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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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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踏入府中,在中说自己身体微恙便转身回房。我看了眼他飘起的青色衣袂,直直的走向书房。
站在书房门口,我咳了一声,一道人影随即半跪在身后。真是聪明的人,完全看懂了我刚才的眼神寓意。
等我坐在红木椅上,他已经关了房门立在书桌前了。
我抬头看向他。
“回主上,是左丞相之章。”
我笑了,想起之前在中对这花纹的短短一瞥,眼底居然有丝慌乱,转瞬即逝。想必一定对这花纹熟悉不已。只是为何,他要说谎?我突然想起当初那下毒之人,和他“关系菲薄”,难道,就是这左丞相……抑或其府上之人?
心底莫名升起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但潜意识的,我总是觉得在中对我并无恶意。
取出怀中的细锥,而上头,也有些图纹。细细看起来,應該不只是装饰用的图案。
我将这锥推向面前之人。
半晌,他将锥放回桌面,道:“请恕属下愚笨。”
我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动作之大掀倒了椅子。不可能!这一定代表了什么。
试探地望向面具男的眼睛,而他却垂了眼帘低头不语。
看向他露出来的下半张脸,绵薄的嘴唇有着较好的形状,尖尖的瓜子脸圆润的下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我也不知是哪来的信任,直觉得认为此人不会对我说谎,最起码,不会对这个身体说谎。
在房内来回的踱步,心里为这突然断了的线索惴惴不安。既然是权势的图章,必定为众人所知。行刺的时候若是让对方知道身份,却是最要不得的。那图腾很有可能是他人为了嫁祸于左丞相而刻意动的手脚,而这左丞相应该和我有极大的渊源,不然不会被嫁祸。
脑子里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冒了上来,为现在最需要的,是将基础情况了解清楚。
砚中墨早已干涸,我也实在不想用毛笔写字。转身抓住面具男的右手,在布满粗茧的掌心写下几个字。
[跟在本王身边多久?]在这边呆了几天,我渐渐的开始模仿电视上王爷的用语。
他下颚微颔,沉声道:“回主上,五年零三个月。”
恩,我略一点头,应该是可作为心腹的。
[若本王失忆,你会如何?]
他即刻半跪下,右手握拳放至心口。“一日为主,誓死效忠!”
很好!我将他扶起,写下[左丞相之于本王有何关系。]
“回主上,属下不甚清楚,只知左丞相多数提议都被主上否决,至于内容,属下不知。”
嗯……提议的否决与否应该是会很大程度上影响丞相的势力,所以才叫那些朝中之人认为我和他之间有宿怨。[继续。]
“……四日前,你应邀去参加左丞相的寿辰,回府之后昏迷十二的时辰。”
毒是在丞相府上中的,但下毒人应该非府上之人,我若从寿辰回来之后就暴毙,丞相绝逃脱不了嫌疑,我想那丞相应该非如此愚笨之人。如此一石二鸟的招数,若非这聿王爷早已有赴死之心,也不会成功。可惜了……我冷笑一声。冥冥注定他死我活,搅乱了一切……想必那人发现王爷未死,所以才派人试探……很可能,我的一举一动都在那人监视之下。
有一种被蛇盯上的感觉,斯斯声萦绕于耳。
[我会武功么?]
“回主上,主上自幼习武强身。”
我满头黑线。这身体会武功,我可不会,身上徒留内力我也无从下手,所幸练武之人训练出来的对危险的敏锐和反射能力,还是能救我于危难。
[我若做出这个动作,你就出现。]咳嗽了一下,左手在书桌上用食指关节夺夺得扣了两声。
“是。”
[密切注意可疑人物。]
“是。”
[还有……你的名字。]虽然出不了声音,别人的名字还是要知道的。
他站正,摇头。
没有?古时的侍卫不会真以编号代替吧?看着他光滑尖细的下巴,我有点恍惚。突然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让我那么熟悉……原来像他。我略一沉吟,脑中反印出几个字。
[韩基范。]
他怔怔的看着手心,方才犀利的眼神消失殆尽。
我笑了。[基……范……你的名字]从今天开始,你叫基范。
“……是。”
让基范退下后,我卸了全身力气径直倒在身后的榻上……因为嫌床硬,早就叫人在我行动范围内的房间铺了好几层被絮……不然我的肩恐怕又要磕一下。
揉了下右肩,方才一直在思考中,所以暂时忽略了伤痛,现在忽然觉得关节有些疼痛,拉开衣领,赫然发现肩头有些红肿。也是,像我那样根本是用力将身体直接撞上木板,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
“王爷,晚膳已经准备好了。”门口传来女婢温润的声音。
现在我需要的是红花油……
怕那女婢不识字,我灵机一动,开门让她进来磨墨……用画的。我对立体几何还是有点信心的……只是那伤药,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达。
算了。我把画了一盆热水一盆冷水的绢纸给了她,希望能看懂。
待她关好门,我爬回床铺,面对有十公分高的被褥压了上去。漸漸的,思維就開始模糊,或许是今天事情太多太累,我睡了过去。
似乎被人翻过身,然后一双手移到胸口,衣服被一层层的解开,右边的皮肤直接暴露在空气中,有点凉。我瑟缩了下。
听到几下哗啦的水声,一个温度偏高的布帛盖在右肩,那人轻轻擦拭着。
半睡半醒的我微微睁开眼,外面灰白的天空衬着屋内昏黄的烛火产生不大不小的光晕,映得那人脸更加模糊。
我还在做梦么?这种被人呵护的感觉,很熟悉。
我不自觉地笑了起来,看向他的眼神氤氲地没有焦距:“fa……啊……”
似乎我一出声骇到了这人,他停了下来,动作有些僵硬。然后又是“哗啦”一声,凉凉的湿布就那样盖上已被捂得滚烫的锁骨处。其实不是很冰,但已经十月中秋的晚上,天气很凉了,加上刚才捂热的皮肤的敏感,对比起来,就像忽的碰上了冰块,惊得我差点跳了起来,神志也清晰了。
迷离的眼神找到了焦点,我使劲眨了下眼睛……在中?
收回目光放到自己右肩,果然有大片的肌肤裸露着,被高温熏成粉色。望向床边两只盛着水的脸盆,似乎明白了,他在帮我去淤血吧。
他一手将面巾甩到脸盆里,从怀中掏出一个蓝纹白瓷小钵,丢到我手里,道:“这是我自制的玉瑕膏,抹上去。”
拧开塞子,淡淡的花香飘到鼻下,带了丝清凉的味道。嫌衣服碍手,我干脆脱了右边的袖子露出整个手臂,用一指抹了软膏均匀推开,凉意很快渗入骨髓,通体清爽。好药啊,不愧是大夫。我笑咪咪的看着眼前的人,无限奉送热切的星星眼。
不过他很不给面子的把眼睛挪开就是了。
=A=
药瓶从我手中滚了下去,砸到地板,然后骨碌碌的滚到金在中脚边。我蜷缩着身子,浑身抖筛子一样颤着,抚住胸口,左手握拳抓住被角,青筋暴出,额头早已是汗水。
金在中的眼睛猛地睁大,几乎是扑得抓住我的手腕开始把脉。他的眼睛慌张的僵着,嘴巴一张一合,许久才吐出几个字:“哪里?”
我抬头,已是大汗涔涔。指了指心口以下膈的位子,只是这么一动,就让呼吸变得只得细微入气,多是吐气。
他坐了下来,对上我迷朦的双眼,“不是毒,难道你被那刺客伤到了某处?可……啊!”满腹的疑虑化作惊呼逸出口。天旋地转,他已被我压到在身下。望进他惊异的黑瞳,我终于憋不住,嘴角扯出得逞的弧度。
没错,我装的,逗他的,作为刚才无视我的报复。
他像被雷击到一样诧异看着我眼中笑意,忽得明白了现下情况,满脸恼怒。
“噗……”我居然更乐不可支。看来找到无聊时的乐子了。
“盘庚你这混帐!!!!”
然后没了下文,因为我捂住了出口。这小子的爆发力真强,我的耳朵有点耳鸣……
韩……庚……明白不?我动了动嘴,满眼的坚定不容异议。
他因为愤怒涨红了脸,眼神凶横的像要把我拆吃下腹,而我笑得眼睛都不见了,眼腹的笑纹勾得鼻梁都皱了起来,瞳中反射的玩笑的光芒明若星辰,竟叫他怔忡了起来。幽深的眸子静若死水,可我分明看到他眼底有丝彷徨流动……他有双让人心动的眼睛。
黑夜已经吞噬了我的门窗。
低下头迅速的朝他额上偷得一个轻吻,转身躺到内侧,闭眼睡去。逗人就到此结束了,再玩下去不知道这黑猫会不会变成豹子挠我一记。
感觉到身侧的人爬了起来,慢慢的踱出合上房门。
之后一直没有声响,而我也渐渐坠入梦境。
直到,一个轻不可闻的叹息。
“……为什么……”
人们试图反抗命运,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所做的也是命运安排的一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