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carrotmiao

9、九

　　高考那一天，来送子女的父母很多，仿佛又回到了高一开学那一刻，校门口的一条马路被四个环的专用车挤得水泄不通。

　　没有父母来送的我倒显得很平静，就像一个老辣的猎手已经磨利了剪刀，备好了子弹，等着猎物上钩的那一刻。

　　试题是国家统一命题，和前几次模拟考试的方向不同，但终归是翻遍了课本的那些知识，考得不好也不差。三天的作战结束后，出了校门的那一刻，我终于发现原来彻底的自由就是呼吸着此刻的空气，我的人生终于也告一段落。

　　从校门向左转动时候，我在大槐树下看见父亲正朝校门里张望着，在寻找我的身影。我朝他走过去，在他肥厚的肚子上重重打了一拳。

　　“就你那个破水平，考得上吗？”老爸笑着搂着我的肩，转而觉得不妥又放手。

　　“你儿子耶！你说你儿子是个什么水平。”我笑着搭着他的肩，突然发现我可以够得着了。是他驼了，还是我长高了？

　　如约而至的牛肉粉丝店并没有给我和江枫说话的机会，考完了的大军蝗虫似的迅速把这里占领，熙熙攘攘，挤挤挪挪。三年了，这里的生意从没有像今天这么火爆。

　　在人声鼎沸中，我只听到他说：“我准备出国，是移民……我的电子邮件是……”

　　高考后的那个暑假，夏天依旧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前途一片茫然。

　　没有人愿意被关在笼子里，但给你一片广阔的天空，你是不是真的敢要。

　　现在不是可以赌气地说出敢不敢的问题了。离开了高中功课的束缚，在大学更广阔的天地中，我的脑子里又充斥着老爸的疑问“读大学有什么用”。

　　我无法给自己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答案，但至少，江枫是一直劝我读下去的人。只要他这么说的话……应该就是对的吧……

　　南下的火车很快就要开了，老爸在窗外挥挥手，没等火车开走他就先走了。我知道，一向刚烈的他受不了这儿女情长的离别场面，他怕一个不小心破坏了自己的硬汉形象。

　　我的行囊里装着江枫送我的钢笔，那支钢笔曾被粗心的我摔到地上，摔散了后冒盖，不过也因此被粗心的我发现在后冒盖的侧边位置，刻着我的名字。

　　临铺的女孩抱着言情小说看得正酣，末了感慨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我躺在上铺，摸着钢笔上清晰的痕迹，突然间，似乎读懂了江枫眼底的东西。

　　但南下的火车却早已鸣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