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在一起》罄竹楠书

10、第 10 章

　　程浩说的没错，当两人再次出门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雨后的微风，卷走了残留在大地上的最后一丝暑气，混合着清新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好雨知时节啊！！该下的时候猛下，该停的时候秒停！程浩心里想。
　　下午睡了几个小时，居然现在的状态不错，夜晚有些凉，他特意换了件连帽卫衣，双手插在兜里，轻快地走在路上，就像是一个年轻的大学生。
　　“想吃什么？”
　　“跟你一起，吃什么都行”程浩发自内心道。
　　居然一愣，脚下的步子跟着顿了下，身体不由自主的前倾，被程浩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别别……别开玩笑了”居然勉强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挣脱了程浩的手。
　　程浩也不介意，亦步亦趋地跟在居然的身后，不论什么时候，我都愿意等你，等你有勇气，看清楚自己的心。
　　两人之间的沉默也没有持续很久，眼前便出现了一条繁华的美食街，只因刚下过雨，人并不多，但众多五光十色的牌匾映衬下，倒也显得热闹。
　　“你喜欢吃川菜，不然我们就来尝尝这家？”居然提议。
　　程浩自然是答应的，想到那天的剁椒鱼头，想必居然也是无辣不欢，很好，以后生活更和谐了。
　　两人轻车熟路点了几道经典川菜，又要了清凉的酸梅汤和冰粉解腻。
　　M市也算是多元化的城市，本就没指望川菜做得有多地道，但菜端上来的时候还是小小的吃了一惊。水煮鱼下面喂着小火，咕噜噜地冒着泡泡，一大盘辣子鸡色泽鲜亮，夫妻肺片撒上了一把芝麻，几道菜卖相都相当不错，看得人食欲大开。
　　程浩忍不住夹了块鱼送到嘴里，赞叹道“可以啊，辣椒也很正宗，想不到这小店深藏不漏啊”
　　居然显然也很满意，两人都不客气，分量不少的几盘菜，不一会儿便所剩无几。
　　“好久没这么敞开吃辣了，过瘾”程浩喝光了杯中的酸梅汤“闻卓那小子吃不了辣，沾口辣汁儿都直冒汗，苍岩倒是爱吃，这小子怕长痘儿，也不敢吃得太放肆，你别看他外表五大三粗的，实际骚包得很”
　　居然笑了“五大三粗？人长得挺精神的”
　　“那都是表面，维护精英形象，你可不知道，他大学的宿舍都快馊了，袜子扔地上都能立起来”程浩说着又倒了杯酸梅汤。
　　“你今晚吃了太多辣的，少喝点凉的，你若口渴，叫壶温水来”居然忍不住制止道。
　　“是啊，我都忘了我身边坐着个医生呢，你们医生向来爱照顾人，职业病”程浩干脆不喝了“吃得有点多，我们出去走走？”
　　程浩当时没想到，医生最照顾不到的人，是自己。

　　说是走走，考虑到两人明天都要早起，也只是在酒店周围逛了逛，差不多消食了就往回走，等电梯的时候，程浩忽然开口。
　　“今天的脑花做的一般，还是有些腥，等回去一定带你去川苑，不过要赶着学生上课的时候，要不然定位都定不上”
　　居然一愣，那天过去后，两人在再没提起过S大的事情，此刻突然提起川苑，程浩到底揣了什么心思，居然却猜不透了，因此只是点头，却不出声。
　　电梯上升的时候程浩还在说“你知道西广场么，就在你们医学院楼前，过几天有个什么纸鸢大赛，其实就是趁着风好扎风筝玩儿的，到时候咱们也去看看？你们医学院新改建的实验室你也没去过吧，到时候也去看看。”
　　既然提到了医学院，居然可以肯定程浩是冲着自己来的，更是不搭话，一双手在兜里暗暗攥紧，后背也无意识地冒了一层冷汗。
　　终于等到电梯门打开了，居然逃一样地往外冲，被身后的程浩一把拉住，死死地按在一旁的墙上“为什么不说话？”
　　不算明亮的光线下，程浩能清楚地看到居然发白的脸色，他发红的眼角，甚至感受到他微微发抖的双手，程浩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人拥入怀里。
　　“居然别怕，都过去了，我不说了，那些事儿早就过去了”对着这样的居然，程浩心碎的一塌糊涂，兵败如山倒。
　　电梯提示音响起，居然瞬间回神，推开了程浩，转身掏出房卡开门，颤抖的双手出卖了他此刻的心理，程浩实在不放心，咬着牙跟了进去。
　　居然进了房间，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
　　程浩小心地坐在他身旁，安静地等着他平静下来，心里暗怪自己有些心急。只是在居然的身边，总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居然像是一团抓不住的火苗，程浩生怕他下一秒钟就熄灭了。
　　他们之间隔着一道透明围墙，越是亲密越是会触及到它，这围墙是居然一点一点盖起来的，只能靠他自己再一点一点的拆除。
　　“居然，我只想告诉你，有些事情，伤害过你一次，却不代表你要因为他们伤害自己一辈子。”黑暗中程浩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不管在S大发生过什么，都不是你的污点，更不是耻辱。有我们一起，用更美好的记忆，十倍二十倍的填补进去，我不信，我不信填不上你心里的窟窿。居然，你还要折磨自己多久？”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S大的篮球场上，因为我没有把握机会，及时跟你打招呼，你惩罚我，你跑走了，老天爷惩罚我，在你最黑暗的那段时光我竟然不在你身边。我一意孤行去S大教书，除了化工楼，我最常去的就是医学楼。我想着你意气风发的脸，想着你在食堂打饭，想着你捧着书本进进出出的样子，看着那些年轻的脸，我知道，他们都不是你。”
　　“S大伤害过你，在那里发生了很多不可原谅的事情，可S大也有很多珍贵的回忆，至少在那里，我遇见了你。”
　　“居然，我究竟怎么做，才能弥补这段错过，和我们丢失的这五年？”
　　“你……你这是在”程浩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在了居然的耳朵里，他无法描述自己此刻内心的情感，只觉得它们阵阵涌来，快把自己淹没了。
　　“我在追你，我喜欢你居然，从五年前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从来没变过”
　　那晚，居然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

　　并没指望此时的居然会有什么回应，程浩只安静地陪着他，情绪起伏过大，居然很快眼神就变得迷离，程浩陪着他简单的洗漱一番，细心地留了一盏床头灯，坐在床前，等他入睡，眼神温柔的像是能滴出水来。
　　“你先回去吧”居然迷迷糊糊说到。
　　“不急，我陪着你，你睡着了我再走”
　　“你在这里，我睡不着”程浩的视线过于灼热，居然有些不自在。
　　耳边响起程浩低低的笑声，很动人，居然刚要睁眼，便感受到了有黑影压了过来。
　　来不及有所动作，额头上便感受到了一个浅浅的吻，柔软的触感在夜晚尤其清晰。居然觉得自己要爆炸了，温热的感觉在脑中炸开，流淌到全身各处，莫名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稳，居然终于沉沉的睡去。
　　程浩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盯着居然的睡颜看了很久，才起身关上床头灯，悄悄的离开了。

　　居然是被胃痛活生生疼醒的。
　　在美国的那段时间，三餐不定，气火郁结，染上了严重的胃病。因此即便居然嗜辣成瘾，也忌辣很久了。上次被剁椒鱼勾起了食欲，导致今晚又忍不住打着程浩的名义大吃特吃，现在难受起来才开始后悔。
　　没有胃药也没有止疼药，居然蜷缩在床上，用膝盖狠狠抵住胃部，想扛过这股阵痛。被角被他死死地攥在手里，胃里翻搅得越来越厉害，连带着太阳穴也跟着狂跳，不出几分钟，冷汗就流下来了。
　　居然强忍着拨通了酒店前台的电话，尽量控制着声音“您好，1611麻烦送一些止痛药和胃药来”
　　刚放下电话，突然的眼前发黑，居然心道不好，匆忙往厕所的方向跑去，捧着马桶就吐了出来，直到胃里空了，只能吐出有些发苦的胆汁才停下。
　　吐过之后，反而感觉好了很多，居然就着洗手池洗了把脸，门就被敲响了。
　　酒店的服务很贴心，即便已经凌晨三点多，依然很快送来了一盒胃药和两片止痛药，温水的旁边甚至还放了一小碗炖粥，让居然十分惊讶。
　　“半夜总是有很多醉酒的人，这些东西一直都是现成的”服务员解释道，看居然的脸色有些苍白“您吃过药，有问题打电话给前台就好了，我们24小时都有工作人员在的”
　　居然道了谢，吃过药也不急着躺下，端着热水倚在床头，微闭着眼睛，静静等药效上来。
　　脑海不自觉地回想起程浩晚上说的话，原来五年前他们就认识了么？
　　他说他早就喜欢自己，一直在等自己？
　　那件事情的发生，他是知道的，那么当时他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呢？
　　药效上来，缓解了阵阵疼痛，居然终于再次迷迷糊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