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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冰释前嫌”的前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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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方依雯一家便送董博三人去了车站。临上车前，方启星还抱着路晶晶，要她以后再来家里玩。董博想起昨晚方启星的童言趣语，逗他说：“你这么舍不得晶晶姐姐，就跟她一起去西澧吧！”
方启星摇摇头：“现在时机不成熟，不能去。”
周斯远赶紧问：“怎样才算成熟？”
方启星一本正经地答道：“等我和你们一样，考上英才了，就可以去了。”
“那你先少玩点赛车吧！”方依雯拖住他的衣领，把他拽下车，“行了行了，车要开了，哥哥姐姐该走了。”
方启星眼里都是不舍，看着车开出站台很远了，才离开。
汽车沿着乡间小路，一直开到了宽阔的柏油路，接近中午时，才到城东汽车站。车站外，早有司机在等候董博和周斯远，董博快速地钻进车里，摇下车窗，对周斯远坏笑道：“我就先走了，绅士留给你当。”
“喂……”周斯远的声音淹没在汽车声中。他看看身旁的路晶晶，左手拎着西瓜，右手抱着特产，背被包压弯了，一副难以承受这些重量的疲惫表情。他把她手上的东西接过来，说：“太弱了，这么点东西都拿不动。”
路晶晶嘟起嘴：“说得好像你是大力士一样。”
周斯远已经上了车，喊道：“上车啊！你不回家啊！”路晶晶这才匆匆上车，她弯腰钻进车里，带动着车门，恰好夹住了背包，根本进不去。
周斯远伸手去推门，两人的脑袋“咚”地一声撞到了一起。司机放好行李，看他俩卡在门口，赶紧拉开车门，帮路晶晶取下背包，十分抱歉地对她说：“小同学啊，真是对不起！”
周斯远揉揉额头，说道：“何叔，不怪你，怪她太笨！”
路晶晶不好意思在陌生人面前吵闹，况且现在周斯远还要送她回家，就只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等周斯远到家时，已经是两小时以后了。他刚进门，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迎上来，接过他的行李，问道：“堵车了吗？这么久才回来。”又说道：“还没吃午饭吧？太太叫我给你准备了好多菜呢。”
周斯远换着拖鞋说：“我先送了个同学才回来的，午饭跟何叔在外面吃了。”中年妇女点点头，看玄关柜子上放着西瓜，笑道：“大老远的带个西瓜回来？想吃随时可以买的。”
周斯远笑笑：“这是一位老人家的心意，我不能不收。而且这瓜是自家种的，纯天然无污染，外面可买不到。”他走进客厅，突然又回过头来：“慧姨，西瓜冻着待会儿吃。还有那个栗子糕，小东镇的特产，你跟何叔他们吃吧。挺甜的，我爸也不吃。”
“太……”慧姨觉得不对，把这话吞回去，又答应着，收拾东西去了。
周斯远跑上楼，洗了个澡，便去了书房。书房里，只有一个阿姨在擦拭着桌子，阿姨见是他，问道：“小远回来了？”
他目光在书房里扫视一圈，答道：“嗯，刚回来的。周姨，我带了栗子糕，你待会儿来吃。”周姨笑呵呵地答应了。
周斯远失望地从书房里退出来，朝楼下客厅走去。刚下台阶，身后一个女人叫住他：“小远，找你爸爸吗？他刚从公司出发，应该快到家了。”
这个女人名叫林西，是周斯远口中的“林阿姨”，也是他的父亲周国昱的妻子。她举手投足间尽显温柔婀娜，细细的柳叶眉、如水的丹凤眼勾勒出典型中国美人的模样。
周斯远头也不回，只是略微侧过头，说道：“嗯，知道了。”两人一前一后地到了客厅，面对面坐着。
两人并不说话，似乎对这样的沉默习以为常。周斯远打起了游戏，林西则看着杂志。
“太太，”慧姨端着一盘西瓜走过来，“西瓜我切好了。”林西微笑着点点头。
慧姨把叉子递给周斯远，见他吃了一块，问道：“好吃吧？太太说你从外面回来一定很热，特意让我准备的。”
周斯远微微皱眉，指着西瓜问道：“慧姨，这瓜不是我带回来的那个吧？”
慧姨摇摇头：“不是。这是太太刚买回来的，北海产的呢！可贵了！”
“你说的是北海道吧！”周斯远笑着，放下叉子，不打算再吃。
“是是是，北海道，太太说了，我也记不住。”慧姨看着林西，只是笑。
“北海道的东西也不怎么样，还没小东镇的甜。待会儿切我带回来那个吧。”周斯远双手枕着头，靠在沙发上。
慧姨看看林西，只见她尴尬地笑着，示意把西瓜拿走。
慧姨离开后，客厅里再次回归宁静，直到开门声响起。
周斯远朝门口一看，赶紧站起来，喊道：“爸。”周国昱冲他点点头，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林西早已过去接过周国昱的西装外套，笑着说：“小远还给我带了栗子糕呢。”周国昱答道：“是吗？”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周斯远一眼。周斯远回避着他的目光，心里猜想这恐怕又是慧姨替自己做的“人情”。
他走过去坐在周斯远对面，又问：“青青不在家？”
林西答道：“和朋友出去了，刚打电话告诉我，晚上不回家吃饭。”
“男朋友？有时间带回来我看看。她这个年纪，是该谈恋爱了。”
林西笑着点点头。周国昱见她穿着一条素色长裙，说道：“你去换身衣服，晚上和我出去吃个饭。”
“和谁？”
“苏柏亚。”
“亚程律所的苏柏亚？”
周国昱点点头，没有说话。周斯远瞅准时机，趁着这简短的间歇，赶紧插了话：“爸，我有事想跟你说。”
周国昱转过头看着他，他挤出一个笑容，小心翼翼地说道：“放假这段时间，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想学……理科。”
周国昱原本舒展的粗眉皱到了一起，像两列即将相撞的卡车。周斯远被他的目光射得低下了头，或许是挣扎了一番，又抬起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上个月你说学文，这个月又说学理，下个月呢？”周国昱严厉起来，“你这样见异思迁，以后怎么管理公司？”
“小孩子，可能是当时没想好。”林西挨着周国昱坐下。
“小？16了，不小了！”周国昱声音浑厚，不怒自威，“本来选文选理都是一样好，他这个成绩，我也不指望他考个清华北大耶鲁哈佛的，过几年留个学，再回来接管公司就行了。”
他瞪着周斯远，接着说道：“但你做事完全随心所欲，想起一出是一出，又不听劝，我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
周斯远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当初不听他的意见，一意孤行要选文科。
林西见周国昱生了气，把腕表伸到他眼前，说：“都快四点啦，我还不知道穿什么，你帮我选选好不好？”
林西把周国昱拉起来，一手挽着他向楼上走去，另一只手在背后摆了摆。周斯远见了，也不理，等他俩上了楼，才重重地坐在沙发上。
周斯远吁一口气，像一张绷紧的弓突然松懈下来。但回6班的事没了着落，他不免有些郁闷，而想到今晚又是一个人在家，心中更是烦闷难耐。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他拿起手机，给董博打了个电话。
一小时后，他在十里廊桥门口等到了董博。董博见他面无表情，笑道：“周公子这是受了什么委屈？难道是因为路晶晶？”
周斯远哼了一声，说：“看来只有吃饭才能堵住你的嘴。”
两人刚走进餐厅，董博就看到了王青，身旁还有一个男人，替她拿着包，两人的关系显而易见。
董博用胳膊肘撞了周斯远一下，示意他往王青的方向看。
周斯远一脸惊讶，随即又笑起来：“我爸刚刚还说要见她男朋友，没想到我先见了。”说着，便朝王青走去。
“这么巧啊！”周斯远向他俩打招呼。王青猛然间见到周斯远，错愕不已，一时语塞，身旁的男人见她不说话，问道：“青青，这两位是……”
“哦，他们都是我的学……”
“我是她弟弟，也是她的学生。初次见面，我是周斯远，他是董博。”
王青对周斯远的自我介绍感到不可思议。她男朋友邀他俩一桌吃饭，他俩也不拒绝。趁她男朋友去洗手间时，周斯远问道：“你打算把他介绍给家里吗？”
王青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样问，但坚定地点了头。
“你这么谨慎一个人，既然要介绍给家里，说明是有结婚的打算了，那我们的关系有什么必要瞒着呢？我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不会任何时候都胡闹。”
王青听周斯远这番话，心里是很感动的。毕竟，自己和母亲到这个家三年，没有哪一天，周斯远主动承认过和自己的姐弟关系。
在家里，迫于父亲的管束，他仅仅是不搭理自己；在学校，却以英语交白卷、上课玩手机这样的方式时刻挑衅自己。她刚才之所以不说起二人的真实关系，是怕引起他的反感。这时，想起刚才那句“我是她弟弟”，她不禁湿了眼眶。
“青青，怎么了？”王青的男友走过来。“头一回戴隐形眼镜，有点不舒服。”王青揉揉眼。她男友关切地看了看她的眼睛，直到她说没事了，才放下心来。
从餐厅出来，四人道了别。董博看着王青和她男友的背影，说道：“人倒是很不错……医生这个职业也好。”得不到周斯远的回应，他问道：“你怎么不跟青姐说回6班的事？她应该可以帮忙。”
“我才不说，”周斯远昂起头，“不然她还以为我是有事求她才说那些话的。”
“那你说那些话是没有目的的咯？单纯地示好而已？”
周斯远不能说不是，也不肯承认事实确实如此，便保持着沉默。
董博笑起来：“周斯远，你和青姐这是‘冰释前嫌’的前奏啊！”说着把左臂搭在周斯远肩上，故作深沉地说：“没想到，我董博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世界和平！”
周斯远从不肯摆到台面上承认的事被董博这么一说，觉得有些窘迫，便加快了脚步甩开董博。走了一段，却没见董博跟来，回头一看，他竟和一个女生聊着，而这个女生还有些眼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