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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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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大假的时候,我在五金店帮老爸料理生意。生意还是很好,连水管啥的都是一捆一捆地贩售,零售搞得像个批发。
老爸说起他的宏伟的赚钱目标就是做到批发,但如果做批发的话就要离开这个北方小城去广东进货。“臭儿子,干脆你大学考到广东去,然后帮我进货。”老爸想了个一举两得的天人之举,指望着我感恩戴德。
其实我不喜欢学习,我之所以呆在学校的原因……可能仅仅因为我的同桌。
当然,我对于老爸的决定还是高呼英明,他怀着满肚子做大生意的憧憬,乐于赞助我的大学学费。
这座北方的小城实在很小,山不转水转地就能碰到熟人。
梁子和小马哥见到我的时候显然吃惊不小。“哟,原来你家是做生意的。”梁子一进门就四处打量,盯着每一个元部件使劲儿看,我要是元部件都会被盯得不好意思。
九十年代初,在这个偏僻的北方小城里,社会的普遍认知还是“仕农工商”,商为最次,官为最高。学校里的一帮子女几乎全是高干子弟和军区儿女,家长的政治面貌栏里清一色的都是“共产党员”,像我爸这样的“群众”实在少之又少。
我一直不敢写自己的父亲是“经商”,因为一写到“经商”总给人感觉很多钱,而且挣钱就像抢到一样,同时也就等价于“没文化”、“没道德”、“没背景”。
梁子的父母是不大不小的公务员,小马哥的母亲是个正处,虽然管的是油水不多的环卫。但无论如何总是干部,不是高干也是干,是朝廷的。而我则属于下野的。
“还在马路边,开这么小的店。”梁子打量了一圈得出如此结论,我听到了之后就像吞了个苍蝇一样恶心,忍不住一拳打到梁子的鼻梁上。
梁子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下,毫无准备地倒下去,头正好磕到水龙头上,瞪了两眼就不省人事。小马哥和我都吓傻了,打了120就往医院送。后来检查,脑壳竟磕出了一个窝。
老爸刚挣的一点钱几乎全赔了梁子的医疗费,即使如此,他的父母还不依不饶地说恐怕磕出了后遗症。回到家里,老爸拿着扫帚满屋子地打我,他一边打,一边恨“你上什么学,交的什么朋友,老子挣的钱还不够你花的,你有什么用,就知道花钱!有种给老子挣去!”
我被打得满屋子乱窜,实在被大的受不了了只好伸手抢扫帚,他喝了酒,火气大,力气也大,死抓着扫帚不松手,一甩就把我甩开差点撞上桌子,然后又是劈头盖脸地大,我被打得只能和他对着骂:“你就是没文化!所以在单位才混不下去,跑出来做生意也没赚几个钱!要是伤的是你儿子,你也掏不起医药费!”
“你,你,你……你有种!”他被我这句话气得嘴唇微微发抖,打我的手略微犹豫了一下,我趁他分神的空档从窗户跳了出去。
这间租的房子是二楼,跳下去没摔残废,但本来就没好的那些皮外伤又加剧了,手似乎崴了一下还擦破了皮。老爸真的喝醉了,他一喝醉起来就发酒疯,以前老妈没走的时候,如果在他喝醉的时候顶一下嘴,他就揪着她的头发打,这也是他们离婚的原因。
老爸的声音从窗口传出“我不交你的学费!一分都不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