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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公子 ...

  •   长安城的街市上有一陋室茶楼,楼上雅间,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年青人正倚窗而坐。他五官分明,有棱有角,长了一副好皮囊。一双剑眉下却长了一对桃花眼,处处留情。此时他正含笑非笑地看着楼下的进京队伍。
      “主子,您到这长安城也快几日了,这长安城也不大,逛也逛够了。咱们何时回……”鲁青皱着眉。
      被鲁青唤作主子的正是这倚窗的年青人,名叫舒渐离。他是大新国新匡王与前王后的儿子,人称公子离。此时他眯起细长的桃花眼,收回目光,投向桌上的流彩小茶盏,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不来了嘛。”
      鲁青咧嘴,表示不明白。

      夷侯爷一家借住在陆素平的娘家,陆府。陆素平的父亲陆华农,是前朝的左右光禄大夫,现在已经卸官回家。陆华农的儿子,陆素平的哥哥,陆铮沾大舅子夷侯爷的光,时任开府仪,从一品。他并不善于谋划,但也为人刚正不阿,是个好官。
      今天是夷侯爷进宫受赏的日子。
      夷汌和夷珩都穿上了朝服,青色长袍,外加银色滚边,佩小金鱼袋。夷汌是一品镇国大将,胸口绣着麒麟图,夷珩是从二品,绣着豹子图。
      陆素平和夷珧并没有官职,只是以臣妇臣女的身份入宫,因此身穿翠烟色长裙,头配姜色绒花。夷珧则多簪了一支绯色玉簪,褪去了一些锋芒,多了一份婉约。

      朝堂上,恭安侯面露敬意。连连赞叹。“夷侯爷。这次豪戎来者不善,燃草妙计,让敌兵二日内退兵,真是痛快,让我好生佩服呀!”
      “过奖过奖。”夷汌弯腰,表示谢意。“这是臣分内之事。”
      “是啊,爱卿。能护得边疆安定,你功不可没。”台上魏定王眯起眼睛,朝夷汌望去,“你要什么赏赐?”
      “夷汌不敢,这次燃草之计并非是夷汌想出,而是小女无意之间的提醒。夷汌不敢奢望赏赐。”
      “噢——”魏定王将目光移向旁边的夷珧,似乎探寻着什么。
      只见这小女子早已俯伏在地,战战兢兢。十五六岁的样子,低着头,看不清五官。只得看到脸旁白净,没什么特别的。倒是身边的夷珩,惹人注意,能吸引住人目光。
      良久, “哈哈,真是虎父无犬女。既然是夷家小女想出来的,就重赏这夷家小女吧!” 魏定王脸上笑颜,爽朗地笑了。

      “小姐,大王真大方。赏了老爷那么多宝贝,还赐了‘镇国保太平’的匾额。提了少爷的官衔,升做‘镖骑大将军’,”小珂摸着魏定王送到陆府中的花瓶玉器,眼里闪闪发亮,“还称呼小姐‘夷侍中’。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啊!”
      “你觉得这是件好事吗?”夷珧并不高兴,甚至有点惊怕。侍中,历史上也有。是指女官,官拜宰相的封号。当然,魏定王是玩笑之举,断没有封官加爵的意思,面上是夸赞夷珧的智慧。但是暗地里呢?
      那天,在大王面前,夷珧试图装得愚笨些,好让魏定王认为此次大捷纯属幸运。但魏定王还是把沉甸甸的“夷侍中”的称呼落在自己头上。这一称呼,全长安城只怕都已经知道退兵功臣是夷家小女。一个女子,竟能如此智慧聪明,何况夷家男子?而夷家也得到黄金万两的赏赐,这是前所未有的,连恭安侯也不曾。一时,长安城内,夷家风光无限。
      但是,夷珧总是心中不安。
      正所谓:福之祸所伏祸之福所依。

      醉花楼,长安城内最大的风月场所。
      自从离开陋室楼,舒渐离便一头扎进温柔乡。
      鲁青看着主子无拘束的样子,就心痛。这次瞒着新匡王,主子伪装一介商人偷偷来到长安,鲁青本以为做什么大事。没料想他们已经在醉花楼待了几日,除了昨日围观夷家军进京之外,主子就是喝酒瞅姑娘,没做一件正事。
      推开房门,只见舒渐离搭着懒懒散散的长袍,正倚着窗户,仔仔细细地看着一本书。
      鲁青看了心中一暖,主子还是求上进的,正在读书。不过念头转瞬即逝,心又痛起来了。他知道主子的心志不止于此,一直在预谋着那件大事。可是大新百姓不知啊!只知道主子是先王后的世子,如今的公子离,一个沉迷于莺莺燕燕,贪图宴乐的浪荡子。从他身上看不出丝毫皇家的礼仪规矩。再这么下去,大新的民心可是彻底没了!
      正想着,门口进来一探子,朝舒渐离低头耳语几句,鲁青竖起耳朵,最后只听得“办妥”二字。
      探子前脚一走,舒渐离就从书中抬起头来,嘴角一笑:“鲁青,我们走,去会会那个夷侍中。”
      没等鲁青反应过来,舒渐离便把书朝他一扔。鲁青忙捡起一瞧,险些没吐出血来。
      《如意郎君传》。

      “主子,这样好吗?” 鲁青看舒渐离轻松跃过高墙,翻入陆府。鲁青来不及牢骚,只得跟上。嘴上却在嘟囔。堂堂大新公子离,居然要做梁上君子。鲁青,我真是苦呀!跟的是什么主子!
      鲁青年幼时,鲁家家道中落,一家逃难来到国都新莽。恰逢前王后出宫巡视,便得了她的救济。前王后看鲁青哥俩可爱,便把他和他哥哥接到宫中。鲁青好动,便成为了公子离的贴身护卫;而他哥哥好静,便成了书童。他俩从小就跟从舒渐离,关系甚好。
      看主子不答话。鲁青快走几步,跟上舒渐离,凑近,“主子,我听说这夷家小姐并没有那么厉害,听探子说那姑娘在殿上得赏赐时,都发抖了。我看,这夷家小姐根本就是泛泛之辈。”
      “痛!”鲁青一摸头,原来撞上了走在前面的主子。
      只见主子转过身来,双眼看着自己,月色朦胧,鲁青一个哆嗦,只见斑驳的树影打在舒渐离脸上,看不清神情。只听主子,幽幽开口:“鲁青,话多了。”
      鲁青打了个机灵。他知道主子面上嘻嘻哈哈,其实手段毒辣。
      忽然,舒渐离语气又变得轻快起来:“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亲自来大魏的原因,因为探子和你一样蠢。”

      “小姐,夜深了。不要看书了,伤眼睛。”小珂拨亮灯芯,正打算关窗。
      “别关,还有几页就看完了。你去歇息吧。我看完就睡。”夷珧头没有离书。
      小珂摇摇头,便放下窗帘子,阖上门,侧身走了。
      窗外,清风徐来,吹拂纱帘。夷珧已经来到长安城数日了,风已经有了春天该有的暖意。
      “谁!”夷珧一起身,手上已抽出一把小刀,这是她随身携带防身的。
      只看得窗帘微动,一个身影跳入房内。来人穿着一身不菲的墨黑色长袍,外套烟灰色罩衫,配着一块玉玦。嘴角带笑,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夷珧。
      夷珧心中一动,好俊俏的男子。
      陆府虽不大,但分东西两院。东院是书房,议事间和老爷们居住的地方,夷汌和夷珩就宿在那里。而西院则是女子的闺房,虽有些男丁仆人,可也是平常人,哪有夷珧的警惕。可是,这人衣着贵气,不似探子,又绝不是毛贼。为什么来普普通通的西院,却不去更为重要的东院?难不成?
      舒渐离显然看出了夷珧心中所想,开口:“放心,本公子才不是淫贼。”
      夷珧诧异,好厉害,居然看出自己心里的盘算。夷珧放下小刀,上下打量起舒渐离来。
      这一边,舒渐离也在审视夷珧,目光耐人寻味。一个小女子,大晚上看见陌生男子出现在的闺房里,不慌张也不喊叫,居然在思考。有趣儿~
      “那公子深夜到访有何来意?”夷珧见他不说话,主动出击。
      可舒渐离并不急于回答,好似突然发现了什么趣事,桃花眼一眯,仔仔细细打量起夷珧来,眼色迷离。看完,撇了撇嘴,说“只是小娘子你,长得普普通通,可惜了这良辰美景啊。”
      “你!”夷珧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穿着一件中衣,缎子柔软,贴在身上,此时曼妙的身姿尽显无疑。夷珧羞怒起来,迅速扯过外衣,套在身上又迅速拿起桌上茶盏,就朝那人扔去。
      “脾气还不小。”舒渐离轻松接住茶盏,自说自话地坐下,倒也不客气,给自己斟上一杯茶。
      夷珧看那人反应迅速,是个有功夫底子的,看不清来路。这长安水深,不敢冒然,便说,“这位梁上君子,即使大魏民风开放,但也没有开放到深夜可以潜入别人府邸的道理。你到底来者何意?不然,我就喊人捉贼了。”
      小姑娘有点生气了,难得逗逗小姑娘还是有趣的。舒渐离继续呷了一口手中的茶,笑眯眯地说道:“定王杀敌千千,侯爷杀敌万万。百姓传唱,你可听过?”
      夷珧眼底一凌,冷道:“你是谁?”
      舒渐离轻哼一声,吐出几字:“我是你的贵人。”
      舒渐离看着一脸冷肃的夷珧,笑了。桃花眼角流露出更深的笑意。果然,自己没看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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