睡吧。”
她突然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指点李哲，何况他的所作所为都合乎情理，挑不出错。前些天对李哲言辞激烈还不是因为嫉妒心在作祟——作为李哲身边唯一的女性朋友，她总觉得近水楼台先得月，谁知突然出现一个人，把李哲的注意力全部转走。而自己，从未得到李哲像对那人同等的关注，所以心理失衡了。
真可笑，只是喜欢引起的连锁反应哪能轻易控制住呢，每一次试探和观察，都告诉自己他对你没意思，如此反复，只是在自虐罢了。
即便如此，她宁愿抱着一丝希望，觉得可能只是关系亲近的挚友，而不是她猜想的那种关系——
毕竟李哲怎么看都是个大直男。
*
穆白收到吉他时，还看到妈妈手写的卡片：
“生命是属于每个人自己的感受，不属于任何别人的看法。——余华《活着》
妈妈认为人生也该是你自己做选择，不要有任何后顾之忧，我和爸爸永远都做你的后盾。”
如果说通话时爸妈打消了他的顾虑，而卡片上的这一番话就是在为他注入动力。
很久没用过吉他，表面也光滑亮丽，没有蒙上灰尘，想必他不在的时候爸妈也有帮他保养护理。
上一次用到吉他，还是和李哲合唱《李白》。
下一次正式用它，便是在面试之时。
对于面试他其实没有太多想法，只想着先简单介绍自己，再弹一首曲子，最后回答乐队的问题。
这样应当就差不多了吧？他没好意思询问李哲，总觉得这样像是提前“贿赂”面试官。
面试当天，穆白带着吉他来到EON，在小张的带领下来到休息室。
“哲哥他们一会儿就来，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杯水。”小张把人带到，给李哲发消息：“哲哥，人我给你带到休息室了。”
“谢了。”
顿了顿，李哲又回了句：“找个时间一起喝酒。”
小张回：“就不啦，老婆管得严。”
李哲笑笑，回复：“偶尔一次，没关系吧。”
“害，在备孕，喝不了喝不了。”
“那确实要注意，祝一切顺利。”
“谢谢，等孩子生了请你们来我家吃饭啊。”
“一定一定。”
薛染他们进门时，就看见穆白坐在凳子上单手拿着杯子喝水，另一只手抱着吉他，而午间的阳光透过窗投射进屋，有一束光恰好打在他身上。
浑然天成的打光为他镀上一层暖光，少年温顺清秀的面容不禁让人想要感叹：
好像一幅画。
听到脚步声的穆白看向门，立马从凳子上下来，看着乐队只有三个人，微微发怔。
薛染看出了他带有疑问，说：“李哲不参与今天的面试。”
穆白心想也是，否则会有“帮亲”的嫌疑，不想落人口舌的最好方式就是不参与。于是他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薛染讶异他没有追问李哲的去向，便公事公办地说：“你可以开始了。”
穆白拿起吉他，全心投入到弹奏中。
没有人声伴唱，就一把吉他，但从他指尖弹出的曲子犹如有诉说故事的能力，三个人或多或少都沉浸在自己的某种情绪当中，直到穆白弹完还没抽离。
薛染是最快回过神来的，她看穆白弹完也没有打断他们的走神，而也没有坐回到凳子上，就安安静静站着，面色沉静，仿佛对一会儿会有什么结果都没太大的波动。
她意外他的沉着淡定，更意外他没有什么技巧性，但轻易地用一首歌让他们都久久沉浸在曲子当中。
她懂了李哲说他吉他弹得很好，没有夸张，是陈述事实。好像也懂了李哲为什么不参与面试，因为胸有成竹，对他的小孩。
薛染知道自己不可能为了私心否认穆白的能力，她也不屑自己耍小手段故意为难人家。
她看了眼小亮和赵煊，他们二人眼里都是对穆白的欣赏和肯定。至此，她心下了然。
不过欣赏归欣赏，该问的还是要问。
“嗯……你先坐吧。”小亮看他弹完就一直站着，像极了“等候发落”，就有点不好意思。
“好，谢谢。”穆白坐上凳子，两只手抱着吉他，规规矩矩。
“请问怎么称呼？”
“你们好，我叫穆白。”
“听说你还没毕业？”
“嗯，我在J大法律系就读。”
“是什么原因让你选择来应聘我们乐队的吉他手？”
“就，我感觉是机缘巧合吧。”
“怎么说？”
“你们需要吉他手，而我正好会弹。”
穆白的回答没毛病，却让小亮和赵煊都笑了。
“嗯好的，穆白同学，你的吉他确实弹得不错，有参加过什么比赛吗？”赵煊发问。
穆白诚实地摇头：“没有，弹吉他是我的业余爱好。”
没有为自己的经历修饰润色，回应直白，赵煊喜欢他的坦率。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吉他的？”小亮问。
“七岁。”
“是什么让你选择了吉他？”
“吉他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穆白的话让三人齐齐愣住，这么温润如玉的男孩怎么七岁才拥有第一个朋友，还是把吉他？
“我知道这有点不可思议，不过确实是这样。”穆白把吉他抱得更紧了些，“音乐治愈了我很多。”
小亮很认同他的说法，对薛染说：“我觉得他可以。”
薛染看小亮脸上带着找到同类的表情，问赵煊：“煊哥怎么看？”
赵煊觉得穆白虽然没有参赛的丰富经验，但他的专业程度并不输于音乐系科班生。
赵煊也点了点头。
薛染：“谢谢你今天过来面试，结果我会让小张告诉你的。”
穆白起身对三人鞠了一躬，很真诚地道谢：“也谢谢你们听我弹这一曲，辛苦了。”
薛染点头，和两人离开。
没过一会儿小张进来，看穆白还乖乖坐在凳子上，心觉这孩子怎么这么乖巧。
“哲哥让我送你出去。”
“没事，不用麻烦了。”
“你有可能就要加入哲哥他们啦，以后我们也算同事，没必要客气。”
穆白看着小张一脸热情，不忍心再说拒绝的话：“那谢谢张哥了。”
“害，我可能也就大不了你多少，你随他们叫我小张好了。”
穆白犹豫了会儿还是没这么叫，小张看他有些为难，笑呵呵的：“那就还是叫张哥吧。”
穆白笑笑：“嗯。”
出了门，穆白才发觉自己手心有些潮，一看布满了细汗。
上次参加比赛虽然紧张得差点上不了台，但也没像今天这样出手汗——表面沉着冷静，实则内心很慌。
不过也算进步了，至少面上不动声色。
至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他想自己都能坦然接受吧，真的尽力去做一件事情，哪怕结果不尽人意，在过程中收获的一切都是礼物。
*
李哲的消息是傍晚收到的，穆白刚刚吃完晚饭，看到他的消息，就迫不及待点开。
“听说今天表现不错，小亮他们都在夸。”
“替我谢谢他们。”
“做好准备加入我们了吗？”
穆白一连看了五遍才确认了李哲的意思，时间仿佛定格了几秒，他问：“真的吗？”
“嗯。”
“谢谢。”
“这是你努力换来的，不用谢。”
“其实我有点遗憾。”穆白想了想，还是想告诉他。
“？”
“今天你不在。”
屏幕那一端的李哲也有些懊悔，为了避嫌，直接错过了小孩的表现。虽然小亮和赵煊讨论了小孩的弹奏，但确实比不上亲眼一见，亲耳一听。
“那，下次弹给我听？”
“好，你下次，唱给我听。”穆白还记得上次的约定。
“好。”
“我什么时候可以上台？”
“会提前通知你的。”李哲想给小孩一个缓冲准备的时间。
“好。那晚上见。”
“晚上见。”李哲放下手机，望向窗外。
天色渐暗，距离和小孩的见面不过还有一个小时。此后他和小孩的联系只增不减，相处的时间远远不止一小时。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14即时生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