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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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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生活就这么平淡地继续下去。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少有交集。银爵的话不算多，而紫堂幻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紫堂幻要么背着竹篓进山采草药要么在他的实验台前捣鼓药剂。银爵大部分时间在静养，偶尔会出门然后带着猎物回来改善伙食——当然紫堂幻绝对不会再让他吃烧烤这么油腻的食物。
紫堂幻的药剂做的很好，或许他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银爵倒觉得其中他的制药手法占了很大功劳，他也曾好奇瞄上两眼，却发现对方的手法和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种都不一样，颇具古风。而且同样是低级药剂，紫堂幻的就能对他的伤势起作用。
春天一眨眼就过去了，气温逐渐上升，一整天闷热的天气会突然在傍晚以暴雨的形式爆发。
银爵抚摸着兔子柔软的背部，漫不经心地盯着门口。雨势很大，屋外一片朦胧，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雾气。
远处逐渐显现一个狂奔的身影，银爵从床上下来，拿起了毛巾走到门边。小兔子动着三瓣嘴，睁着红眼睛好奇地看着这边。
“啊，怎么突然就下雨了。”浑身湿透的人影扶着门框喘气，毛巾从天而降盖住了他的脑袋。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脸，不住地淌水，紫堂幻愣愣地看着一脸平静的银爵，一抹粉红染上他的双颊，他弯起唇角，展开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谢谢！”
银爵微微挑眉，伸手点了一下他眉间。紫堂幻显然想起了初遇时的那个威胁，瞬间僵硬了身体，然而从眉间漫开的却是一股暖意，想水墨一般在身体里晕染开。被雨水冰冷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紫堂幻咋舌道：“哇，好厉害，银爵先生你是魔法师吗？”
“不是，会一点通用的魔法而已。”银爵答道，把干净的衣服递给他，然后背过身去逗弄那只小兔子。
紫堂幻脱下湿嗒嗒的衣服，少年本就白皙的皮肤被雨水泡的有些苍白，他擦干身体后却没有穿上衣服，只穿着短裤便如一条泥鳅钻进了干爽的辈子里。
“啊，真是舒服。”他蒙住头，蜷缩在黑暗的被窝里安静地享受了一会儿，才趴在床上探出他的脑袋。才一会儿工夫，他的头发就纷纷翘起各异的弧度：“兔子，好可爱！是银爵先生的宠物吗？”
银爵放任那只兔子亲昵地蹭着他的手指：“不是。如果你想要的话，可以养。”
“呃，”紫堂幻搔搔脸颊，“还是算了吧，我怕我的花圃遭殃。”他朝兔子友善地笑：“小兔子乖乖，能给我摸一下吗？”
兔子抖了一下耳朵，红色的小眼睛狐疑地盯着他，突然一个蹦跶，猛地窜到了他的脑袋上。
“欸？等下，不是这样啦！”紫堂幻的脑袋感受到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他伸出手企图抓住那个小捣蛋鬼，可那只兔子挪挪屁股，趴在了他的后颈上，两只耳朵警惕地立着。
从银爵这个角度看去，就好像紫堂幻长出了一对雪白的兔耳，而且还在一抖一抖不安分地动着。
“呵呵。”短暂的低笑声从银爵嘴角溢出。
紫堂幻一手抓着那只在挣扎的兔子，一只手支撑着坐起来，脸色绯红：“银爵先生，请不要笑话我！”
“……”银爵没有说出那句“只是觉得可爱”，很给面子地转过头去。
可是他这样更让紫堂幻躁得慌，感觉自己就像是幼稚的小孩子被大人善意地开玩笑。他抚摸着兔子，让它平静下来，语气间不觉带上了一丝羞恼：“没什么好笑的，我又不像你，非常受小动物的欢迎。”
别看银爵冷冰冰凶巴巴的，倒意外地受小动物的欢迎，时常会有飞鸟大胆地停在银爵的肩膀上甚至是头顶，小松鼠、野兔之类的也非常亲近他。
紫堂幻挺喜欢看银爵和小动物们相处的，因为那个时候他能看见银爵眼睛里显而易见的温柔。那让他更具有人味，而不是像一台矮人制造的炼金傀儡。
“说起来，银爵先生看不出来很喜欢小动物诶，而且我也想不到，你会这么受小动物的青睐。”紫堂幻说，“一开始我真的挺怕你的。”
“那现在还怕吗？”
“有点。”紫堂幻实话实说，他顿了顿，鼓起勇气，“那个，我可以叫你银爵吗？”
“随便你。”
“雨下大了。”紫堂幻喃喃道。目光穿过窗户，凝视那片白茫茫的世界。雨声更加响亮了，如泼似倒，不时有小水滴跃进窗户，木质的窗沿被湿润成深色。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各自想着心事。
仿佛无尽的暴雨，湿润的水汽，总能勾起人心底埋藏的记忆。
也是这么一个大雨似乎要吞噬世界的夜晚，他听到了那个消息，疯了一般冲进家族的长生殿，看见那盏代表那个人生命的灯早就失火焰，徒留一缕青烟徐徐上升，消散。
他们两个的对话就是这样，温和友好，却像一条虚线延伸着突然断掉。
“我可以和你聊聊吗？稍微有点无聊。”紫堂幻发出了邀请。他垂眸，手指像在琴键上舞动，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兔子按摩。
银爵坐到了窗边，遥望着路边被暴雨摧残地七零八落的酢浆草：“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受了很重的伤，不治疗的话会死吧。”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就像人吃饭睡觉是天经地义一样平常。
“那如果你遇上的是心狠手辣的魔族呢？”
“大概，我还是会选择去救他吧。”
谈话似乎又陷入了瓶颈，银爵没有嘲笑批评他的想法。
紫堂幻轻笑了一声：“我也知道这很愚蠢啦。很多人说过讨厌我做滥好人。但是如果选择袖手旁观，我良心上过不去啊。”
外面的雨声变小了，衬托得屋内紫堂幻的声音那样清晰。
他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我啊，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受欺负。毕竟我很弱，是个废物，什么也做不好。他们毫无顾忌地欺凌我，不带一丝怜悯，我有时候也会怀疑他们真的有心吗？一个人为什么可以这么残忍？如果我放弃善良，又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呢。”
雨水吸收了室内的热度，他叹出的气在空气中隐约泛白：“我不想变成我讨厌的人的样子。坚持自己大概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吧。”
“而且……你有家人吗？或者是好友？”紫堂幻低头，眼睛里一片破碎的星光，“其实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在四处漂泊，我希望如果有一天他像你一样受伤了，会有一个像我一样的人毫不犹豫地帮助他。”他嗤笑一声，“这样的我，是不是很傻呢？”
“没有。”
“欸？”紫堂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伤感过后羞赧立刻涌了上来，“很抱歉突然说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你不用在意的！”
“强者必先意志坚定。从这一点上来看，你就比那些欺负你的人强太多。”
还是如旧的平静目光，他却能看见他眼底清晰的肯定。
被夸奖了……
久违的喜悦如泉水般细细冒出，紫堂幻骤然红了脸庞，他不知所措地道：“谢、谢谢！因为银爵先……银爵太温柔了，所以冲动讲了这些话……”
温柔？多久没有听见别人这么评价他了呢？银爵的眼眸瞬间暗了下来。耳畔的雨声轻柔得像是梦呓。那些族里的孩子，叽叽喳喳的，哪怕条件再艰苦，也会笑脸迎人，总是喜欢缠着他讲故事，说他温柔。然而那些孩子的笑脸，没有保持到死去的那一刻。
“银爵？”紫堂幻小心翼翼地喊他的名字，担心地看着气息突然阴沉的他，“你没事吧？”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银爵一秒就从回忆里出来，目不转睛地盯了他一会儿，接着一步一步向紫堂幻走去。
“呃，我？我没事啊。”紫堂幻被他的目光吓到，紧张地拢了拢身上缠着的被子，他一下一下的脚步声像踩在他心上。
银爵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张心虚尬笑的脸，猛地扯开了被子。
“等下——”
紫堂幻惊呼一声，然而也挡不住他身上的伤痕展示在银爵眼前。一道兽类留下的伤痕横在他的腹部，红色与白色对比得刺眼。
“不小心遇见了猛兽……”紫堂幻尴尬地把兔子抱到腹部挡住了伤口，“伤得不重，很快就能好的。”
银爵暗暗叹了口气：“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紫堂幻下意识地拒绝，却在他不容否定的眼神下低下了头，“好、好吧。”
银爵勾起唇角，大手揉了揉他耷拉着的小脑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