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题二三事 - 凤宍》丁皮

9、第九章 - 意气

　　某天中午一年C班的教室，国文老师喷着唾沫星子滔滔不绝地从江户时代的文学一直讲到明治时期，丝毫未意识到下课时间已经过了十几分钟。台下饥肠辘辘的同学们开始烦躁不安地挪动粘在座椅上一整个上午的屁股，有些甚至早就偷偷地把便当盒搁在大腿上准备就绪，一声令下就可以冲出教室去楼下小花园抢占午餐的黄金地段。

　　C班走廊一侧的磨砂玻璃窗那儿有几簇零零落落的发梢从窗框上露出来，可以从发梢左左右右移动的轨迹推测那些被磨砂窗挡住一半的脑袋们已经不太耐烦。凤一眼就看到那黄色蘑菇一般的盖头在角落里努力地往上凑，偶有几次能看到那翻着白眼的细长眼睛从细密的刘海里瞪过来传达主人的不满。

　　“下课，明天继续讲古文的变革史。。。。”

　　没等老师说完自己的结束语，讲台下的同学就如同得了特赦令一般纷纷逃离自己的领地，一时间课桌椅的吱嘎声震耳欲聋。

　　凤往教室后门小跑着过去，日吉早已在那里不爽多时，一手拿着便当一手捏着解开的餐盒布，嘴里还嚼着几根刚夹出来充饥的豆芽菜。

　　走廊上很拥挤，凤和日吉随着人流下了楼。

　　“我说，要不是我妈早上炸了两条柳叶鱼非要让我给你，我现在午饭都吃完了。”

　　“抱歉啦日吉君，忘了告诉你国文课被换到了上午最后一节，” 凤陪着笑和日吉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对这个国文老师，大家也都很无奈呢。”

　　日吉重新打开他的饭盒，从盒子隔层夹了一条炸鱼给凤，却看到凤从兜里拿出一本书，边吃饭边开始翻看，不禁奇怪起来，“吃饭也看书？从来没见你这么努力过啊。”

　　日吉把脑袋凑过去扫了一眼书的内容，没想到这竟然是一本网球理论书籍，书页上画着一幅幅动作示例图，图边密密麻麻的文字对肢体几个部位的位置都有注释。更让他讶异的是，书里的长篇大论中夹杂着一些凤用蓝色水笔划的重点线，日吉觉得自己仿佛在看小升中的入学考试准备资料。

　　“你入部的时候还告诉我网球随便玩玩，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日吉望向凤，眼里有面对精神病人的忧心和关怀。

　　“还有啊，你这本书什么时候买的？怎么都已经被你翻得皱巴巴的了？”

　　“前几周部活结束买的。” 凤翻过去一页，然后指着书上发球的示意图说：“今天好像会练这个。”

　　“是么，不过书上讲的这些，问问学长就好啦，哪有人提前预习的。”

　　“这几日都是向日前辈指导的日吉君吧。” 凤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是啊，”日吉脑中浮现出那个长得像学姐一样却男孩气满满的红色妹妹头，神色愉悦，“不过这个向日学长打一球能闲聊十句，看起来不怎么靠谱呢。”

　　凤低下头不说话了，这些天渐渐平复的郁闷感又悄悄地从心底盘旋上来。

　　打一球说十句，那天的宍户学长又何尝不是呢？

　　可是为什么偏偏每次自己和他的交集，都以不快告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