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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风雨欲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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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缓缓深夜未归,原本院子里是瞒着王爷王妃的,毕竟明日王府有两件大事要忙,也没谁顾得上询问向来贪玩的郡主。
元玑从阿浓那知晓了此事,想是缓缓贪玩误了归家的时辰,便自个儿到后门等着,结果没等来缓缓,却遇上了明日就要大婚的元璟。
“缓缓还未归么?这丫头是越来越放肆了,竟把我的话都当做耳旁风。”元璟说道。
元玑忙解释说:“我听阿浓说是去行宫找浅梁的公主了,说不定临时起意住下了也不一定!”
“胡闹!明日清晨她便要为及笄之礼做准备,先前那课业为了避开阮白陌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了,但此事怎可全然不顾?更何况行宫也在准备婚礼,彼此都忙着,成何体统?”
“两个小姑娘家,难免玩心重些。”元玑倒是万分理解的模样,嬉皮笑脸的全然不觉有何不妥。
而且有阿颜在缓缓身边,确实也不用太担心。
只是两人说话之间,王府前院门前便来了客人,元璟和元玑赶去时均是十分诧异。
“谷赫?!这个时间他不应该会出现在这啊。”元玑自言自语道。
出门迎接他的是世子元槿,元璟和元玑都跟在后面,只瞧见两人客套寒暄之后,谷赫便将一个竹筒递给了元槿,说是缓缓亲书,特由他亲自送来,今夜缓缓将留宿行宫,陪伴明日就要出嫁的朱兴儿。
那竹筒书信倒是迟缓缓向来的风格,瞧着字迹也确实出自缓缓不错。
只是元槿看信时眉头紧蹙,略有不悦,谷赫也没有多言,随即告辞。
元玑凑上前去,将那书信拿来瞧,才知信中所说,缓缓不愿参加明日的及笄之礼,恐惧至极,怕以舞乐示人,若有万一,丢不起王府的脸面。
说白了,就是临阵脱逃,害怕了,躲去了朱兴儿那。
元玑好笑的随口说道:“多大点事儿,竟还如此大费周折,一点也不像这丫头的做派。”
元璟看向世子:“我这就遣人去行宫把她接回来。”
世子元槿举手制止:“不必,她既然要躲,我们也强求不了,缓缓的性子你我都知道,有时执拗的让人无能为力,父王又宠着她,便也只能如了她的愿想,不过此事不必惊动父王,他仍在病中,不易操心。”
“可父王明日前去观礼也还是会知道,更何况缓缓不在,谁替她去?”元璟仍旧觉得不妥,却被元玑打断了话语:“无碍,我替她,到时各家闺秀均蒙着面纱,我混在人群之中,低调些就是了,父王就算看出来,也定会只装作不知。”
“可阮白陌会去,他识得缓缓真容,若是当场揭发,那后果不堪设想。”元璟的担心不无道理。
“他要是敢说,我当场灭了他!上次的帐还没算清楚呢,大不了一次来过,非把这兔崽子整一整不可,让他总欺负我妹妹!”元玑说。
元槿想了想:“明日到场的教司与各家闺秀隔岸而坐,视线所及之处并不见得清晰,我们将缓缓的位置安排的靠后些,尽量避开阮白陌,到时大家配合好,相信应是没有大碍。”
“可我觉得此事仍有不妥,不然,我还是去把缓缓接回来吧,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元璟仍有坚持。
“十八哥,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出了什么事儿我担着,自家的姑娘偶尔由着她些也没什么大不了,就算被阮白陌发现,我堂堂吴安王府还怕了他不成?!”元玑说道。
“可…”
“好了,这件事就按照元玑说的做,元璟,你明日还要大婚,早些回去歇着吧。”世子下了定论,元璟也不好再说,只是事出突然,又显得蹊跷了些,元璟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众人散去,元玑瞧出元璟依旧不能放心:“虽然我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丫头今日出门前都未曾说过一字,竟叫了两旁外人来通知我们,可竹筒书信,笔迹字眼均出自她之手,还有你的未婚妻夹在中间,而且,先前我确实也与缓缓探讨过这个问题,她确有逃避之意,当时就说由我替她去,我便因此觉得也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多,更何况还有阿颜陪着她,这湖城之上,有谁能拿缓缓怎么着?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
“我就是隐隐有种不安。”
“你怕是要成亲了,激动的睡不着吧?行了,赶紧歇着去,明天还要各自忙呢,你还怕那丫头午后不来你的婚礼?她要是敢,我就打断她的腿!这事儿可绝对没的庇护!”元玑拍着元璟的肩头,笑嘻嘻的说着,又恢复了往日的没正行儿样。
夜里,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末轩的阁楼上,阮白陌站在楼角边,望着不远处的白溪湖畔,那些正在为明日及笄之礼连夜赶工的人们依旧忙碌着。
白陌手中紧紧攥着缓缓当年给他的帕子,桌上放着的画卷被风吹着展开,那幅再熟悉不过的《白溪湖美人图》,像是怎么也无法抹平的伤痕,静静地躺在那里。
良久,阮白陌回到座椅上,将那画卷重新卷起,抚着心爱的阮咸,手指在弦上用力一拨,愁思散开,眼神中却含着泪光。
翌日,天公作美,收起一夜雨水,阳光洒进屋子里来。
元玑在阿浓的帮助下,换上女装,梳着头,粉色的玉簪子在手中摆弄着,却不想竟划伤了手指,滴滴血迹渗出。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下午见到迟缓缓那死丫头,非得让她给我做一个月的苦力不可!”元玑没好气的擦了擦手指,装作生气般的样子说道。
同一时间,元璟也已早起,在嬷嬷们的簇拥下,换上了婚装,看起来精神气十足。
王府院子里的青石板上昨夜落下的雨还未干,下人们来来往往,脚步轻快的都在为今日的喜事准备着。
王府上下,似乎有好一阵子没这般喜庆愉悦了。
吴安王迟子尚在王妃的搀扶下,走出房门,看起来依旧虚弱,比前些时候又瘦了许多。
太医陈开及其子陈陈长随行左右,久未露面的陈开长子陈遇善也在其中。
世子元槿携众兄弟前来问安,身旁站着的红衣元璟格外显眼。
吴安王环视一周问道:“怎么没见那两个调皮鬼?”
元槿上前回:“父王,缓缓早起便出门了,说是要提前去准备,毕竟今日对她来讲也格外重要,理应是更重视些。”
“那元玑呢?该不会还在懒床?这元璟大婚,他总该积极些吧。”吴安王笑着说道,心情看起来极好,好似即便元玑真的偷懒也不会责备一般的假装数落着。
“昨夜吃坏了肚子,让我替他向您告假,稍过些时候啊,直接跟着迎亲的队伍陪元璟去行宫,等咱们从及笄礼回来时,便会相见了。”世子回道。
吴安王并没有疑心,欣慰的笑了笑,复而看向身旁的王妃:“甚好,甚好。”
只是不过一瞬,似是心头强忍难耐,拿起帕子猛然咳嗽了几声,那帕子落下来的时候靠前些的元璟和世子均是瞧见的,上面有血迹。
王妃慌忙收了那帕子,又帮吴安王擦了擦嘴角,还有额间隐隐的汗珠。
元槿世子随即上前说话,以此来转移大家的注意:“那父王一会由我亲自送您和母妃前去缓缓的及笄之礼吧?”
“辛苦你了,有你带着大家照应着王府和吴安的百姓,为父甚是欣慰,往后啊,要继续靠着你了。”吴安王拍拍元槿世子的肩,笑着说道。
“父王才是我们的天,有您在,吴安才是吴安。”元槿回道。
“人得服老,这大好的时光,等着你们年轻人去闯呢,千万别让为父失望。”
众人齐声回道:“谨遵父王教诲。”
……
此刻行宫别院内,待嫁的姑娘难掩心中喜悦,铜镜中,朱兴儿微笑的脸庞美丽动人,这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也是新的开始的一天。
可谁又会想到,此时也是在行宫,一间不起眼的柴房里,被捆绑的严严实实的迟缓缓靠着墙边,昨夜雨水浸湿的墙面潮漉漉的,缓缓被潮气绕的睁开了眼,晨光透过纸窗户洒进来,一丝温暖涌上心头。
缓缓忍不住打了喷嚏,只是嘴巴被棉布死死地勒住,舌头困的发麻。
意识一点点清醒回来,迟缓缓突然惊醒般的立正了身子,望着全身包裹着的布条还有手腕和脚腕上的麻绳,复而环顾四周,便瞧见了在另一角落里伤痕累累的阿颜,她看起来极为虚弱,脸色惨白,依旧昏迷不醒。
缓缓试图去喊阿颜,只是嘴巴被勒着,声音便不能清晰的散出来,挣扎了半天,阿颜还是一动不动的模样。
到底是谁一而再再而三的绑架自己?缓缓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又猛地想起,这个时辰应是及笄之礼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一夜过去王府还没人寻到她?
她和阿颜现在又是身在何处?
想着想着,迟缓缓只觉晕眩难忍,越来越困,没过多久,眼皮子又重新合上,睡着前还在说着:“有人么?人呢?”被棉条勒着的嘴巴,其实根本听不见她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