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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两个“表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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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澧市地处平原地区，但东面却突兀地立着一座高山，叫东山。这山绵延向北，陡然被横贯市区的沐江切断。沿江往东北方，临近那切断处，有一片别墅区。小区遍种植被，房屋格局巧妙，颇有古代园林的味道，从高空看去，像一颗绿宝石。
这时正是早上八点，小区内河边仍有不少晨跑的人，其中一个少年尤其引人注目：他的身旁跟着两只狗，一只德牧、一只萨摩耶，他跑，狗也跑；他停下接电话，狗也停下来。
“博！走，赶紧去汽车站！”
董博刚接起电话，另一头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把耳朵离手机远些，说道：“周斯远，大清早你发什么疯！去车站干什么？”
“我刚看到□□息，谢建说路晶晶今天要去方依雯家，赶紧的，我们也去！”
“叔叔不是要带你去瑞士吗？”
“玩多了没意思，不如去看看咱们西澧的小镇风光。”
董博一听“谢建”两个字，便明白消息一定来自路晶晶的室友——谢瑶。作为周斯远从小玩到大的死党，他不可能看不出来，周斯远放着大好的暑假不过，非要去小东镇的原因。
当然，他也不说破，看周斯远这个样子，似乎还没觉察到这份微妙的感觉。在周斯远的催促下，他只好结束晨跑，回家去。
为了快点回家，他抄了近道，先穿过一片小树林，再经过一座小桥，就到了。他先把两只狗带到花园里，才上了楼。
听见脚步声，在董博房里的吴凤兰说道：“小博吗？”董博走进去，见她正在收拾行李，十分诧异：“吴姨，你是神算子？怎么知道我要出门？”
吴凤兰手上并不停下，笑着说：“哪儿能呢？是小远刚打电话到家里来，说你们要去小东镇玩儿几天。”
“这个周斯远，心里不知道有多着急”，董博嘀咕着，转头又向吴凤兰说：“我们去一个同学家，可能要四五天才能回吧。恰好我爸妈也要过几天才回来，这事儿就不用告诉他们了。”
吴凤兰嗔怪到：“你总是这个样儿，你爸妈工作忙，你更应该主动跟他们多说说话儿才对。”她是北京人，说话有股皇城根下的老北京味儿。
“对了，去同学家总要带点儿礼物的，我得赶紧准备准备。”吴凤兰把行李箱提到董博面前，“你看看，还缺什么就自个儿添。”
董博一看，并不缺什么。吴凤兰到董家已经快十年了，在董博父母不在家的日子，她充当的角色，已经不只是保姆。对待董博，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事事都想得周到。
董博正想合上箱子，忽然拍一下脑袋，又往里装了一副网球拍，这才把箱子提着，下楼去。
门口，有辆车已经在等他了，司机把他的箱子和吴凤兰准备的的礼物放进后备箱，便上了车。
董博简单和吴凤兰说了几句，也上了车。
司机回过头问后座的董博：“小博，你要去小东镇？”
董博笑笑：“刘叔，你把我送到城东汽车站就行，我和小远坐车去。”
“小远也去？那很好，你们相互有个照应。”
“刘叔，你和吴姨一样，总把我们当小孩子。”
“我们操的心啊，你们以后当了爸爸也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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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沿着滨江大道行驶约20分钟，便到了城东汽车站。董博刚进候车大厅，就看到周斯远向他挥手，一旁站着路晶晶，还有一对中年男女。
他微笑着走过去，路晶晶做了介绍后，他才知道，那是路晶晶的父母。两人——其实主要是侯云丽，向这三个孩子交待了旅途中的注意事项，比如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到了之后要打电话给父母保平安、不要给方依雯家添麻烦……
路晶晶不停抬起手腕看时间，直到离发车只有五分钟时，侯云丽才停止。她和路明把路晶晶三人送到检票口，对周斯远和董博说道：“晶晶跟你们俩一起，我就放心了，相互有个照应。”
两人笑着点头，请侯云丽放心。说话间又过去两分钟，三人检完票，朝着小东镇的汽车狂奔，终于赶上了发车。
周斯远不好意思当着路晶晶的面说她妈妈啰嗦，就把责任都推到了董博身上：“你要是早点到，我们也不会这么急。”
董博看了眼手表，说道：“你八点才给我打电话，现在刚好十点。”
“我又不是故意这么晚告诉你，我也是刚知道她要去。昨晚跟‘八卦建’正聊着，就被我爸叫下楼陪客人了。看到他回的□□息，都是今早上的事了。”
周斯远说完后，见前排的路晶晶在看手机，压低声音接着说：“你知道昨晚来的是谁吗？是袁坤和他爸！我当时那个紧张啊，生怕他爸一个不小心，把那天的事说出来……”
“你这个担心真是多余了，别人堂堂一个警察局长，答应你的事能不算数？”
“管他什么局长省长，两面三刀，是他们成年人的常用手法。”周斯远想起七岁时踢球打破了少年宫的玻璃，馆长一面答应不告诉他爸，一面悄悄给他爸打了电话，结果他当天晚上就吃了一顿“竹笋烧肉”。
他两手拍着自己的大腿，又说：“还好这个袁局长讲义气，我的身体才没有受到我爸的摧残。”
董博笑道：“你天不怕地不怕，也就只有周叔叔能降服你了。”
路晶晶听他俩的说话声忽大忽小，这时忍不住转过身来：“平时在学校还没说够啊？还讲起悄悄话来了。”
周斯远屈起食指，敲了敲路晶晶的脑袋：“你个二百五，转过去！”
路晶晶摸着自己的头，十分不满。本来这次期末考年级第250名是值得高兴的，这个名次比起半期又有了进步，所以侯云丽才准许她去方依雯家；但也正是这个名次，让周斯远笑话了她很多次。
她反驳道：“总比你考450好！还是个厚脸皮，非跟着来。”
“哎哎哎，别乱说，刚才咱们说好的，我和董博，都是你‘表哥’，恰好一个班。”
路晶晶乐不可支：“你是来搞笑的吧？表哥堂哥的，简直多此一举。”
董博知道他俩一旦斗起嘴，肯定没自己插嘴的份儿，早就戴上耳机，听着音乐，欣赏起窗外的景色来。
离开西澧市区，窗外高楼渐少。时值盛夏，举目皆是耀眼的绿色，偶尔遇上一条河流，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着粼粼的光。有时也会出现一个个村庄、小镇，这和西澧市区又是完全不同的风光。
直到路边的房屋逐渐多了起来，汽车又停下时，三人才意识到目的地到了。他们下车时，方依雯已经在站台等着了。
见周斯远和董博也在，方依雯惊讶地睁大了眼。董博有些不好意思，周斯远率先开口说：“听说路晶晶要来，我和董博也想到你家做客，欢迎吗？”
路晶晶小声地在方依雯耳边说了一句，方依雯笑起来：“当然欢迎。我爸妈肯定也会欢迎你们的，因为——这几天我家米店不用请小工了。”
三人都知道她在开玩笑，跟着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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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依雯带着他们三人走过一条长长的街道，进了一家名叫“方家精米店”的店铺。这时刚过正午，店里没有客人，方依雯的父母正在一张桌前算账，身后是堆成小山状的米袋。
计算器尖利的报数声在方依雯一声“爸妈”之后停止了，方成文和李秀丽立即放下手中的活，来迎接三位客人。
方依雯一一把三人介绍给他俩，三人很有礼貌地问了好，还拿出了父母事先准备好的礼物。方成文推辞一番，才接过来，说道：“你们父母真是太客气了，小孩子来串门，还带什么礼物呀！搞得我和你们阿姨都不好意思了！”
董博很客气地说：“这几天要打扰叔叔阿姨，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们。”
方成文见董博说话得体，长得也是浓眉大眼，虽然刚见面，却立即对他有了好感。李秀丽招呼众人进去坐，把店里的风扇都打开，又赶紧去了厨房，说要切西瓜。
大家正聊着，突然听到一旁的楼梯上传来了“蹬蹬蹬”的脚步声。抬头一看，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探出头来，他见有客人，或许是着急下来，也或许是想炫耀，并不接着走楼梯，而是坐在楼梯栏杆上，滑了下来。
方依雯站起来，喊到：“方启星，上次摔得不痛吗？”
方启星吐了吐舌头，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姐姐，他们就是你的同学吗？你不是说只有一个姐姐吗，怎么来了三个？”
方依雯拍拍他的头：“来三十个也跟你没关系。”
周斯远见方启星眼珠黑漆漆的，说话时不停转动，打量着他们三个，模样很机灵，就想逗逗他，于是指着路晶晶说：“我们两个，是这个姐姐的‘表哥’，为了照顾她，我们才来的。”
“表哥？那这个姐姐的妈妈姓什么？”方启星歪着头问。
周斯远和董博互看一眼，两人没想到这小孩儿提了这么个问题，问得他俩措手不及。
两人愣了几秒，同时答道：
“周。”
“董。”
方启星问路晶晶哪个对，路晶晶摇摇头，笑着说：“我才没有这样的表哥。”
方启星听了，哈哈大笑，连蹦带跳地去挽住路晶晶的胳膊：“还是这个姐姐好，长得漂亮又不说谎。”
路晶晶得意洋洋地冲周斯远和董博笑笑，方依雯也笑了：“看来我家小星最喜欢晶晶姐姐哦。”
看得出，方启星真是喜欢路晶晶，拉着她不松手，一会儿说要带她去看自己的学校，一会儿又要带她看院子里的桂花树。方成文直说天气太热，不准他去。好说歹说，才哄着他等到吃了西瓜，再带路晶晶参观自家的两层小楼，不用出门，也不担心热。
方启星吃了两块瓜，见路晶晶还在吃，就在一旁等着她。等她一吃完，就带她上楼去了。
周斯远摇摇头，叹口气：“唉，真是异性相吸。”大家都笑，方依雯摆摆手，说：“不，是晶晶本来就讨人喜欢。”周斯远“哼”了一声，表示特别不服。
他们在楼下正说着，方启星和路晶晶已经到了二楼。方家这栋房子共两层，一楼是店铺和米仓，二楼是住房，除了正中一间堂屋，另有四间卧室。方依雯的卧室在西南角，有两面都是窗户：西面能看见一个大院子，南面能看见一大片稻田。
这时路晶晶正站在西面的窗户前，听方启星讲院里的两棵桂花树。这两棵桂花树一大一小，分别是方依雯和他出生时栽的。
“晶晶姐姐，你知道为什么栽桂花树吗？”方启星问。
路晶晶摇摇头说不知道。
“因为我和姐姐都是桂花开的时候生的。”方启星想起自己的生日快到了，又问：“今年我过生日，你能来吗？”
“如果放假我就来，我马上高二啦，学习应该会更忙。”路晶晶看他失望的样子，补充到：“不过，就算我不来，也会给你带礼物的。”
他雀跃起来，不料却突然被人拦腰抱起，整个身子倒了过来。这下他头朝地、脚朝天，完全看不见那人是谁，只好大叫起来：“哎！快把我放下来！我知道你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