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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

  •   赵承宇在一旁看着他打量着手环,之后又瞧见他看着自己的玉扳指,不禁有些出神。
      这时,一阵很轻但又悠扬的歌声传来,声调很好听,但是词赵承宇却听不懂,他估计是其他族传进来的歌。
      他惬意地抬眼望去,却看到宋天尧呆坐在原处,全身僵硬,脸色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苍白下去。
      赵承宇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王爷,小王爷!宋天尧!”
      宋天尧抬头看了他一眼,虚虚地开口,“我没事。”
      赵承宇微微皱眉,“身体不适?”
      那歌声还在不远处唱着。
      “无妨。”宋天尧起身,“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四皇子殿下了。”说完,不管身后人什么反应就急匆匆地往远处走去,连桌上的盒子都忘了拿。
      一直在凉亭外待着的乌七见状就要跟上去,赵承宇突然开口,“你站住!”
      乌七回头看他。
      赵承宇眼尖地看见宋天尧将手上的玉扳指给取了下来,若是他没眼花的话,宋天尧的手正微微颤抖着。
      赵承宇不止一次看到过宋天尧把玩那块玉扳指,因此他也留着心多看了几眼。

      多年浸淫宫廷,赵承宇自问见过的珍宝不少,但却很少看见像宋天尧手上那块纯色的玉。
      若他上次没看错的话,玉边缘自带有一圈金纹,而且接触手指的那块玉颜色和旁边的不太一样,显然是因为玉年代久远,有过几代主人的缘故。

      乌七颤巍巍地开口,“殿下……”
      赵承宇眼里迅速闪过厌恶,转瞬即逝。
      他把宋天尧落下的木盒递给他,“你先把小王爷的东西拿回他住处。”
      乌七望着宋天尧离去的身影,几乎都要看不着了,有些着急。

      “这是送给六公主的东西。”赵承宇看着这个小孩,“你在他身边虽说不久,但也应该知道他对六公主极为重视吧。”
      乌七到底是年轻,不懂话中的弯弯绕绕,一时被唬住了,但还是不停地向宋天尧的方向张望。
      赵承宇明白这人有点一根筋。

      本来身为皇子,实在是不用和这么一个身份低微的下人费这么多口舌。
      赵承宇正想开口让手下打发了这人,可鬼使神差的,前几日看得兵书闪过他脑海,他竟直直地接上了刚才那话,“小王爷身边基本没有熟脸,你算是第一个。”
      接下来的加筹码显得自然而然。

      “本殿猜测他对自己身边的人向来是亲善有加。但你们这些伺候的人哪能和公主相提并论?”

      乌七一通到底的脑袋居然听明白了这四皇子的言外之意。当日宋天尧问他名字何意时,他没回答,因为他不想再次回想起那个缘由——
      “本殿相信,小王爷既然那么多年身边都没固定的人伺候,想必也是习惯了,多一个少一个都是无所谓的。”
      他又将手向前伸出了几寸,“你说,本殿说得对吗?”

      乌七脑中的那根一直不太明显地弦“碰”地一下绷直了。刹那间,过往的经历和现如今的朝不保夕,胡思乱想所搅和成的委屈,烦闷,和那初见苗头的愤怒一起涌上心头,一时间竟无处安放,只能一股脑地全部扔向那木盒不久后的主人。
      乌七僵硬着结果木盒,连礼都未行,就转身离去。
      周围伺候的人觉得不妥,刚想抓住乌七好好治治他这无礼之罪,被赵承宇抬手拦住了。

      他磨着石桌上凹凸不平的细碎石头,竟没想到他无意的举动居然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原本以为行事稳妥,滴水不漏的小王爷身边也有一个漏洞——或许还不止一个。
      既然都有缺口了,他刮个风下个雨也不算过分吧。

      过了片刻,赵承宇身后站着侍奉的人低声说了句,“殿下?”
      “回来了?”
      那人轻轻一点头,向身后打了一个手势,紧接着,一个内侍走上前附耳在赵承宇跟前,低声说,“奴才……小王爷……乌离族……金都……”赵承宇点点头。
      身后侍奉的人从袖口塞了些金子给那内侍。内侍面上一喜,说了几句吉祥话,就乐颠颠地退开了。

      有意思……
      赵承宇起身,看了看四周的姹紫嫣红。
      母妃说得没错,何为制衡——
      这便是了。

      他又一思索,对旁边的人吩咐,“知道刚才那内侍的去向吗?”
      “小的认得那人。”
      “嗯。”
      那人试探着开口,“殿下是想……”

      想要维持这繁华,也许真的需要火热又滚烫的东西来浇灌一番。
      “做得干净些。”
      “是,殿下!”

      而另一边,宋天尧顺着歌声传来的方向走去,捏着玉扳指的那只手不断地收紧,再松开,又再收紧。
      终于,他看到了那个姑娘。
      姑娘穿的服饰不像是大康朝人的服饰,头发也只是松松地用发带一系,纤细的背影看起来弱不禁风。
      宋天尧停下脚步,等她把这首歌唱完。姑娘也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一首歌罢,转身直视着宋天尧。
      宋天尧把手背在身后,打量着对面这人。

      这姑娘脸颊非常白皙,在阳光的映衬下,很是晶莹剔透。一双大眼睛偶尔转动一下,下巴微微上抬,这是习惯吩咐人的姿势,显然,这姑娘也在毫不掩饰地在心里估计着宋天尧。

      若他记忆得不错的话,刚才那首歌是用来祝祷夏日的,宋天尧神经一松,索性把刻意压低的气息放开,任由那姑娘打量。
      那姑娘立马就感觉到了宋天尧气场的变化,微微颔首,首先开口,“小王爷?”语气却是上扬式的疑问。
      宋天尧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姑娘看着和他一般大,竟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

      “姑娘,你可知,外人私闯宫廷是死罪。”
      那姑娘低低地笑了一声。
      “御花园算是这宫城靠里的位置,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能闯进来,养的侍卫个顶个的饭桶!”
      宋天尧没说话,但也没表示不赞同。
      “小王爷身为衷直之人,何不去就此抓住我去邀功?皇帝陛下想必会赏赐你不少东西。”
      她慢慢地把话题拉到她想说的地方,“还是说,小王爷对我这个外来人有什么所求?”
      宋天尧心头一跳,一个隐隐的想法冒出来,“姑娘刚才所唱的歌是……”
      “小王爷猜到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地问我?”

      宋天尧身体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刚才说的不过是玩笑话,侍卫再玩忽职守,也不可能让一个姑娘一路畅通地走到这里,只能是有个身份合适的人带她进来的,或许,还不止一个人。
      他在父母身边生活了四年,进宫生活了九年,却从来没有离开过金都这块地方。他一直在想,为什么他父亲那边的亲人不时能见着,母族那边的人却从未来看过他,只在每年朝贡的时候,远远地看到过。
      他心里有过无数个想法,满脑的胡思乱想和过往的许多事常常让他辗转难眠。今天突如其来的一个人,带来了这样一首似曾相识的歌——他几欲张口,既害怕自己猜得不对,又害怕自己猜得太对……

      那姑娘瞧着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心想传闻果然不可信。传言中不论何时何地都能保持自己仪态的宋小王爷竟是个如此惺惺作态的人!
      她嗤笑一声,“身为人子,竟连自己的母族,乌离二字,都不敢说出来了吗?”
      宋天尧印证了自己的猜想脸色苍白了几分。
      那姑娘却误认为自己说中了,心里对他的印象又低了几分。
      她显然不想再和他多费口舌,转身就走。

      宋天尧急急地叫住她,“姑娘!”
      她回头看他,“你闻歌而来,不就是想探个究竟吗?”
      宋天尧一怔。
      “他们来了金都许久,一直想着找个机会见见你,”她讥笑,“小王爷,请吧!”

      即使是心思再激荡,这么多年的历练,宋天尧也迅速地恢复了往常的态度。
      理智告诉他,和母族的人见面并没有什么不可,但是在宫里……老实说,时机和地点都不太合适。但是——他眯了眯眼,重新戴上了那枚玉扳指。该弄明白的事情总要弄明白的,宜早不宜迟。况且,这些年来若有若无的目光和试探也正在催促着他搞清楚九年来的杳无音讯背后的原因——还有当年事情本来的面貌。

      八月初到八月中旬,算是金都下半年中最热闹的时候。这个时段,周围各族的商人不仅会带着大量当地的特产来这里和大康的货物交易,也是各族,各王国相会于此的时期。美其名曰“相互交流”,其实也只是“朝贡”的遮羞布。

      新帝登基时,往往国内混乱,皇帝根基不稳,外族入侵是常事。当今皇帝初登基时,几乎是四面八方传来威胁。好在皇帝自有一个班子,边境堪堪稳定下来。等到皇帝完全掌权之后,将当初趁他安内之时,大举进犯的国家都收拾了一遍。在强力的兵线压制下,他们不得不臣服,皇帝这才将兵退回了原来的边界线。
      偌大的一个疆域,皇帝与其专门派官员远走他乡去治理,不如仍将治理权下放到各国。但各臣服国也必须每年到金都朝贡一次。不过这也是一个仪式罢了,真正的价值连城的宝物也没人殷勤到献出来,不然当初也就不会入侵康朝了。所以这所谓朝贡真正的目的只是派使者来和大康朝巩固之前的关系而已。毕竟当初皇帝逼得他们就范,只是采用了各个击破的战略,并不是强到无可匹敌。

      而在这群英荟萃的时候,八月中旬左右的花会更是把这热闹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花会由清云坊举办,这场盛会由许多年的历史了。

      一开始的花会,只是清云坊举办的花魁大赛,清云坊虽说是青楼,但大多都是卖艺的孤苦女子,因此引得许多附庸风雅的贵公子前来光顾,一度成为金都纸醉迷金所在,热度经久不衰。后来,有人嫌“赛花魁”这几个字粗俗,便附庸风雅地改名为“雅集”。但马上有人提出“雅集”音同“雅妓”,过于直白。再后来,不知怎的,就变成了“花会”二字,清云坊于当日还真的在坊内放了许多珍奇的花卉。
      人花同坊,争奇斗艳,阴差阳错之间倒真成就了不少的佳话。

      现在已是八月初,天气较之前凉爽了不少,但空气依旧是燥热的。
      异族人遍地都是,街上伸长了好奇的脖子,还有不少异族人耍着杂技,也不为钱财,一片叫好声便足以。街上摆摊的小贩眼睛都快笑没了,即使口干舌燥,仍在卖力叫卖,被吹嘘成康朝特产的一些小玩意唬得外族人撒下了大把白花花的银子。
      这林林总总的凑在一起,好不热闹!

      虽说离月底的花会还有接近十多天,但清云坊早早地便开始为这布置着,门口已是一派华丽,足以见此坊身后的财势。据说清云坊现在的当家老板是个女人,只是没人真正见过。
      现在管着这家雅坊的是一个中年女管事,人称“余姨”,长得很是慈眉善目,但一开口就是一杆被灌满了火药的火枪。
      这段时间,清云坊人山人海,进进出出的人非常多,即使大家知道这里不简单,但仍然不可避免的出现闹事的情况。

      “公子!”一位姑娘惊呼,紧接着就是衣衫带动杯盏发出的稀里哗啦的声音。
      被称作公子那人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大着嗓门,“怎么,小爷我碰你一下还不行了?”说着,又要上前动手动脚,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都在这种地方讨生活了,还立什么牌坊,小爷我看上你,你居然不知足!贱女人!”
      那姑娘显然不是个能说会道的,脸上有着焦急,却不惊恐,只是不停地向后退着躲开。
      周围有几个人想上来解围,被同伴拉住,附耳了几句,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抱臂作壁上观,显然是等着看好戏,只是到底是哪一方的好戏嘛……
      这就不好说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唔…
    什么都不说了,先劈个叉谢罪吧…
    感谢不杀之恩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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