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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难得默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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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听见喊声，立刻放下手中的鱼竿，张开双臂，抱住飞奔过来的方启星。
“哎呀，星星来了！”老人约莫七十多岁，慈眉善目，皮肤被晒得黝黑，这时笑起来，脸上的皱纹聚集在一起，像一块老树皮。
“姐姐带着她的同学来了，还在后面，我去叫他们。”方启星说着，往屋前跑去，老人身边的大黄狗也跟着他跑。他看方依雯他们还在田埂中央，便挥挥手，说:“哎，二爷爷在这儿钓鱼呢！”
等他们都走过来时，方启星和老人已经收好了渔具，大家便都进屋坐了。
路晶晶和周斯远、董博，很少见到这种土屋，免不了仔细打量一番:屋子全是泥土堆砌而成，墙面凹凹凸凸的极不平整。堂屋里除了一张木头桌子、几条木头凳子、一台风扇，再没有别的家什。但摆放整齐，一尘不染，可以看得出屋子的主人很爱干净。
堂屋四面只有一扇窗，阳光投射进来只能照到屋子的四分之一，所以屋里不怎么明亮，大家便把凳子端来坐在门口。
刚从外面进来，几个人脸上都淌着汗水，但这时在土屋里坐着，却一下觉得凉爽起来。
方依雯把带来的东西放到桌上，按方成文的嘱咐说给老人听了，老人感激地笑道:“你们真是想得周到哦！三天两头给我送东西，我一个人，哪吃得完嘛！”
方依雯也笑道:“老年人就是要能吃才好！你看你就不行！”
老人指着桶里的鱼说:“那你们把鱼带回去吃吧！学生娃娃，多吃鱼好读书！”
方依雯摆摆手:“哎呀，你自己吃吧，我们要吃去买就是啦！”她看其他人一眼，接着说:“二爷爷，我们几个想摘西瓜，你帮我们选熟透的，好不好？”
老人高兴地答应着:“好！好！”除方启星蹲在桶边逗鱼外，其他人都出门进了瓜田。老人这个瓜拍一下，那个瓜看一下，最终选了五个瓜，让方依雯摘了带回去。
方依雯觉得太多了，只摘了两个，周斯远和董博一人抱一个。眼见太阳快落山了，他们便向老人告别，准备回家去。
这时不见方启星的踪影，方依雯喊他的名字，却听他在屋后答应着。
大家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他来，周斯远便过去喊他。只见他蹲在河边洗着什么，洗好了又在路边摘了一根狗尾巴草。
“小家伙，洗什么呢？”周斯远问道。
“我姐姐爱吃的！”方启星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开心。
周斯远走近了看，才见他握着一把小果子，正用狗尾巴草一颗颗串起来。
他串好了回到屋前，把果子献宝似的举起来，笑道:“哈哈，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
路晶晶和董博看这些果子呈暗红色，表面像是结了一个个疤，模样丑陋，都摇摇头说不认识。
方依雯笑道:“也难怪你们不认识，这个叫小地瓜，基本上都长在乡下，夏天这几个月才会结果。别看它丑，但是吃起来粉粉的、甜甜的，可好吃了。”
方启星把小地瓜递给方依雯，说:“你吃吧，姐姐，我都洗过了。可惜我找的太少了。”
方依雯一手接过，弯下腰摸摸他的头，说:“已经很多啦！谢谢星星哦！”又把他的手拿起来，见指甲缝里全是泥土，说道:“又用手刨的！回去我给你好好洗洗。”方启星嘿嘿一笑，把手缩回去，藏到背后。
他们几个和老人告别后，路晶晶和周斯远、董博觉得好奇，就尝了一颗小地瓜，果然是又甜又香，刚用河水洗了，又觉得入口凉丝丝的，不一会儿就吃光了。董博扔掉串果子的狗尾巴草，随口问方依雯:“二爷爷是方爷爷的弟弟吗？”
方依雯摇摇头:“不是，二爷爷其实跟我家没有亲属关系。”路晶晶很惊讶：“那怎么你们对他那么好？”董博点点头，他也有这样的疑问。
方依雯解释道:“二爷爷是我爷爷的战友，他们以前一起当兵、一起做生意，关系很好。听我爷爷说，本来二爷爷一家三口过得很幸福，但是有一天家里突然遭了火灾，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在这场火灾中丧生了。二爷爷因为外出送货，逃过一劫。那以后，他就一直一个人了。”
方依雯撇了一下嘴，继续说：“后来，我爷爷不在了，二爷爷年纪也大了，做不了生意，家里就没了经济来源。我爸接他到家里来住了一段时间，他每天闲着很不习惯。恰好我家有一片瓜田，干脆就让二爷爷种着，不管收成怎么样，他总之有事情可做。每天种种瓜、钓钓鱼，过得也还算开心呢！”
方依雯讲到后面，脸上微微有了笑容，董博也笑了。方依雯笑，是因为看到二爷爷开心；而董博笑，是因为，他这两天看到的方依雯，比过去一年认识的方依雯更具体、更全面，他为自己能有这样一个了解她的机会而感到高兴。
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几个人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家。李秀丽已经准备好晚饭，大家围坐在一起吃饭时，方成文拿出了四张电影票：“信用社的梁叔叔刚给了我四张电影票，明天下午的，你们四个去吧！”
方启星一听要看电影，赶紧举起手：“爸爸爸爸！我也要去！”
“只有四张票呀！没你的份！”方依雯逗他说。
“那你给我买一张嘛，姐姐！”方启星乞求道，“看在我给你刨小地瓜的份上。”
“我要考虑考虑，看你怎么表现了。”方依雯笑道。
“今天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反正我一定要去！”
话虽这样说，但第二天下午准备出发时，方启星却因为隔壁小胖的新赛车而挪不动步了。方依雯去催了他几次，他竟说不去了：“你们去吧，不是只有四张票吗？我要和小胖玩赛车，不去啦！”
方依雯摇摇头，笑了笑，知道他肯定不会去了，就和路晶晶他们出发了。
电影院在东林市，离小东镇还有一段距离。家里只有两辆自行车，所以方依雯载着路晶晶，周斯远载着董博。
去东林市的路并不平坦，甚至有几段陡坡。骑了一段时间后，方依雯明显体力不支，便想和路晶晶换一下，可路晶晶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不会骑自行车……”
周斯远听了，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居然有人不会骑自行车！”
路晶晶瞪着他：“有什么好笑的嘛！”
董博难以置信，想了一下，然后说：“要不，男生载女生吧！我载方依雯，”他朝周斯远背上拍了一巴掌，“你，载路晶晶。”
路晶晶死活不愿意，周斯远也不愿意，但眼看董博和方依雯已经骑出去很远了，只好妥协。
周斯远为了追上董博，骑得很快，恰好遇上一段下坡路，他不带着刹车让车直接滑下去，把后座的路晶晶吓到不停尖叫。
过了这段下坡路，周斯远便追上了董博，两辆车并排行着。
乡间小路难免崎岖，不一会儿，便遇上一段全是石子的路。起初，路晶晶轻轻地抓着周斯远的衣服，身子和他隔着一定的距离。但这时，自行车突然颠簸起来，路晶晶差点摔下去，慌忙中抱住了周斯远。周斯远触电似的，身子一缩。好在他的这一缩远不及自行车的抖动明显，并没有被路晶晶感受到。
这一幕被一旁的董博瞧见了，他如法炮制，向一块大石头骑过去。如他所愿，方依雯也抱住了他。
“你刚刚是故意的吧？”身后的方依雯问道。
董博红了脸，却佯装镇定:“嗯？什么故意的？”
“你让周斯远载晶晶，是不是故意的？”
“哦，哦，原来你说这个。”董博舒一口气，“你猜呢？”
“我猜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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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东镇和西澧市的夜晚来临的时间一样，但没有城市的灯红酒绿，这里的人们更多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路晶晶他们也入乡随俗，这几天都睡得很早。
已经躺在床上一个多小时了，路晶晶仍旧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在蛐蛐儿声的伴奏中，她回想起下午看完电影后的事。
电影在四点半就结束了，方依雯提出去附近的商店逛逛。结果，她给方启星买了一辆玩具赛车。想起方启星看到赛车时手舞足蹈的样子，路晶晶忍不住轻轻推了推身边的方依雯：“哎，依雯，我好羡慕星星哦。”
方依雯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地说道：“嗯……还不睡……你说什么呀……”
“我姐姐从来没给我买过东西。”
方依雯这才知道路晶晶羡慕什么，她笑笑，说：“你还小啊？要玩玩具？”
“不是！我又不只是羡慕这个。”路晶晶撅起嘴，“我一生下来姐姐就不喜欢我，从小到大，她都不跟我玩儿。后来，她上大学了，就总不回家，寒暑假也不回来，我连她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像你和星星一样，那么开心地在一起了。”
“哪个姐姐会不喜欢自己的妹妹呢？”方依雯侧过身，面对着路晶晶，继续说：“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怎么想的？”
“有一次她和爸妈吵架，我听见了。她说爸妈只爱我，不爱她，所以……”
方依雯窃笑着，心想她姐姐真是幼稚，但嘴上依然安慰着路晶晶：“你们是亲姐妹，血浓于水，她怎么可能讨厌你呢？估计是她还没适应姐姐这个角色，所以才说出那样的话。还有啊，爱是相互的，你不能只等着她来爱你，你也要主动点，先去爱她呀！”
路晶晶有所领悟，想起这几天见到的方依雯姐弟有趣的瞬间，更觉得有道理。自己因为那些话，并没有主动亲近过姐姐，这几年姐姐没回家，自己也没主动联系过她，又怎么能渴求姐姐的爱呢？
路晶晶喃喃地说道：“要是我姐姐像你一样就好了。”
方依雯笑着说：“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的呀！好了，快睡吧，明天还要去二爷爷那儿摘西瓜呢！”
路晶晶绝不会想到，平时和她水火不容的周斯远也有同样的想法。
隔壁房间里，周斯远也没睡着，他用脚踢了踢董博，问道：“喂，如果方依雯和方启星不是亲姐弟，他们的关系还会这么好吗？”
董博哼了一声，一脚踢回去，说：“你智商是负数吧？问这种问题。”
“哎，我说真的，”周斯远坐起来，“比如我和那个人，我们两个没有血缘关系，是不是就永远不可能像他俩那么好？如果是亲姐弟，是不是就能轻易地像他俩那么好？”
“要不是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绝对听不懂你这句话，太混乱了。”董博明白，周斯远的“那个人”指的是王青。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说到这种事，语言表达能力就下降到幼儿园水平。”
“幼儿园也比你强吧？”董博干脆也坐起来，他了解周斯远，既然这样问了，必定是心里有所动摇，至少对王青不再是敌对态度了。
他又说：“说真的，你有没有想过，这几年里，王青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周斯远不说话，像是在思考，董博接着说：“旁观者清，我来总结一下。你，四个字，调皮捣蛋；青姐，七个字，热脸贴了冷屁股。”
换以前，只有他俩时，董博要是称呼王青为“青姐”，周斯远一定会让他马上换成“那个人”，但今天没有。
周斯远想来想去，好像依旧觉得今后不知如何与王青相处，毕竟，他到现在也没弄清楚父母婚姻的破裂，与王青的母亲有没有直接关系。
董博等他回答等到打起了哈欠。终于，他说话了：“如果我命中注定一定有个姐姐，那我希望是方依雯那样的。”
董博本打算躺下睡了，听他这么一说，赶紧又坐起来：“哎，你不会对方依雯有想法吧？姐弟恋？我告诉你，高中阶段，早恋犯法！”
“哦……”周斯远看他情绪激动，坏笑起来，“你这个反应很容易让人误会哦……”
董博当作没听见，立马躺下：“今晚夜色正好，你慢慢欣赏，我先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