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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思退 ...

  •   醉花楼雅间,舒渐离半躺在床榻上,翘着二郎腿,一手枕头,一手拿书,又在仔仔细细地看那书,。
      “我不明白,主子。”一旁的鲁青越来越看不懂他主子的心思了。
      “什么?”舒渐离满不在乎地回答。
      “主子,您让夷珩装病,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那小子,而是去西院找夷珧?”
      “鲁青,你的智商是在挑战我的底线。” 舒渐离放下书,轻叹一口气,斜着那双桃花眼看着他,继续说:“夷珩是男子,想必定要先花上些气力,才能让他坐下来安静地听我说话。可是夷珧不一样……”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夷珧的样子,舒展的腰身,凝脂般的脖颈。“女子闺房香,还有茶喝,为何不找她?”
      鲁青不敢相信居然是这个理由:“但是,您确定她能说服她哥哥吗”
      “那就看她本事了。”舒渐离眯起那双桃花眼,含笑看向远方。

      陆府。夷珩正在屋内擦拭完他的宝剑,他十分爱惜这把跟随他征战屡次的武器。剑入鞘,将它高高地悬起。
      “哥。”门帘一动,夷珧走了进来。
      夷珩应声抬头。他突然发现夷珧已不再是小女孩,眼眉长开了,身体也丰满了,是个成熟的少女。经过豪戎一役,夷珩是越来越看不懂他这个妹妹了。
      夷珧脸色无二样,平静地看着他,开口:“哥,你之前问我,为什么会觉得援军不到。我现在回答你。”
      夷珩眼睛一眯,“你说,我听。”

      半响,一时无话。屋内只听得春风吹动纱窗的簌簌声。
      夷珩黑色的眼眸没有流露出半点情绪,而内心却波涛汹涌。
      豪戎之前,夷家军和恭安侯本是平分大魏兵权,互相制衡。可恭安侯不久前便以中原安定为由,主动交出了兵权。魏定王让恭安侯仍保留虎符,是想继续保持这种制衡。但是大家都明白,手握虎符不能第一时间调动兵马,这在作战上就落了下风,何况夷家军对父亲忠心耿耿。如果能借豪戎的手,除掉父亲,援军再到,救下清河镇就一石二鸟了。偏偏夷家军大胜。
      如今,夷家功高盖主。
      当魏定王称呼夷珧为“夷侍中”那一刻起,夷珩便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思退。他看着眼前的妹妹,从她的脸上,看见了母亲低头做针线的样子,他又看见父亲挥斥沙场的样子,他需要做一个决定,一个关乎于他自己和夷家未来的决定。
      只听夷珩缓缓开口,“我会按你的去做。”
      夷珧愣愣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哥哥,她突然懊悔起来,懊悔自己听从了那个陌生男子的提议。夷珧摇摇头,她不敢想,哥哥竟然那么快地答应了。
      “为了夷家上上下下。”

      卢宿推门而入,只见恭安侯正在伏案练字。自从恭安侯主动交出兵权以来,侯爷每天上朝、书字、作画、下棋、茗茶,过起不问朝政的生活。但是,这只是表面。
      三年前,卢宿入世。当时朝中,夷恭两人最有权势,他们都办事决断,礼贤下士。卢宿在权衡利弊之后,毅然决定跟随恭安侯,放弃了夷家军,成为了他的谋臣。因为卢宿从侯爷身上看到了夷汌所没有的欲望,而这个欲望是他所需要的。
      三年来,卢宿尽心尽力为侯爷谋划,想在侯爷身上倾注自己的宏图伟业。大小事宜都挂心上,为恭安侯谋得了“为国效忠”的好名声。也正是他,早早看出了魏定王忌讳夷恭两家的权势,果断劝侯爷思退,保得侯爷一家安全。如今,卢宿已经成为侯爷的心腹,成为了得力的左臂右膀。
      “侯爷。”卢宿轻步走到书桌前,放下了一物,“夷珩落马受伤,是时候了。”
      桌上,一只玉扳指,白玉无瑕。扳指,象征着皇权。

      在受赏的三日之后,夷家军班师回清河镇。途中,镖骑大将军夷珩感伤寒,久久不愈。在一次例行外出巡查中,意外坠马,昏迷不醒。抢救,苏醒。右臂麻痹,医士称恢复无望。举国叹惜。
      面对这一切,夷汌只能苦笑,他恪守本分,行事低调,默默守护清河镇。每逢上报军情时,夷汌总是将奏章内容写得朴实些,再朴实些。在家中,多次教导子女要为人低调、谦逊,尽可能地不参与清河镇的活动。举国一度忘记了大魏边疆还有个夷将军。可是恭安侯移交兵权、豪戎来犯、魏定王的黄金万两,又把夷家军推到风口浪尖。
      夷汌不禁又苦笑起来,这些年他一直在努力,可还是躲不过。如今,连夷珩也被卷入其中。他痛,他心痛自己的儿子。一个英雄少年,不在沙场上肆意勃发,而是将自己的前途牺牲在尔虞我诈的官场上。他感到自己无能,连子女也无法庇护,需要儿子站出来为夷家牺牲。

      夷珩受伤已一月有余,逐渐恢复中。魏定王听闻,立刻差人看望自己。夷珩嗤笑,定王素来多疑,非亲眼所见不信。他叹了口气,摸摸了右臂,还是麻痹。当日,他不顾父亲劝说,执意前往巡查。摔下马时,他避开左臂,故意将力气吃在右臂上。只有贴身的人才知道,夷珩的确是右撇子,不过是在生活上;沙场,左臂才是他的惯用臂。
      夷珩试图举起手臂,听门口有声。抬头一看,是夷珧。便支起身子,露出笑来。这一个月来,妹妹每晚都会来看自己。
      “妹妹不必每天都来。我的手臂已好了不少。”这一个月,夷珧担心自己,憔悴不少,本来丰盈的身子也单薄了,更是惹人怜惜。
      “若是不来,怎能显示出你伤的重?要知道,那人眼线众多。即使夷府里干干净净,夷府外也有很多双眼睛在瞧。”夷珧手里没有怠慢,端起红枣阿胶羹,轻轻吹着。每晚,夷珧都要熬羹,给哥哥补身子。
      夷珩笑了,妹妹还是把夷家放在首位,自己倒自作多情了。“”
      “不过放心,我这一落马,魏定王暂时不会把心思放在夷家身上。”
      “那以后呢 ”夷珧停下手来,冷笑道,“我们忠心耿耿,可魏定王未必这样想。还是要长久打算。”
      是啊,我们不做不忠不孝之人,但不意味着我们不自保。父亲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呢。夷珩若有所思。

      夷珧从屋子里出来,丫鬟小珂立马迎上。看小姐脸上忧心忡忡,不免疑惑:“少爷一天好过一天,小姐,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夷珧的确脚下并不轻松。哥哥这一摔大大削弱了夷家的影响。“夷汌独子受伤,后继无人。”不知道茶余饭后又有多少谈资。这也成功地达到了她和哥哥的预期目标,但是… 但是在战场之上,稍稍走神一分,性命便任人夺取,更何况哥哥那不能动弹的右臂呢?
      况且,这样的安宁又能维持多久呢?魏定王这人,多疑。夷珧有些心烦意乱,朝自己的闺房走去。
      见小姐不说话,小珂闭上了嘴,跟了上去。

      大新,良栖宫。
      杯酒交错,歌舞升平。大白天,公子离便在良栖宫内享乐,宫人们早已习以为常。殿上,公子离正从西戎舞女手中咬过一颗葡萄。公子离双眼微眯,手轻抚那女子的腰肢。还是自家好,温柔乡。大魏这个穷乡僻壤,只待了几日就身乏体累。
      的确,大新已是周边大国中的一霸,军强体壮,富得流油。大新宫内,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长桥卧波,檐牙高啄。金银宝石磷磷,多于粟粒。简直就是传说中的阿房宫。
      鲁青踏入良栖宫,看着眼前一切,不由恍惚。大魏夷珩意外坠马已有一月有余,而主子却天天歌舞升平,每夜勤换娇娘子,压根没嘱咐下一步该怎么做。鲁青见主子脸上笑嘻嘻的,看来此刻心情不错,便斗胆探上身子,轻声说:“主子。我们不做点什么?”“什么?”公子离半睁开眼睛,神思迷茫地看着鲁青,十足一个浪荡白痴的模样。鲁青轻叹一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主子的想法。而此时公子离支起身子,目视殿外,嘴角一勾笑了,又倒在身旁的软抱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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