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非蓬蒿人》自嘲客

14、凯旋

　　三日后，舒渐离便带兵出战。出战前夕，舒渐离硬是要在王府里准备一个送别宴，明明只有他和夷珧两人，但他还是执拗地让鲁青重新布置了院子。夷珧问他为什么这样兴师动众的，两人准备一席酒宴即可。他却说自己第一次出国打仗，希望得到王妃的鼓励。当即夷珧头上一冷，实打实的胜仗，还需要哪门子的鼓励。
　　是夜，王府庭院流光溢彩，美酒佳肴，余音袅袅。为了配合舒渐离的胡闹，夷珧顺势让小珂好生妆扮自己。之前舒渐离给夷珧置办了许多衣裳，夷珧原本以为会很符合舒渐离张扬的个性，颜色奇异。可是送到府上才知道舒渐离的品味很不错，都是夷珧喜欢的，张扬中不乏优雅，文静中不乏灵动。令人惊讶的时候，众多衣服中居然有一件沙场作战的军装，穿上十分贴合，仿佛量身定做。夷珧以前的确备有军装，但自从出大魏进大新，夷珧忍痛把这些军装扔了。一下子又看到熟悉的军装，夷珧有点感动。
　　夷珧今天挑了一件茜色曳地飞鸟裙，头戴双鸾点翠步摇，上半身的紧裙把她并不单薄的身材凸显的若隐若现，一双丹凤眼，一张红唇显得很动人。舒渐离见眼前人慢步向自己走来，微微一愣，定睛看着夷珧，嘴角泛出笑来。一旁的鲁青见自家主子的反应也不由得一怔，鲁青知道殿下见过不少绝色，眼前人绝算不上顶尖，可她一出现，主子的目光就移不开了。
　　夷珧在舒渐离的直视下落了座，刚一坐下就探头在他耳边低吟：“阿离，我来了。”舒渐离听了身子一僵，又很快恢复过来。夷珧见他如此模样，勾嘴一笑，不过是逗逗他，他就如此反应，真是有趣。
　　“娘子，今天你很美。”舒渐离此时举起酒杯，定定地看向夷珧，桃花眼中没有了一贯的多情，倒是多了几分严肃。夷珧见了，心头一惑，忙抛开情绪，也跟着拿起酒杯。
　　两人嬉笑、痛饮。
　　不知不觉，已经夜深。身边的鲁青和婢女也不知何时退下，此时院子里只留舒夷二人。因为两人都饮了不少酒，脸上都红扑扑的。舒渐离的桃花眼更是在美酒的熏陶下显得更加迷人，亮闪闪的。夷珧酒量不错，在清河镇时喝翻过不少将士，夷珩曾打趣她是量如江海。夷珧见舒渐离身子摇摇晃晃，不禁心笑对方酒量太差。
　　“殿下，天色已晚。明天又要启程，快歇下吧。”夷珧伸手去扶舒渐离起来，不料被他一手止住，反手按住夷珧，紧紧将其双手握在手里。夷珧不由得一怔，继而放松下来，任由舒渐离那温暖的大手揉搓。“真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啊。” 舒渐离摇头晃脑，双手不离，一副好色之徒的模样。夷珧见了，不由笑出声来：“殿下，可惜你现在看不到自己的模样，实在有趣。”
　　舒渐离嘴角带笑，闭眼不语，双手依旧。良久。
　　“王妃。”
　　“怎么？”
　　“明天就要启程出战，你有什么要和为夫说的吗？”
　　“凯旋而归，静等佳音。”
　　舒渐离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色，又低头看看了夷珧，突然笑了道：“是的，王妃，等我凯旋。”

　　大新和豪戎打得如火如荼，没有几日大新就势如破竹重创豪戎几支部队，胜利指日可待。在舒渐离作战的同时，夷珧也没闲着，她租下了新莽都城中最富盛名“望月楼”的一处雅间，安顿了一个妇人住下。这望月楼是时下最火的酒楼，平日里出入都是达官贵人，在望月楼你能打听到很多朝中消息，当然也是散布很多消息的好的地方。夷珧安排住下的这个妇人名叫慧娘，是夷珧初到大新在街边所救济过一个寡妇。慧娘原本出身小户人家，父亲是个朴实的秀才，自小就教慧娘识字读书。长大后的慧娘也嫁了一个秀才，可惜这个秀才不似她父亲一样对慧娘好，反而习染赌博，输光了家产，便打算卖妻，慧娘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来到新莽求生计，这便遇见了初到大新的夷珧。原本夷珧只打算发一发善心，给了钱就了事，没想到慧娘无处可去，愿意做牛做马。夷珧见她心底朴实又兰心蕙质，暗地里又观察了她整整一月并无他样，便决心留她所用。自己正好寻思一处府外落脚点，以备不时之需，便顺势让慧娘作她的府外接应人。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捷报也就这样一天天收。夷珧习惯了舒渐离的胡闹，突然府中少了他，倒有点冷清。夷珧只能依靠读书打发时间，正当她准备合书抬头望月时，就听见小珂一路尖声：“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大惊小怪。”
　　“王爷他……他被俘了！”
　　什么！夷珧倏地一站，脸色惊讶，怎么会这样！
　　原来，几日拼战，豪戎落于下风，频频退让。舒渐离见豪戎大势已去，便携了一支骑兵，打算乘胜追击。不料豪戎详状不敌，为了诱敌深入。舒渐离又是内心高傲，作战经验不足，识不破他人计谋，踏入了他人陷阱。等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了做了豪戎俘虏。前方大新霍主帅急得头上直冒汗，一来舒渐离是新匡王的爱子，如今被俘，自己是保护不周。二来本来战况明显，如今却因公子被俘而变得被动。霍主帅只能快马加鞭，将消息呈给大王，期冀大王的决断。

　　此时，夷珧已经换上朝服，连夜赶到大新宫。殿上，新匡王眉头紧皱，一旁的汪宰相也默默不语。夷珧心想这的确是个难题，豪戎无非是想以舒渐离的性命来辖制大新投降。这场战役，大新是势在必得，如今却反转，大新上下谁会甘心投降？想必此时百姓正在口诛笔伐舒渐离的无能。但舒渐离是王子，即使他再不才，也不能任由当朝王子被他国侮辱吧。现在只有等豪戎的要求，任他们摆布了。
　　夷珧抬头看了看 殿上的新匡王，佝偻着背，脸色难看。他心里也不好受，原本以为自己的儿子能从次战役中获得些好名声，不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离儿也成功地向全天下揭示自己的确是个彻彻底底扶不起的阿斗。夷珧轻叹一口气。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大新等了整整两天，等待气势嚣张的豪戎发来战表。夷珧也躲在府中等消息，这两天她过得并不舒坦，虽然饭照样吃，书照样看。但她心里却为舒渐离感到痛心和惋惜，如果是自己上战场，也不会似他一样无能。就在第三天的下午，消息来了。不是豪戎的战表，而是大新的捷报。
　　舒渐离与其余数位将士逃脱被俘，并反擒豪戎王子返回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