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在一起》罄竹楠书

11、第 11 章

　　学期末的时候，居然终于又见到了冯牧野，两人之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无论是在课堂还是在实验室，冯牧野言行依旧。
　　他请假时间很长，估计那次伤得很重，居然不愿多起纠葛，也不多过问，只有意识地远离他。
　　居然的右手终于痊愈，可以不用带着厚厚的绷带，只在最重的一处贴了个创口贴，事情发生之后，他都是用左手做实验的，非常不方便。
　　“绷带终于拆下来了？”
　　居然愣了一下，才发现冯牧野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正在跟自己说话。
　　“以前没发现，你发起狠来挺带劲儿啊，做医生的，右手说不要就不要了？够狠”冯牧野甚至竖起了大拇指。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居然开口。
　　“听不懂么？”冯牧野低低地笑出了声“不想问问我伤得如何么？毕竟替你挡了那么多玻璃呢，别的就算了……”
　　冯牧野说着拉开自己的衣领“当时这块玻璃，离我脖子上的动脉只有五厘米，我差点就死了呢，我死了，你开心了么？报仇了么？解恨了么？”
　　“怎么样，我就站在这，拿着你的手术刀，再补两下？”
　　“居然，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事儿我就这么算了？”
　　“你大概不知道，我在S大教书7年，还没有我搞不定的人”
　　冯牧野说完，抢过居然手中的手术刀，微微悬空，然后“当啷”一声扔在了不锈钢盘子里，徜徉而去。

　　冯牧野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居然的邮箱便收到了一组照片，照片的角度看上去，是两个男人在车上拥吻的样子，下面的人衣衫不整，隐约可见两条修长的大腿，看得出身上趴伏着的男人有些急躁，钳制禁锢的姿态反倒让画面增添了一丝旖旎，甚至可以想象到接下来的香艳场景。
　　拍摄的画面不是很清晰，但也足以看清那张清秀帅气，透露着迷离的脸是属于谁的。
　　照片不多，有八张，一张一张翻下去，在最后，还附赠了一句话：
　　双摄像头的行车记录仪，我还有视频版本的。
　　来人很谨慎，陌生邮箱，没有署名，当然，对于居然而言，根本不需要署名。
　　居然没有意外，简单地看了看照片，又细心地调出软件做了批注，然后打开了写论文专用模板，论点论据严谨地描述了自己同冯牧野相处这段时间的所有经过，充分显示了高学历知识分子逻辑的严谨性，洋洋洒洒将近一万字，还附上了一直以来的聊天记录，通话记录，餐厅定位信息，甚至几张残留的电影票根，连同刚收到的照片们，打包上传到了学校教务处网站，市教育局网站，省教育厅网站，教育部门户网，和几家大中型的新闻网站。
　　冯牧野有一句话说得对，居然发起狠来，根本不在乎是不是会鱼死网破，几张照片的威胁，远不能让他妥协。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对居然来说，值得。

　　闹钟响起的时候，居然还沉浸在模模糊糊的梦里，依稀仿佛回到了那段乱七八糟的日子。
　　胃已经不再痛了，或者说，是止痛药的功效还在持续，居然晃悠到厕所，看到了镜子中憔悴的自己，带着重重的黑眼圈，嘴唇还带着些许病态的白。
　　顾不上许多，居然快速地洗漱一番，更难得弄了弄头发，把前额的碎发整理好，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在餐厅一边吃早饭，一边浏览研讨会发来的流程图。毕竟没休息好，居然不敢马虎，本着破罐破摔的心态，到底还是叫了杯咖啡灌了下去。
　　感到意外的是，居然在餐厅并没有见到程浩。
　　事实上，程浩并没有时间来餐厅，作为实验汇报的主讲人，他提前一个小时就出发了，此刻正在会场和大家周旋着。工作上的事情不能马虎，既然答应了老陈拉科研资金，就绝不能空着手回去。
　　上午，居然托人买来了自己常用的胃药，特意加了一倍的药量吃下，中午的餐食也尽量捡些清淡养胃的东西吃，又配上两大碗红薯粥，胃部总算恢复了正常，下午的精神反倒好了很多。
　　程浩很不开心，他的专题一上午就结束了，却愣是被拖着听了一场工程基因分析报告会，好不容易熬到了散场，程浩瞄准时机，跟同组的老师打了招呼，心急火燎地跑回酒店，来不及换衣服就去居然的房间砸门。
　　半天没有反应，想必人还没回来，程浩有些泄气，只得回自己房间，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无聊地翻着手机。
　　快五点了，正常的学术交流会早该结束了，打电话怕打扰他，那发个短信总没事吧？
　　程浩迅速编辑了一条简洁直白的短信“我在酒店，晚饭一起吃么？”
　　这边刚显示发送成功，便隐约听到走廊里传来开门的声音。
　　程浩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三步两步地开门，果然见居然正在刷卡，门还没来得及关上。
　　没想到这么突然地见到程浩，居然有些意外，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又有些莫名的心虚。
　　程浩倒是表现得极其正常“我正要找你吃饭呢，快收拾收拾，今天去广场那边吃，晚了我怕人多。”
　　“等很久了？”居然一边问，一边快速地整理着手中的东西。
　　“我也刚回来，开了一天会饿死了，中午的宴会餐根本没味道”程浩倚着门嘟囔着。
　　居然想换下衬衫，见程浩没有回避的样子，只得作罢。随手扯下领带，松了两个衬衫的扣子
　　“走吧”

　　程浩今天选了一家广东菜，毕竟是M市特色，总之不是辣的，居然也松了口气。
　　餐厅里的光线不错，程浩和居然面对落座，才注意到居然的脸色有些苍白。
　　“脸色不好，昨天没休息好？”
　　“还行，可能起太早了不太适应”居然扭头对着玻璃看了看，脸色虽然差，但精神不错，不似早晨那般，活像被吸血鬼吸走了灵气。
　　“我昨天休息的可不好，几乎没睡呢”程浩抱怨道。
　　“为什么？”居然有些吃惊。
　　程浩却不说话了，嘴角噙着笑盯着居然看。
　　昨晚发自肺腑的表白在耳边响起，居然瞬间脸红，为什么呢？突然表白，情难自缢？心花怒放？辗转反侧？揉搓着手里的餐巾，目光不自觉地变得躲闪。
　　程浩见好就收“还能为什么，我啊……认床”说完实在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居然抬头，刚好捕捉到了程浩没来得及收回的灿烂的微笑，莫名的，居然想，如果未来的生命中一直有这样的微笑陪伴着，便真的没有什么值得惧怕的了。
　　一顿饭，居然发现了程浩的变化。
　　如果说程浩之前是一位周到的绅士，如今表白过后，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尾巴狼，一只不怀好意挨挨蹭蹭占便宜的大尾巴狼。
　　“居然，豆豉排骨好吃诶！”说着，一双筷子便杵在眼前，居然纠结着，环顾四周，还是飞快地咬住排骨。
　　“居然，你的砂锅粥看起来比我的好吃诶，交换吧”瞧着自己喝掉大半的粥碗，居然无语。
　　“居然，你的脸好红啊……”
　　直到居然忍无可忍，一个白眼翻过去，程浩才收敛了些，得意的表情透露着肉眼可见的心满意足。
　　我都说过了，我在追你嘛。

　　居然的医学会议持续两天半，而程浩的日程安排只有一天，本着爱情至上的原则，他干脆死不要脸地多留了两天，白天无聊闲逛找好吃的好玩的地方，晚上居然散会了便带人家出来吃吃喝喝，日子过得十分潇洒。
　　临走之前的下午，两人去了附近的商场，陪着程浩美其名曰“买礼物”
　　原因是闻卓几乎每天四个电话的频率，轮番轰炸“耗子，程叔儿，大爷，您玩嗨了是吧，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拉项目资金呢”
　　“资金早到了，学校都跟老陈说了”
　　“我身体不好，生病了”
　　“您回来，要是真生病，我成天成宿的伺候您”
　　“我陪男朋友呢”
　　“……”
　　最后，两人在“给你买一份大礼带回去”这件事情上，终于达成了共识，用金钱填补物欲横流的内心，千金难买真挚的友情。
　　打着送礼物的旗号，程浩拉着居然，虚虚实实，拐弯抹角，几乎打听出了居然所有的生活喜好。
　　比如，居然喜欢浅色系的衣服，喜欢宽松居家的款式；喜欢打篮球和羽毛球，偶尔晨跑；休假在家的时候看看书；看电影不爱吃爆米花；不爱吃土司和奶油，早餐喜欢喝粥或者油条；喜欢吃巧克力味儿的东西不喜欢吃巧克力；喜欢吃草莓不喜欢吃草莓味儿的东西……
　　程浩越听越满意，仔细在脑中清理了自己的生活，顺便在未来所有的事情旁边都安插了居然的位置，幻想了一幅又一幅美好的画面，勾画出宏伟的二人世界蓝图。
　　下楼的时候，正赶上楼下有商家举办的幸运数字抽奖，98%中奖率回馈客户，眼尖的导购在人群中就发现了这两位醒目的帅哥，眼疾手快地上前，不由分说地拉着他们上台抽奖。
　　居然有些腼腆，倒是程浩大大咧咧举着麦克对着主持人：
　　“事先说好啊，你想让我抽还是他抽？”
　　主持人有些不解“您二位谁抽都可以，概率学的角度上，谁抽都是一样的”
　　程浩神秘地摇摇头“不”
　　“如果我抽，根本不会中奖，如果他抽，就一定能中大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