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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廿三章 剪刘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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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晶晶想让方依雯和她一起去，方依雯说：“今天不行，文学社招新，我得去面试。”路晶晶撇撇嘴：“那我只好自己去了。”她歪着头想一下，又说：“我要是说去理发，兵哥恐怕不会准吧？”
“你都知道，那还非得今天去？又不是乱成鸡窝了，过两周放月假再去不行吗？”方依雯埋怨道。6班学生都知道，向刘国兵请假不是那么容易的，他要斟酌再三，觉得这个假真有请的必要，才会同意。
但路晶晶就想立刻去，所以她回教室后，找谢瑶给她出主意。谢瑶倒是很乐意帮忙，让她撒个谎，比如家里人过生日，晚上要聚餐。
路晶晶觉得这还不够有说服力，不如说：“我姐姐从北京回来了，妈妈让我回家一趟。”
当刘国兵听她这样说，便掏出手机，准备打个电话问问事情是否如此，路晶晶见状，心提到了嗓子眼，正想说不请假了，刘国兵的手机却响起来。
刘国兵看看手机屏幕，又看看路晶晶，笑起来：“这么巧，你妈妈打电话来了。”他接起电话，很快便结束了和侯云丽的通话，对路晶晶说：“你妈妈说难得一家人聚一聚，就给你请个假。既然这样，那你回去吧，注意安全。晚上回学校住吗？”
路晶晶有点难以置信：我姐，真的回来了！
刘国兵又问了一次，路晶晶才说晚上不回学校。她拿着刘国兵签字的假条，出了校门，上了公交车还是不敢相信。直到回家，看到沙发上和奶奶聊天的路欣然，她才接受事实。
路晶晶轻轻地关上门，怯怯地叫声“姐姐”，路欣然淡淡地答应一声，依旧和路老太聊天。
一旁饭桌上，路明和侯云丽张罗了一大桌菜，侯云丽见路晶晶在客厅里站着，叫她赶紧洗手吃饭。
这几年，路家人少有这样整齐地围坐在一起吃顿饭。路老太夹起一块鸡肉，放进路欣然碗里，说：“然然，多吃点，你太瘦了。”
路晶晶抬头看对面的路欣然，下巴尖尖的，穿着一件V领衬衣，露出突兀的锁骨，便回应路老太说：“姐姐确实很瘦，前年回来的时候，还没这么瘦呢。”
“这次回来好好补补。”侯云丽说着又往路欣然碗里夹菜。
路欣然听了，放下筷子，咽下嘴里的鸡肉，说道：“我这次回来，是办护照的，后天就走。”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她接着说：“我争取到了美国的交换生资格，明年就去。”路明勉强挤出笑容：“然然，我们都替你高兴，但……”
“学费你不用担心，我有奖学金，还可以打工。”路欣然说得云淡风轻。
“爸爸不是担心学费……爸爸是希望你……学习空闲时多回家来。”
“有妹妹陪你们，足够了。”路欣然冷笑着，看路晶晶一眼，起身回了卧室。
路明和侯云丽对视一眼，同时跟了过去，三人关起了房门。
路晶晶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从鼻孔里呼出来，声音只有她自己听得见。她轻轻走到卧室外，听路欣然说道“我去哪儿都无所谓，你们的小女儿在身边就好了。”她莫名有几分委屈，转身又回到饭桌前。
“奶奶，姐姐为什么不喜欢我？”她忍不住问路老太。
路老太摸着路晶晶的头，说:“姐姐怎么会不喜欢妹妹？”“我觉得姐姐说话总是针对我。”路晶晶带点哭腔。
“没有的事，她不会针对你的。”路老太声音更加温柔了。她看着眼前的小孙女，长得那么乖巧，这时眼里闪着泪光，更加惹人怜爱，这样的小孩，谁会讨厌呢？她也想不明白，自己幼年时家里兄弟姊妹六个都能和睦相处，这个年代，家里才两个孩子，怎么就这样鸡飞狗跳的？
所以，当她听小孙女说要回学校时，也不阻拦，嘱咐她小心，到学校给家里打个电话，就由她离开了。
路晶晶下楼时，天还没黑，灰蒙蒙的，像罩了一层轻纱。她走出小区，街上的路灯刚好亮起来，灯光透过路旁茂密的蓝花楹枝叶，在人行道砖块上投下一个个斑驳的影子。路晶晶低头踩着，漫无目的地顺着街道闲逛。
“嘿！看路！”
路晶晶猛地抬起头，见一个水果推车离自己不足半米，急忙退让到一旁，抱歉地冲推车的小贩点点头，身子却碰到了一个灯箱。她转身把灯箱摆正，上面写着的“文苑发艺”，让她想起了今天请假的目的。
门口的店员热情地招呼她进去，由于店里的客人很多，就把她安排到休息区等候。路晶晶环顾店里，客人多数是学生，有些结伴来的，嘻嘻哈哈吵闹着。
轮到路晶晶时，一个头发染成黄色、遮住一边眼睛的年轻小哥替她系好围布，问她:“妹妹想剪个什么样式？”
路晶晶脑海里浮现出李娜的脸庞，用手在额头比划着:“就剪刘海，这样……斜刘海。”
“啊，我知道，”年轻小哥把剪子弄得咔咔响，“张靓颖那样的。”
路晶晶闭上眼，剪子声、吹风机声依次在耳边响起。不一会儿，年轻小哥打个响指:“好了。”
她睁眼一看，冲镜子里笑一笑。年轻小哥一边解围布一边夸她好看。她心满意足地付了账，朝学校走去。
路晶晶没忘记在电话亭给家里回个电话，电话是路老太接的，听她的语气，家里应该还算平静。
这时赶回学校，还能上一节晚自习。路晶晶加快脚步，跑回教室，一进门，座位靠近门口的付小刚就喊住她：“噢噢噢，这是谁呀？走错班了吧。”
其他人闻声看过来，起哄道：“美女呀！”路晶晶羞红了脸，快步走到座位上坐下，室友们围过来，谢瑶托起她的下巴说：“小娘子，这个刘海真不错。”
“哎呀，”路晶晶拍开谢瑶的手，“别逗我。”她又问方依雯和小张倩好不好看，两人连声称赞。
方依雯见她开心的样子，凑到她耳边说道：“我想起了一句话，Is there a young girl who has no dreams of love。”路晶晶一听，追着方依雯打，谢瑶和小张倩不明就里，却也跟着瞎起哄。
正巧上课铃声响起，路晶晶差点撞上从外面进来的曾梓彤。曾梓彤斜眤她一眼：“一惊一乍地，剪了淑女的头发就是淑女了吗？”
路晶晶不说话，因为曾梓彤身后的董博冲她做了个手势。董博“哇”地吼一声，把曾梓彤吓得跳起来：“妈呀！”董博故意皱着眉说：“一惊一乍地，像什么淑女！”
学生们都笑起来，曾梓彤不好在董博面前发作，努力牵动嘴角摆出笑容，悻悻地回了座位。
一节晚自习过得很快，路晶晶刚做完化学作业，就下课了。收拾好书本，她并不急着回宿舍，而是在一楼徘徊着，见王睿从1班教室里出来了，便佯装路过，从他身边走过。
意料之中，王睿叫住了她。她转过头，笑道：“王睿！好巧啊，你回宿舍啊？”
王睿笑着点点头，目光落在了路晶晶脸上。路晶晶见他盯着自己看，脸上一红，微微低下头，眼神也不敢直视他，只好忽左忽右地扫视地面。
不知是过了几秒还是几分，王睿终于开口了：“你这个刘海吧……”
“刘海怎么？”路晶晶抬起头，眼里都是期待。
“还是扎起来比较好。”
“啊？”路晶晶大失所望。
“我刚刚认真观察了你这刘海的长度、弧度，低头写作业肯定会遮住右眼，这样很容易造成弱视，所以像以前一样扎起来比较好。”王睿表情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路晶晶尴尬地笑笑，连声说好，心里却想：“李娜也是斜刘海，怎么没见你说她？”
第二天早上，路晶晶把刘海挽到头顶，依旧像往常一样露出额头。早读课后，她从办公室回来，在楼梯拐角处，见周斯远举着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对着阳光看。她好奇地问道：“周斯远，你看什么呢？”
周斯远把手上的东西移到路晶晶眼前，路晶晶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脖子，定睛一看，是个发夹。
“好看吗？”周斯远问。
发夹通体银色，只在一端缀有一只水晶天鹅。路晶晶答道：“好看。”
“好看就送给你。”周斯远看着她的额头，“刘海怎么不见了？”
路晶晶睁大眼睛：“你在9班还知道6班的事儿？”随即反应过来，“哦，谢建跟你说的吧。”
“本来就是给你夹刘海的，但是你刘海又没了……”
“我也没说要啊。”路晶晶打断周斯远，往楼梯上走去。
周斯远跟在她身后：“那我偏要你要！”他一步跨两三级台阶，反倒抢在前面进了6班教室。
周斯远一进去，原来关系好的男生便发出了欢呼声和掌声。他像个大哥似的挥挥手：“兄弟们，想死我了！”
袁坤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文科班美女如云，是不是早把我们忘了？”
“哪儿能啊！绝对没有的！”周斯远拍拍袁坤的肩膀。
“那记得我吗？”
众人一见是刘国兵，赶紧溜回座位。周斯远满脸堆笑地回过头：“兵哥，不记得谁也不能不记得您哪！”
“说绕口令呢？”刘国兵指指讲桌前的空桌，“既然来了，听一节课再走？”
周斯远挠挠头，暗暗后悔刚刚兴奋过头没注意上课铃声，但只能坐下听课。其他学生见他真坐下了，偷偷乐着。
刘国兵无意为难他，过了一会儿就让他回9班去。
9班教室里，苏玉如正说到“亚历山大”，被周斯远的一声“报告”打断。
苏玉如两手抱在胸前，偏着头说：“为什么迟到？”
周斯远表情严肃：“苏老师，这次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在6班上了会儿化学课。”
全班哄堂大笑，苏玉如也忍不住笑了，指指教室里：“周斯远，你让他们告诉你，我会信吗？”
“不相信！”全班异口同声说道，紧接着又是一阵笑声。
“你们不能因为这个理由听起来不合理，就觉得是假的吧！”周斯远两手摊开，振振有词。
“你也知道不合理啊？”苏玉如招招手，“算了算了，进来吧，下次编个像样点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