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莲花》凌鸢

21、第二十章

　　泉叶有时候觉得谈恋爱应该有个正常模式。从陌生期相互了解转入磨合期，若两方已经确立关系后，就可以升级为甜蜜期并一直保持。最后的结果无疑为两种，要么分手，要么结婚。爱情就算再怎么像童话一般的浪漫，总逃不过一般的规律。可是她以为自己的好友却怎么也对不上号。

　　那夜她格外睡得早，搞得平常了解她的作息时间的嘉和在夜深时还打电话给她。悦耳的铃声使得她迷迷糊糊地在枕头边摸索着手机，按下通话键。

　　“嗯？”

　　“泉叶，是不是吵到你了？”嘉和觉得她的声音懒洋洋的。

　　听到嘉和的声音，泉叶立马爬起来开灯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现在打电话给自己，那一定是因为今晚她和迹部出去有大大大新闻喽！

　　“那就好。”听到她似乎很有精神，嘉和就松了一口气。

　　泉叶嘿嘿笑着，八卦起来：“快说快说！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公布啊？你和迹部去哪里了？你们都干什么了？是不是他对你做了很浪漫的事？”

　　嘉和在这边都可以想象到泉叶兴奋的样子。她爱八卦，她知道。泉叶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有着淡淡的绿色，平时乍看不过是一波无痕的绿水。若是有八卦出现，那双眼睛就会变得盈盈有光，像是泛起了涟漪。那就是她的典型表现。

　　“泉叶，你又来了。”嘉和抿唇一笑，好朋友的攻势果然迅猛。还好，现在隔着个话筒，她还招架得住。

　　泉叶当然不罢休：“嘉和啊，那个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叫，叫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嘛。你就给我从实招来！”

　　确定男女朋友关系这种事自然不能瞒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再说，嘉和感觉这件事对她来说包含了惊喜和感动，她希望能和泉叶分享她的心情。

　　“泉叶，其实，就是，嗯，我和迹部在一起了。”脸颊微红？

　　嘉和听见泉叶那边立马有了尖叫声，接着是拖鞋在地板上不停摩擦的声音。

　　泉叶“啊”的一声后，跳下床穿上拖鞋在房间里绕着床边“暴走”，慢慢消化着这个消息，还碎碎念道：“嗯，嘉和和迹部，对，我一点也不惊讶……是的，嗯，我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啊，像迹部这种有相貌有家世有能力的人，嘿嘿，才配得上嘉和……还什么‘就是’，嘉和这个人就是这么谦虚低调……要知道，嗯，那可是迹部家的大少爷耶……唉，这样一比，忍足这匹大灰狼就有点逊了，虽然，人家是我的男朋友……看看还是别家的好啊”

　　电话还通着，嘉和当然把这番话全部收入耳中，有冲动想挂断。她有点同情忍足，泉叶什么事都喜欢拿他和迹部比，当男友的压力一定很大吧。

　　鉴于那晚的一通电话，泉叶觉得，迹部和嘉和，早过了陌生期，磨合期的事情人家早做了，可甜蜜期尚早。但是这对人儿怎么看起来如此的，如此的，如此的和谐？原谅她吧，她只能找到这个比较可爱的词语来形容。

　　据“七夜”王牌调酒师希彦透露，迹部每天晚上都来酒吧，和嘉和在包厢里坐了一段时间后，两人总是携手而去。听到这里泉叶就愤愤咬牙，自家的大灰狼就是比不上迹部。人家肯定是白天勤奋工作，积极处理合同案子之类的，然后晚上春风得意地来接走女朋友。可他，经常一通电话说要加班。自家开的医院，加不加班他还不能说了算？摆明没把她放在心上，肯定有问题啊！

　　两个人的相处时间多了之后，对彼此的了解自然加深。

　　他很擅长德语和希腊语。他很喜欢莎士比亚的剧本。他很喜欢瓦格纳的音乐。他……

　　原以为迹部只是在读书时代打网球。没想到工作了之后，他也经常会去家族名下的网球场去打网球。有空的时候迹部拉上忍足打网球，嘉和拉上泉叶就会坐在一旁静静地欣赏。当然，有时让泉叶静静地欣赏忍足打球是有点困难。

　　对，是欣赏，欣赏他们的英姿。因为这两个成年以后的男人追求的不再是一场比赛的胜负，有时往往更享受打网球时的那份乐趣。由心而生的这种感觉经常会让他们的扣杀、反拍、吊球极富有观赏性。热血、激情和奋斗，还是应该交付于以往的岁月。属于年少时的梦想不应该被贪心的时光带到眼前。但是该存在的，还是会在那里，比如他们的执着，还有他们的热爱。

　　有的时候看到他们两个嘴角边出现的一抹满足的微笑，嘉和就想想看看他们以前打球的样子。

　　这个想法被泉叶无意中知道后，她立马跑到忍足那里向他要来以前比赛的录像带，然后趁着嘉和难得无事的时候兴冲冲地再跑到嘉和家里。

　　那是一个天气不错的午后，却有令人忧伤和美丽的矛盾心情。

　　入冬了，脚踩在客厅里的榻榻米上也不觉得冷。呈淡绿色的榻榻米质感光滑，凑上去闻闻还有淡淡清香。嘉和抱着原来的那个□□小熊的枕头坐下，一边给茶几上的两个杯子盛满茶水，一边看着泉叶捣鼓录像带。

　　“来了来了，快开始了。”泉叶也激动地坐下，一脸的期待。

　　这份录像带里有的是国中三年级时参加的地区预选赛、东京都大会、关东大赛和全国大赛。他们国中三年级的时候，泉叶听忍足说，当时冰帝两次负于青学，战况激烈。

　　冰帝有迹部景吾、忍足侑士。而青学有手冢国光、不二周助，还有一个一年级新生越前龙马——被手冢国光视为青学的支柱。

　　地区预选赛，很顺利，赢得第一。

　　东京都大会，虽然后来大意输给不动峰，但是在复活赛中打败圣鲁道夫仍以第五名晋级关东大赛。

　　关东大赛的第一场就对阵强敌青学。双方实力不相上下。冰帝双打一胜一负，第三单打的比赛成平局，第二单打中青学的天才不二周助以六比一胜冰帝的芥川慈郎。接下来便是第一单打的比赛。冰帝网球部部长迹部景吾对阵青学网球部部长手中国光。

　　冰帝是否晋级的关键就在于双部之战。

　　迹部华丽的初亮相惊艳全场。阳光下他伸展双臂，拿着球拍自信地微笑。外套的拉链被拉下，灰白相间的衣服瞬间被高高抛向空中。阴影下慢慢现出他俊眉的外表，完美的轮廓，魅惑的双唇，再来是紫灰色的凤眼和头发。一句“就是我”，毫无破绽，举手投足间锋芒毕露。看得出来，无形中已经给予了对方压力。

　　“已经玩够了吗？”

　　“嗯，足够了。”

　　很简短的对话就能看出彼此之间的友情。嘉和心中轻笑，和当初在“七夜”第一次正式见到手冢国光的感觉差不多。原来那两个人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身侧的泉叶直接指着手冢冷峻的脸说道：“啊啦，那个手冢，就是上次那个冰山脸。”

　　嘉和没有搭话。

　　因为，比赛正式开始了。

　　嘉和并不太看得懂网球比赛。所以，怎么说呢？她的感觉是迹部一开始就表现得十分主动，攻击性较强，暂时领先。反观青学的手冢，这个外表帅气的男人拥有锐利澄澈的眼神但脸上的表情淡淡的，难以看出其人的心理。

　　随着比赛的进行，场上发生了一些令人难以忘记的事情。

　　迹部看出了手冢受伤的这个弱点，并采取了持久战的对策。没想到，为了青学的胜利，手冢毅然接受挑战而不惜牺牲自己的手臂，如此一来就造成了无法速战速决的场面。

　　到此看到手冢坚毅的表情，嘉和反倒在为迹部暗暗心疼。那时候比赛时他一定没有料到对面的他会如此果决地接下他发出的战书，没有料到看似冷静的外表之下会藏着如此沸腾的热血激情，没有料到在那种局面下手冢还能保持如此高水准的发挥。当时，他的心里应该没有太多的喜悦吧。

　　看着录像带中迹部偶尔现出的急躁的表情，嘉和仿佛置身于比赛之中，不禁咬着下唇抱紧枕头，心下揪心。

　　所有人都无法阻止他们之间的对打，只能在一旁加油助威。一个半小时的持久战了，嘉和发现迹部已是大汗淋漓大口喘气。即使这样，她也隐隐猜到当时他心里的所想。这场比赛对他来说一定是独一无二的，今生也许不会再有第二次。既然如此，他就要以最高的实力一球一球地打，无论这场抢七局会一直进行到何时！

　　比分已经到了35-36，迹部暂时领先，但是势均力敌的两人谁也不肯让出1分。

　　结果，手冢的回球未过网。比分变成35-37。最终，迹部以七比六赢得比赛。

　　看完比赛后连平时多话的泉叶都不出声了。

　　录像带中满场欢呼。客厅里静悄悄。茶，渐渐冷了。

　　嘉和的耳朵里清晰地听到时钟里时针滴答滴答地走着，敲在她的心尖，产生微痛的回声。

　　“嘉和，你，你怎么哭了？”泉叶不安地看着嘉和。

　　嘉和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湿湿的。自己抱着的枕头上也是一片濡湿，好像是□□熊在哭。是啊，自己怎么哭了？眼泪止不住，不停地从眼眶里涌出，作为对这场比赛无声的回应。

　　泉叶很少看见嘉和如此失控。秀气的眼眸里一片湿润，盈盈动人，两颊的泪痕更是惹人怜爱。偏偏她还不哭出声，让泉叶在一旁干着急。

　　泉叶连忙拿来纸巾，边帮嘉和拭去泪水边安慰道：“嘉和，你不哭啊。都是那只该死的大灰狼！把录像带借给我们看，还把你惹哭了，回头我找他去。”泉叶完全忘记是自己主动找忍足要来的录像带。

　　嘉和接过纸巾，细细擦脸，说：“我没事。真的，没事。嗯，就是觉得，这场比赛，很精彩。”当然也很感人。

　　这场比赛，让她了解了手冢国光这个人，的的确确是一个令人敬佩、令人折服的男人。

　　更重要的是，她发现她离那个叫迹部景吾的男人更近了一步。

　　他是一个有实力也有责任心的男人。作为冰帝网球部的部长，带着冰帝人进军全国的梦想，同时被极其信任自己的队员用殷切的眼神注视着。面对这场艰难的双部之战，他以张扬的姿态跳起了迈向破灭的圆舞曲，燃起的对胜利的渴望支撑着他用尽全力去打好每一个球。这可能就是他的魅力所在，被全部队员拥戴并以帝王之姿屹立于巅峰的原因所在。他愿意抛弃自己的骄傲去换取别人眼中不义的胜利，只为了不辜负队员满满的期盼。这已经深深流淌在他的血液中，不会被时间无情地带走。尽管年少时的张扬略减，但倨傲的姿态依旧，他永远是那个无懈可击的冰之帝王。

　　想到这里，嘉和感觉到，能被他这样有魅力的男人所爱，定是世上所有女人的希冀。而自己，又是何等的幸运。遇见他，认识他，了解他，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