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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宋天尧自认为在皇宫生活以来,见过许多人事,却愣是没见过像陆青这厮一样如此爱闯祸找死的人,不过也怪他自己,当初怎么就招惹了这麻烦精呢
      算起来,他俩认识也快五年了。
      那时正是仁德学堂新收一届学子没多长时间,所有人都还未能适应这样每天在固定时间待在一处听讲的习惯,因此虽然大家一起上了一段时间的课,也大多是金都里认识的人,但是却也不太闹腾。
      一般孩子新到一个环境,大都有些拘谨,即使是在家给宠坏了,也会先消停个几天再惹是生非。
      而陆青则不同,一张嘴惯会说话,东拉西扯的本事仿佛与生俱来,但显然一开始没能笼络到足够规模的学堂闯祸小分队,不过有几个傻缺就够了。
      林臻便是那“傻缺”之一。
      按理说,同是一个学堂,宋天尧该听过陆青的名声,可彼时的他显然对学堂之事有些走马观花,来的最晚,走的最早,恰好错过鱼虾混杂的时间,竟也陆青没打过一次照面。

      宋天尧记得那天是正月初九,按照惯例,太皇太后都会去龙岩寺住上一晚。所以,他便不必陪着太皇太后用早膳,正好他没胃口,便早早到了学堂。
      而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无比后悔自己这个心血来潮的决定。
      学堂还只有他一人,确实算是早的。宋天尧缓缓地研着墨,着手描着昨日未完成的一副丹青画。
      画中女子身姿婀娜,身着吐鲁王族服饰。宋天尧未过多着笔于女子的容貌,可朦胧间却自有一番风骨。
      这是他的母亲佟悦氏,印象中的母亲。宋天尧在父母离去,被接进皇宫时,不过是个只有四岁的稚童。那时年龄太小,也不大记事,即使如今一遍遍的回忆着母亲的样子,也阻止不了记忆的越发模糊。
      而他的父亲宋济,印象更是浅薄,只记得他和母亲的恩爱,还有身上淡淡的墨水味。
      从大概懂事以来,他无数次听到周围的人一边赞他父亲的才华和胆识谋略,一边用慈爱的眼神看着他。可很少有人愿意主动提及他父母的身逝。
      不是说是囚犯叛逃,受牵连被火烧死的吗,他都那么大了,有什么好避讳的?
      他眼前好像又出现了那片红,他一抖,手一松,笔便往画上掉去——遭了!宋天尧眼看画要被毁,从旁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笔。
      他扭头看去,只见接笔的那人身穿深紫锦服,肤色较深,一双眼睛低垂着,看不清神色,眉毛飞扬跋扈,侧看去竟是要直入鬓间,很是凌冽。
      还未来得及阻止,那人便提笔移向红墨砚台,接着快速在画中女子的鬓角画了一朵红花。
      宋天尧脸色一变,只听那人轻叹道,“如莲高雅,风华绝代,无外乎此。”
      他一愣,脸上突然变幻莫测。
      那人放下笔,冲宋天尧歉意地拱手,“这位兄台,实在对不住,在下一时手痒,冒犯之处,还望见谅。”俨然一副谦谦君子样。
      宋天尧看向那幅画。他之前所用都是黑墨,显得冷清疏离,这人却在母亲鬓上添上一摸红花,突兀,却也多了几分凡尘烟火味。
      那人继续说,“若是兄台实在不满,在下可以请我的习画老师为兄台重新临摹。届时在下一定带着原画到府上登门道歉。”
      “不必了。这画本该是毁了的,多亏了兄台出手相救,”宋天尧顿了顿,又笑道,“更何况,这画经兄台这么一添,倒是精彩了许多。对了,在下宋天尧,还未请教兄台和尊师的大名?”
      那人一点头,“原来是宋兄……我的习画老师是张旋生张先生,在下是他的得意门生陆青。”
      张旋生……即使是宋天尧久待深宫,却也听过这人的大名。张先生是当世名画家,不过而立,但画作却极具个人风采。他虽然没有在朝堂任个一官半职,但却不是等闲之辈可以媲美,那他的学生也自然不是什么庸庸之才。
      只是,陆青这介绍……宋天尧看到陆青脸上理所当然的表情,有些奇怪。莫不是他念书念得太少,怎么他记得“得意门生”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陆兄,久仰大名!”宋天尧客套地回了一句,实际上对陆青此人一无所知。
      陆青看着他没说话。久仰什么大名?惹是生非吗
      不同于宋天尧这几年的迷迷糊糊,不问世事,陆青可算是金都同辈中的领头人物,当然,是吃喝玩乐,捣蛋惹祸方面的。
      在被家中长辈逼着来仁德学堂时,陆青是郁闷的,原因不是什么不能好好玩乐了,他一直觉着,既然总得接过父辈身上的担子,那身上有点干货总是没错的,技多不压身嘛!
      他忧心的是,仁德学堂这地方太小了,和金都这整个都城相比,完全不够他施展拳脚的!
      不过嘛,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学堂之事无法避开,那就只能将就了。于是,在来这上学之前,陆青就知道了来学堂念书的学生的大致身份,多是和他一起厮混过的人。
      可是陆大爷志向远大嘛!把“有难同当”这个词记得死牢,总惦记着要拉上所有人一起,所以在知道有宋天尧这号人后,便一直想着结交,谁料缘分未到,这么久才见到一面。
      其实陆青有点过耳不忘的意思,陆青大概是在长辈们闲聊时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大多是对这人的怜爱。而母亲却是讳莫如深,提到也只是一阵叹息。
      不过现在陆青琢磨的是怎样把宋天尧拉入伙……
      “以前为何没怎么见过宋兄?”
      本来宋天尧以为和这人聊完了,没想到还有接着的话,他略微一愣,才笑着回答,“我回去得早,所以难得和陆兄你们说上话。”
      陆青一抚额,低叹,“这样啊,不过宋兄啊,你也别叫我陆兄了,就叫我陆青吧,陆兄陆兄的叫着怪别扭的。”
      陆青卯足了劲跟宋天尧套近乎,按常理来说,怎么着宋天尧也得回一句“你也不用叫我宋兄了,叫我天尧就行”,可宋天尧压根没接话,只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陆青一愣,油盐不进,几个意思?
      本着“三顾茅庐,礼贤人才”之风,他继续搭话,“不知宋兄完成昨日夫子布置的作业了吗?”
      穆儆不愧为当世大儒,授的是策论,布置作业全然不按照书本来,作业几乎都是自己临时想的,美其名曰“让你们这些只装了豆腐渣子的脑袋多动动”。
      而这次的作业有些老套,“私情与大义\"。
      即使被旁的人看做是皇家子弟的一员,宋天尧对待作业也只是每次敷衍一下,答完就作数。这样的做法当然是不知甚解,但当时的他整个人都是一个大写的混乱,事事存疑,自然是难得顾及什么学堂的事。
      宋天尧随意地说,“嗯,算是……写完了吧,”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笑了笑,“不过夫子这题目还真是两难,世人总想着把所有东西都握在手里,可大多时候只能无谓挣扎,随波逐流罢了。”私情与大义,怎能两全……想想都是不可思议。
      陆青沉默了半响,才盯着他,缓缓地说,“家父曾经说过,大丈夫立于世,成败荣辱,得问心无愧。心无疑虑,方能高歌猛进。”
      见宋天尧看了他一眼,他又说,“有惑就去解惑,想要就自己去争。憋着多不自在啊!好比方说这私情与大义,哪条律法规定不能两者皆可?假惺惺的这也害怕,那也担心,结果就活在自己给自己造的笼子里,算什么……嗯,英雄好汉?”
      陆青本想说“算什么鸟蛋玩意儿”,但不清楚宋天尧的性子,怕惊得他再也不说话,硬生生地改成了“英雄好汉”,憋得实在难受。
      陆青这番话说得甚是狂妄,宋天尧一时被唬住了。
      只是……陆青这段话岂不正像是戏本里将军临行前给士兵打气的说辞吗?不过是把点将台换成了空旷的学堂,而士兵也只有他宋天尧一人而已——略为尴尬啊。
      想到这,宋小兵也不怕惹恼陆将军,忍不住笑出了声,心中却是开阔了不少。
      陆青正窃喜于自己居然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结果就听到了宋天尧的笑声。
      少年人大多精神,只要不是郁结于心,也都是活力十足的。
      陆青看着宋天尧眉眼弯弯,脸一侧露出个浅浅的酒窝,初晨的阳光斜斜地打在他的脸上,显得嘴唇有些透明,脸上细微的绒毛微微晃动,从眉到眼,到鼻,再到嘴,像是上天用绝佳的画工一气呵成,当得是配无双美人的温润君子。
      同样是在笑,可直到这时,陆青才觉得宋天尧是在真心的笑,其他的那些,大约都是逢场作戏了吧。
      完了,我金都第一公子的称号要危险了……陆青胡思乱想着。虽然,这称号铁定是他自己封的。
      宋天尧笑完又沉默了,破迷局吗……试试——又有何妨
      陆青心思急转,突然想到宋天尧父亲生前的身份,试探着开口,“前几日我机缘巧合得到了一本典籍,上面记载了……”
      “典籍”
      “嗯,算是前人遗留下来的。我本来是带着的,只是今早走得急,若是宋兄有兴趣,待会……”
      未等他说完,一道破空声传来,陆青下意识地向前一扑,正好撞到宋天尧身上。宋天尧一个趔趄,和陆青一起摔倒在地。而一个蓝色的物件刚好砸在方才陆青站的位置。
      也不知陆青是怎么想的,落地之前居然翻了个身,硼地一声闷响,反倒成了垫底的人——这技术还是很有含金量的……
      宋天尧一时没反应过来,硬是把陆青当成个肉垫一动不动的。
      三两个学生入了学堂,为首一人声音有些尖,“你赶魂儿啊,让你等等都不行,走那么急……诶,人呢?陆青?”
      “这呢……”陆青抬起手,闷闷地回了一句。
      宋天尧这才翻身爬起,又连忙把陆青拉起来。冬日里衣服穿得厚,其实摔得这一下真没什么,只是宋天尧刚才一直没起来,压得他胸口有点闷,脸色不免有点难看。
      刚才出声的人三步并两步走向前,宋天尧这才看清他的样子。这人面色白皙,眉和眼挨得很近,显得十分秀气,中庭又是饱满的,典型的福相。偏偏嘴唇又像刀片过一样的薄,和略显女气的狭长眼勾连在一起,硬是带出了一股刻薄,让人莫名想起戏台上小生扮相的名伶。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手上还拎着把折扇,只捏住扇骨端一寸长的位置,一晃一晃的,显得有些多余,显然是没弄明白该怎么用扇子来正确的舞骚弄姿。
      “陆青?平时不是叫嚣着‘老子武功天下第一吗’?我就跟你扔了个包袱,你就倒了?”那人一嘴的嘲讽,却弯腰捡起那个包袱,递给他,脸上带着真心实意的担心,“喏,你家阿风让我捎给你的。你不会真的摔伤了吧?”说完,还看了一眼宋天尧,刚才他可是看到陆青给这锦衣少年当了肉盾。
      陆青没理他。
      都怪这厚衣服隐藏了他的盖世神功……陆青心里二五百,却一直皱着眉头。
      宋天尧歉意地扶着他,“刚才多谢了,对不住啊……陆青。”
      其实这事还真是巧合。陆青压根没想过要趁这个机会和他拉近关系,谁知道凑巧倒的时候脚上一滑,就控制不住的和宋天尧交换了个位置。
      鬼知道今天撞了哪位大神的霉运?
      不过,有道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既然宋天尧觉得自己是有意的,陆青也乐得让这个误会持续下去。他摆摆手,接过包袱,伸手摸了摸,掏出一本泛黄的书,勉强顺过一口气,“宋兄,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本……”宋天尧更加过意不去了。
      折扇兄差点没捏住扇子,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这陆大爷什么时候这么殷勤了?说话还文绉绉的,什么“宋兄”?
      真是活见鬼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写得不太好
    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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