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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24章 ...

  •   “王爷好胆识……”佟悦靖喃喃出口。

      “本王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还请靖王子自便。”宋天尧头一扬,冷硬道,“有什么需要吩咐这些下人便是。”

      说着转身便要走,佟悦靖叫住他,“王爷!”

      宋天尧脚步微微一顿,但没有回头。

      “王爷还记得昨日王爷去的那家粮油店吗?”

      佟悦靖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那家库房里面有数百袋米面,是以王爷你的名义从外都城购得的。”他笑了一下,“王爷需要的时候可不要忘了。”

      “这便是靖王子所说的见面礼?”宋天尧语气嘲讽。

      佟悦靖往后站了些,“王爷既有宏图大志,自然明白民心所向,毕竟——民以食为天啊。”

      宋天尧脸色变了变,又恢复了常态。

      “靖王子慎言!随意污蔑他国臣子,可不是交好邻邦之举!”

      “王爷误会小王了。小王的意思是臣子当协助圣上安民生啊……”

      宋天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却在离开他视线后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乌离族当族大王佟悦冥膝下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佟悦靖排行老三,但看他说话的气势和作派,以及这几天能看到的他在金都的安排,还有……太皇太后对他亲近的态度,不难猜出他在乌离族内部权势不低,甚至可以认为是下一任的大王了。

      但他的生母并不得佟悦冥的专宠,他的几个兄弟也不平庸,所以他能得到目前的地位绝不仅仅依仗别人的扶持。

      佟悦靖说话虚虚实实,但宋天尧却莫名能确定关于他的事情佟悦靖应该不会骗他。当然,这些都只是根据他心里的一点没有根据的猜测得出的结论。

      数百袋米面?只是人活着的必需品,既不短缺也不奢侈,有什么值得他专程来说这一趟的?

      宋天尧右眼跳了跳,总觉得有些不安。

      不过……

      他碰了碰手上的玉扳指,该办的事情还是要按照计划进行。

      灯火初上,皇宫内阁的大人们分类好今天臣子们呈上来的奏折,按大致的轻重缓急给排好了位置。

      内阁大门被缓缓推开,一个内监走了进来,弓着腰行礼,“各位大人安好!皇上吩咐奴才来拿奏折,不知各位大人分好了没有?”

      “林公公,奏折就在案上码着,你去呈给皇上吧。”其中一位大人客气地对他点了点头。

      这林公公虽说不是皇帝身边的头号红人,但能被选来处理这种紧要的事情的,也是不能轻易开罪的。

      ——谁知道时时在皇帝身边的这些内监会给皇帝说些什么,即使有些东西不是真的,也会变成真的。

      “有劳各位大人了,偏殿又备好的凉茶,各位大人休息片刻便出宫吧,快要落锁了。”

      林公公指挥着自己身后的小太监把这些奏折搬去了御书房,林公公正准备码好它们,突然瞥见上面几个奏折里面有一封来自南方禹州的加急奏折。

      他心里一跳,熟练地把这封奏折放到了最不要紧的那一摞的最下面——凭他对皇帝的了解,最不要紧那一列皇帝是不会看完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些偏远地区的官员找个理由来请安,拍马屁,以求能被调回金都的折子。

      门口传来脚步声,小林子赶紧站到一边,弓着身子。

      “皇上,郁妃娘娘给您准备了消暑的茶点,奴才给您端来?”

      “郁妃?她前几日不是感了风寒吗,怎么有精力做这些?”皇帝拿起笔,蘸了蘸墨。

      “是啊,不过奴才听说昨日已经全好了。”王顺边给皇帝磨墨边回答。

      “朕前段时间召她哥哥回金都,估摸着日子也快到了。”

      “该是能在中秋之前到,到时候郁妃娘娘见到了陆将军,一定很开心。”

      皇帝没说话。

      “那……消暑的茶点,奴才给您端进来?”

      皇帝“嗯”了一声。

      翻着手里的奏折,皇帝随口说,“今年朕觉得比往年热了不少,南边竟没有出事,倒是不容易。”

      王顺笑道,“没出事皇上该感到高兴才是,说明皇上您治理得当啊!”

      站着的小林子却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皇帝看上去心情不错,笑着问,“小林子,你抖什么?”

      “奴,奴才……”小林子做贼心虚,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皇帝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看得小林子差点腿软跪下。

      王顺眼看情况不对,对小林子说,“行了,这没你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小林子忙不迭地退出去。

      王顺瞅着皇帝的眼色,斟酌着开口,“这小林子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办事总是走神……”

      皇帝停下笔看着他。

      “皇上,奴才刚才自作主张……”王顺一时又猜不到皇上的心思了,内心着实惶恐。

      “朕记得他算你半个徒弟……”

      “奴才……”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朕确实想问问他,不过还是你这个师父去问比较好。”皇帝笑笑,“先帝还在时你就跟在朕身边,如今……”

      皇帝突然一顿。

      “皇上?”

      “无事,你研磨吧。”

      像是一瞬间,皇帝又恢复了往常肃然的面容,难得一见的笑意消失无踪。

      王顺更加谨言,“是。”

      林公公退出了御书房,心里越发不安,于是伸手招来自己的一个跟班。

      “你,你去告诉于大人,就说——”他停了一下,“时逢中秋佳节,还请多多打扫窗下灰尘。”

      “公公是要传话给哪位于大人?”跟班疑惑。

      众所周知,现在户部叫得上名的于大人有两个,一个是户部尚书,一个是户部侍郎。

      “嗯?”林公公看向那人,这才发现这人不是平时给自己办事的那个跟班。他本想把这人打发走,再叫自己心腹来,可一想到刚才御书房内发生的事情,不禁一股寒意。

      “户部侍郎于仑大人。”

      陆青一身黑色夜行衣,猫着步子沿着陆府墙边往外走,然后一撑墙,利落地翻了出去。

      他以为自己的动静很小——在基本不会武功的眼中的确是这样——但是陆府主母肖芸本就是武将世家出身,此时她正卸下头簪,听到这几不可闻的动静,扭头一看,就看到了陆青一闪而过的人影。

      她看着陆青离开的方向迟迟未动,身后服侍的人轻声问,“夫人可是身子不适?”

      肖芸摇了摇头,慢慢起身走向了床榻。

      “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到子时了。”

      子时……这个时辰出去,一身隐秘打扮,孤身一人,连跟她这个母亲都不知会一声?

      肖芸当机立断,“你马上去让孟管家过来见我?”

      “现在这个时间?”

      肖芸横扫她一眼,那人立马明白事情的紧急性,转身而出。

      就是因为这个时间点才要派人出去跟着陆青——但愿这孩子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宫中御书房位于大殿的右后方,御书房再往右的一个阁楼,表面上看上去毫不起眼,装饰低调,但是阁楼几乎每一处都涂了厚厚的一层防火的漆料,阁楼共有三层,地面两层,地下一层,正是皇宫的“藏书阁”,里面既有着难得的典籍,也有历朝历年来的宫廷史录。

      此时本该毫无人息,一片漆黑安静的藏书阁内突然出现了极亮的光,随即又被熄灭了,但若是仔细观察,还是能够看到微弱的亮光。

      藏书阁里的那人一手举着一个火折子,一手掩着火光,既是担心被人发现,也是怕火伤了这些书——毕竟阁楼虽然防了火,这些纸做的书可没有,一点即着。

      “……南康行记……东族游……琴赋……”那人慢慢地低声念着书架上书的名字,藏书阁共有数十万的书,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但那人也不着急,踱步慢慢看着。

      似乎是发现这样的速度实在是很难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人停了下来,突然想起藏书阁好像有专门记载分类的册子——他不禁失笑,到底是第一次来这,居然在这白费了这么多气力。

      那人感慨片刻,便正准备上到地面一层去找记录书目的册子,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像是有人要进来。

      他呼吸一窒,迅速轻身跳到了一楼进门处,因为紧张,木板被踩得咯吱一响,那人心里一沉,手不禁伸向靴子,但一瞬间的犹豫还是停住了。

      好在门外那人不知是糊涂虫还是也紧张,这么安静的地方发出这种声响,应该是很明显的,但对方还想没察觉。

      “吱呀”,门被轻轻地推开了,门内的人屏住了呼吸,一只手率先探了进来——

      门内的人一把抓住那只手,往里一带,后来那人显然没想到藏书阁这时有人,猝不及防身子向前倾倒,先来那人一个倾身向前就想把之后那人的手反剪到背后。

      谁知之后来的那人不是这么好相与的,迅速反应过来之后,借着惯性,反倒是将轻敌的对方扭到身前,往下压了下去。

      先来那人没想到对方力气这么大,把火折子拿到眼前一晃,果不其然把对方晃开,抢到时间,摔到地上后,一个挺身便跳了起来。

      两人拉开了距离,都望着对方不说话。

      “火折子”借着窗外月光打量着对方,一身夜行衣,还蒙着面,看样子不是宫里的人,但在这个时候来藏书阁,还这幅打扮,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夜行衣”先动了,他冲向前,身子一蹲,扫堂腿一扫,“火折子”凌空翻身,踩了“夜行衣”一肩头,可惜还没离脚,便被“夜行衣”给抓住了脚踝,看那架势,像是要把腿给掰断。

      “火折子”如果手上没拿着火折子,倒是可以蹲下,双手抓住“夜行衣”的腿,往后翻,但偏偏他手里拿着那玩意,又不敢随意乱扔,怕一个不小心就烧着了书。无奈,只好咬牙向后仰去,这样也许会伤着背,但是却比腿断了好,要是运气好,还能翻身压住这后来之人。

      “夜行衣”像是明白了他的意图,突然松开了手,膝盖骨一顶“火折子”腹部,对方吃痛闷哼一声,但还是趁机抓住“夜行衣”衣襟揍了他一拳。

      只听“夜行衣”轻轻“啧”了一声,冲着他肚子又打了一拳,双腿压住他的膝盖,伸手抓住“火折子”的双手,把火折子扔在一旁,一只手空出来在自己身上摸索着,估计是在找绳子一类地想帮主他。

      “火折子”自然明白他的想法,就是重伤也不能被抓住,不禁开始挣扎,但确实没想到这人劲这么大。

      “夜行衣”看手下败将还不听话,估计觉得不解气,用头狠狠地撞了他一下。

      “火折子”突然有种荒谬的熟悉感,但此情此景,以及被冷汗打湿的后背容不得他想那么多,他用力拽出自己的右手,伸向靴子,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向“夜行衣”面部——

      对方下意识偏头避过,但刀锋还是划过他耳边,留下一道血迹。

      “夜行衣”不禁愣住了,“火折子”一击不成,翻了个持刀的姿势,打算直取咽喉部位。

      对方显然也怒了,放开了他的双手,抓住刀刃,锋利的刀划破皮肤,血滴在另一人的衣服上。“夜行衣”不顾手上的伤,强行抽出匕首,抓着对方衣襟,将他掼到墙上,拳头猛揍,书架上的书落了一地。

      “火折子”也不会任凭他欺负,即使力气输了,但巧劲还是有,于是两人轮番对揍,痛哼声不断。

      许是“夜行衣”经验更为丰富,手脚并用,逐渐占了上风。“火折子”没带面罩,“夜行衣”把他拖到月光直射处——“本大爷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谁!”

      谁知,等看清“火折子”的真面目后,他愣住了,眼睛睁得老大,一脸地不可置信。

      “……天尧?”

      被他揪住衣襟的“火折子”或者说,宋小王爷,现在一脸狼狈,嘴角淤青,发丝凌乱,胸前内侍服饰上一滩血迹,但脸色却很瘆人。

      宋天尧抿着唇,举着拳头正打算挥下,听到这声惊呼,放下手,实实在在地愣住了。

      “……陆青?”

      “夜行衣”放开了宋天尧,扯下来面罩,可不就是陆公子嘛?

      相比起来,陆大公子就更吓人了。

      耳边那道口子还在往外渗着血,流了满满半张脸,眼角还蹭破了皮,手上还在簌簌地往下滴着血。

      在这种情况下相见,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宋天尧盯着陆青耳边那道血口,心中后怕,要是自己刚才要是再刺准点……

      这事简直不敢想,自己怎么就有了杀人灭口的念头了呢?

      宋天尧心里越发懊悔自责。

      陆青按住了自己耳边的伤口,谁知抬起的那只手恰好是受伤那只,这下,把整张脸都用血糊上了。

      “疼吗……”宋天尧别开了眼,轻声问道。

      陆青一愣。

      “先去我那处理一下伤口吧,回去别吓着陆夫人。”

      陆青一乐,“其实吧,我……”

      “啪嗒”,从陆青身上突然掉下来一本书,陆青身体一僵。

      “你还随身带书?”宋天尧上前捡起那本书,“什么书啊这是——”

      声音戛然而止,宋天尧捏着书的手突然收紧,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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