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carrotmiao

8、八

　　他说到做到，高三那年他没有资助给我一分钱。我第一学期的学费是用高二第二学期的奖学金抵，那次期末考试考得前所未有的好，可能是因为赌气，我考了创奇迹的年级第八名。

　　不让我上大学我就偏要上，打工也要上，贷款也要上。说我挣不了钱我就偏给你挣，卖体力，卖智力我就要挣给你看。

　　我和梁子彻底掰了，他成绩不好，后来被学校劝转学了。小马哥对于我动手打梁子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渐渐和我疏远了。

　　高三一年，我的生活变得很单调，老爸早出晚归我见不着他的面，小马哥也对我不冷不热。我埋头书本刻苦学习的时候，还好有江枫一直在旁边看着我。

　　他很安静，除了做题就是看着我做题。“现在就要考个好大学，等考上好大学了比什么都强。”他的目标也很简单，除了自己要好好学习之外，也要让我好好学习。

　　有时候我挺羡慕那些父母是当官的的，可以拿着国家俸禄，有充足的经费去给子女最好的教育。那些子女不愁吃，不愁穿，只用守着书本好好学就行，即使如此，还是有很多高干子女整天游手好闲四处游荡，企图利用父母的关系去政府谋个一官半职。

　　但我家就不同，看着老爸每天起早贪黑的，我即使恨他爱钱爱到不顾自己的孩子，我即使恨他吝啬到连孩子的学费都不交，我即使看不惯他挣到钱就笑成一朵花，挣不到钱就哭丧着脸，我即使看不惯他把压力和脾气全部发到酒和亲人的身上，但我还是无法真正从骨子里恨他，看不起他。

　　我有的时候甚至觉得，他挺伟大。至少生意是越来越好了。

　　高考的前一个星期，即将放考前七天假的前一天，江枫送给我了一只钢笔。“拿着吧，你的笔头都摔歪了。”他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习惯了接受他的一切东西，理所当然地揣到了口袋里。

　　钢笔很沉，捏在手里重重的，是支好笔，没准儿又是哪个官员送给他爸爸的。他送给我叫做劫富济贫。

　　“考完之后，我请你吃饭吧。就在我们晚上经常去吃的牛肉粉丝摊。”他说。我忍不住馋虫的勾引，笑嘻嘻地答应了。

　　高考越来越迫近，每天都需要做大量的模拟题来练笔，江枫给我钢笔我决定只在考场上用。

　　做题的时候，似乎已经习惯了右边有个安静的人，时而低下头，时而看着我，时而拿着练习册说“帮忙解一下这道题”。猛然一转头的时候，却发现左边空荡荡的，只有闹钟在不紧不慢地走着，一分一秒，滴滴答答。

　　有时还会想起他的书包被我藏起来，然后他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我就很得意。这瞬间的影像呼啦一声飞驰而过，留下的残影是他的样子，他真的长得很好看。

　　七月流火，在家的日子比在学校还难熬。没有空调，没有风扇，只有一把大蒲扇，越扇越热，好在离大解放只有一只手都属得过来的时光。我屏息凝视，捱着这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