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掉渣男之后》雨水的鱼

35、见面

　　警队队长懊恼不已。

　　这幢楼下面几层是个大型超市，上面的楼层都租给了其他公司做办公室。不知当初是怎么设计的，上面的楼层都没有阳台，四周全是落地玻璃，他们想找个地方藏身和落脚都不行。

　　他立刻拿起手机打电话给楼底下正在随时待命着的队友。

　　“队长，他已经被我们送去医院了。”

　　是生是死还未可知。

　　这时楼梯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两男一女出现在天台。

　　正是匆匆赶来的杨景辉、徐娅楠和杨意生。

　　“景辉，景辉，你救救小洁，救救小洁。”袁洁的母亲一见到他立刻“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她是个好孩子，是我没有教育好她呀，你救救她。”

　　随后她看到了杨意生，立刻又扑过去拉着他的手哭喊着：“旺旺，你快救救你妈呀，你去把她拉下来。”

　　杨意生被吓了一跳，手又被捏疼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而袁洁母亲像似魔怔了一样，根本不顾及他的感受，一直念叨着救他妈，还想拉他上前。

　　杨景辉和徐娅楠还有先前在旁边的女民警，都劝着，想让她放手。

　　但她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她把眼前的男孩子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她不能让他飞走了。

　　袁洁麻木地看着眼前一切，心里又痛又刺，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妈最看中的还是她，为了救她连自己的外甥都顾不上。

　　可是她还是好恨，好恨。

　　突然“啪”的一声，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却原来，是徐娅楠打了袁洁母亲一个巴掌。乘着她愣神的片刻，她抽出了杨意生的双手。

　　两只小手都通红的，就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劲。

　　杨意生搂着徐娅楠的脖子，浑身发抖，看得其他人都心疼不已。

　　“你，你打我？”

　　袁洁的母亲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陌生女人的脸孔。

　　“你凭什么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徐娅楠一肚子的气，“睁开你的大眼好好看看他，”她轻轻拍着儿子的背。“看看我儿子都被你吓成什么样子？”

　　“我，我不是——”

　　徐娅楠不想听她解释。

　　解释就是掩饰。

　　从她身上她可以想象出袁洁的生活，也终于知道了她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虽然“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儿女”这话不能概括所有的家庭，但父母对孩子的态度，对孩子的教育，真的可以成就孩子，或是毁灭孩子。

　　她把儿子抱到楼梯的拐口安抚他。

　　杨景辉从进来后，眉头一直都没有松开过。他冷冷撇了一眼前岳母，要不是他不能打女人、老人，他都想动手了。

　　他的岳父母因为袁洁对两个孩子的态度，他们对旺旺和朵朵也都不太亲近，袁洁走后，他们甚至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孩子。

　　“袁洁，你怎样才肯下来。”

　　“我为什么要下来？”袁洁的神情有着超越一切世俗的厌倦。“杨景辉你为什么要过来？是来看我的笑话吗？因为我离开你，一脚踏入了地狱。”

　　“要不是你母亲求我，我根本不想来。”

　　杨景辉说完，女民警想说什么，却被那个队长阻止了。

　　“队长，这女同志不能再受刺激了。”

　　“你先去那边看看孩子的情况，如果可以，让孩子来试一试。”

　　“好。”

　　听到杨景辉的话，袁洁的母亲又是一通骂：“杨景辉你什么意思？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这么狠心？就算你现在有了新的老婆，小洁也是意生的妈呀，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

　　“好了，老太太您太累了，我带您下去喝点水再上来，要是您再倒下可怎么得了。”一民警很有经验的略微强硬的把她扶到楼梯口的台阶上坐下来，给她拧开一瓶水让她喝。

　　僵持的时间没有太久，徐娅楠带着杨意生又出现在天台。

　　小孩子虽然被吓哭了，但因为最亲近的人在身边安慰着，他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再来恐怕还要归功于来的路上徐娅楠一直给他打预防针。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为什么不带上奶奶和妹妹，还有毛奶奶？”

　　“意生，是这样子的。”时间紧急，杨景辉和徐娅楠还未想好怎么和儿子解释，现在只好现编一个。“呃，有个来找过你阿姨啊，你还记得吗？就是说是你妈妈的那一个。”

　　“记得。”小朋友对这个特殊的女人还有印象。

　　“她那时候来找你，是因为，是因为，哦，是因为她也有个儿子叫旺旺，可惜后来走丢了，你呢，不单单也叫旺旺，还和她的儿子很像，所以那会儿她才会认错。”

　　“她的儿子和我名字一样？”

　　“对，她很可怜对不对？”

　　杨意生拉着妈妈的手点点头，“我要是和妈妈分开了，我会哭死的。”

　　徐娅楠揉揉他的脑袋，“妈妈也会哭死的。现在啊，就是这个妈妈她想不开，站在很高的楼顶，很危险，很危险。所以爸爸妈妈希望旺旺能过去帮忙劝一劝她，可以吗？”

　　“可，可是，我不会啊。”杨意生小朋友晕乎乎的，满脸的茫然。

　　这小表情实在是太萌了，徐娅楠忍不住亲了一口。

　　杨意生小脸红红，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嘟哝着：“我已经长大了。”

　　杨景辉在后视镜看到这一幕，会心一笑，原本烦闷的心情也变好了不少。

　　“你再长大也是爸爸妈妈的孩子。”

　　然后，徐娅楠把心里想的和儿子分享，无非是让他见到袁洁的时候假装是她的孩子，喊她“妈妈”，并劝她下来。

　　虽然杨意生想到要喊一个不是妈妈的人一声“妈妈”很不情愿，可他不想让爸爸妈妈失望，所以点了点头。

　　于是，这会儿牵着妈妈的手的杨意生正好奇的盯着趴在楼顶边缘的，那个可怜的“妈妈”。

　　徐娅楠摇了摇手，示意儿子开口。

　　“妈妈。”杨意生小声喊了一声，但声音小到只有身边的人才能听见。

　　“宝贝，大声点，别害怕，爸爸妈妈都在你身边陪着你。”她拉着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袁洁并未出声阻止。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妈妈，旺旺来了，你过来好不好？”

　　袁洁几近贪婪地看着她的儿子，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听到了，她又听到了，她的儿子叫她“妈妈”了。

　　“旺旺，”她抬起头来，用手擦去眼泪。“宝贝，再叫一声，再叫一声。”

　　“妈妈。”

　　“唉，好孩子，好孩子。”

　　袁洁从地上爬起来坐好，双手梳笼头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整洁干净一些，她不想在儿子心里，只留下邋里邋遢、疯疯癫癫的形象。

　　“你，你你，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念书啊。”

　　“我上幼儿园了，”杨意生乖乖回答，“三个老师对我很好，她们都很喜欢我。”

　　“嗯，嗯，这就好，这就好。”

　　“妈妈，你快过来，过来我就告诉你王老师为什么送我一朵大红花。”

　　袁洁差点就要答应了。

　　但也只是差点。

　　她没忘记她杀了人，她没有忘记她吸了毒并且病入膏肓。

　　她没忘记自己已经说服自己要放下儿子，让他在一个健康的环境里面茁壮成长。

　　所以，即使现在她多么想要拥抱他，多么想要亲亲他，摸摸他，她都不能。

　　“杨景辉，你立刻带着旺旺下去，给他买点吃的。”

　　见他没有动，她立刻喊起来，“你们都下去，我要和她聊聊，我只和她聊。”

　　她指的是徐娅楠。

　　“小洁啊，你先下来吧，你要什么妈都给你。”
　　这时才刚出来的袁洁母亲又开始哭。

　　“是啊，袁女士，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过来和我们一起商量。”

　　“滚，你们谁在多说一句我就跳下去，滚。”

　　见她态度决绝，队长让其他人先退到她看不见的地方。袁洁母亲还想挣扎，被一左一右两个警察扶着下去。

　　杨景辉并不想答应。

　　“没事，我就和她谈谈天，你们站远点。”
　　徐娅楠安抚道。

　　他看了眼袁洁，又看了眼她，满脸担忧，最后只得说了一声：“小心点。”

　　清场后，徐娅楠才回过头。

　　“你想和我说什么。”

　　袁洁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我想谢谢你，这是我的真心话。”

　　徐娅楠看着能被风吹走的干瘦女人，忍不住又朝前走了几步。

　　“我不需要你谢我，我本来就很喜欢意生。”

　　“不，那不一样。我不是没有见过后妈对前妻的孩子，好一点像你这般的也有，但大部分的人总会下意识的更喜欢自己的孩子，更甚至虐待他们的也不在少数。所以我谢谢你。”

　　“其实我看出来了，意生根本没有认出我是他妈，是你们要求的对吗？”

　　徐娅楠愣了一下才回答：“没错，你……”

　　“呵呵呵，你别有负担，我又不是傻子。带镜子了吗？有皮筋吗？我想梳一下头发。”
　　袁洁突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有，有。”

　　翻了翻包，摸出小镜子和备用的皮筋，徐娅楠慢慢走过去，递给她。

　　“我梳个头，你能把我妈叫来吗？”

　　徐娅楠一把拉住她的手，“你跟我下去吧。”并高声大喊：“快来人哪，我拉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