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暗夜里的光》一粒小麦

34、Chapter 34

　　周围的世界突然一片寂静，感受到唇上传来的温度，苏叶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只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墨南……你到底……想干什么……”苏叶用力挣扎着，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墨南轻轻抬起下巴，声音颤抖，喉结滚动，语气里有哽咽，竟还有一丝委屈。

　　苏叶诧异，明知和这个醉鬼没有道理可讲，还是忍不住辩驳：“我应该怎么对你？”

　　墨南抓着她的手使劲一拉，再次狠狠地吻住她，这一次，不似刚才那般蜻蜓点水，而是激烈而愤怒，带着不甘与痛楚。

　　这么多年的痛苦、寂寥、纠结，她怎么会懂？

　　她早已轻飘飘的放下一切，只当自己是个陌生人。

　　世界上最狠的报复，原来是若无其事。

　　许久，墨南起身放开苏叶，眼睛里全是痛苦的欲望。

　　苏叶脑子里像被点燃了的烟花，轰然炸裂，一片混乱，她抬手，想狠狠给墨南一个耳光，却不知为何，心跳的厉害，手脚发软，竟连挥手的力气都没有。

　　她清楚地感受到墨南动作中传达的怒火，却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该生气的人是她才对啊？

　　推开墨南，苏叶跑出了车库，来到大街上。

　　夜色已深，寒气逼人。

　　她茫然地走在大街上，头晕目眩，心中混乱到了极点，她不知道天亮以后该如何面对墨南，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

　　夜里，苏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一闭眼眼睛，眼前就是墨南冷冽孤傲的脸庞，胳膊上被他紧紧抓着的触感，还有贴在唇上的温热气息……那么清晰，那么真实……

　　苏叶狠狠踢开被子，绝望地睁开双眼，仰头盯着天花板上闪烁的烟雾报警器，骂了一句：

　　“墨南你真是个……衣冠禽兽！”

　　打开音箱，听着催眠音乐，苏叶捡起被蹬到床底的被子，微微合眼，努力地均匀呼吸，想要摆脱那些令人难堪回忆，片刻后……却又不慎掉入那个荒诞不经的梦境，梦境里，墨南高大身躯笼在她身上，气息灼热……

　　“啊啊啊！”

　　苏叶竭尽全力从梦境中挣脱出来，瞪眼看向墙上的时钟，已经走到凌晨两点。

　　她不敢再继续躺下去，干脆爬起来跑到沙发上打开电视。

　　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正爱的死去活来，哭哭啼啼，搂搂抱抱，看得她越发心烦意乱。

　　扔下遥控器，她跑到阳台上，打开窗户吹风。

　　深夜的空气里透着丝丝凉意，吹起睡衣的裙摆，楼下的路灯也熄灭了大半，只留下几盏，孤零零地发出惨白的光芒。

　　苏叶突然觉得脸色凉凉的，一摸，眼泪不知道何时流下来。

　　受到轻薄，按理说她应该愤怒、应该委屈，可是此刻她心中只有烦闷和无助，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苏叶眼中一片迷茫，自己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吧？

　　靠在阳台上的藤椅中，苏叶呆呆地望着远处，不知不觉竟打起了盹。

　　直到天边变成深蓝色，她才惊醒过来，赶紧冲进床上钻到被子里去汲取温暖。

　　但是为时已晚。

　　没等到天亮，已然是浑身发烫了。

　　苏叶缩在床上，脑袋里昏天暗地，身上一阵一阵发冷。

　　她在心里把墨南咒骂了无数遍，都是他酒后失态，害得自己生病，挣扎着爬起来给大杨发了个信息，终于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在梦里，苏叶穿行在南城的大街小巷，高楼小院，迷迷糊糊中仿佛又回到了校园时代，穿着校服在操场奔跑……

　　直到一阵门铃声传到耳中，惊醒了苏叶，但是她全身困倦无力，翻了个身，蒙上被子，假装没听到。

　　敲门声很执着，还夹杂着顾子明的声音：“怎么回事？要不要叫警察来撬门啊？”

　　苏叶赶忙爬起来，走了两步，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裙，折回去又套上一件外衣，才步履蹒跚地过去开门。

　　拉开门一抬头，看到的人却是墨南，苏叶顿时觉得一激灵，整个人清醒了许多，刚才还发冷的身子瞬间开始发烫。

　　顾子明和蒋艺紧跟在后面，还提着两个盒子。

　　“你们怎么来了？”

　　苏叶看着顾子明大喇喇地冲进来，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咱们公司是举家搬迁来南城了？”

　　“我们今天正好出差，想说叫你出来见个面，结果你不在办公室，电话也一直打不通，就给墨总打了电话，没想到墨总说也联系不上你，吓得我们还以为你出了意外，刚才你要是再不开门，我们可真的要报警了。”

　　苏叶脑补了一下自己穿着睡裙，被一群人破门而入，从床上揪起来的画面，吓出一阵冷汗。

　　“别大惊小怪的，就是有点发烧而已。”

　　蒋艺伸手摸了摸苏叶的头，“烧的很厉害吗？要去医院的吧？怎么突然就生病了？”

　　苏叶干咳一声，摸了摸鼻子，回避着墨南的目光，“咳，不用去医院，着凉了，睡一觉就好了。”

　　“咦？你嘴巴怎么了？”

　　顾子明好奇地凑了过来，盯着苏叶的嘴唇，“南城空气这么湿润，怎么你嘴巴还破皮了？”

　　苏叶微微抖了一下。脑子里霎时回放起昨晚墨南那个激烈的吻。

　　“哦，昨天吃海鲜的时候……被贝壳扎破了……”

　　苏叶不敢去看顾子明灼灼的目光，手指覆在嘴唇上，含含糊糊地说。

　　“海鲜能把嘴唇扎肿？你吃的什么贝……”

　　“帮我个忙，”墨南突然拿出车钥匙，递给蒋艺，“我的车后备箱里有几盒进口维生素，刚才忘拿了，你去取上来吧。”

　　“那个……不用了……”苏叶连忙摆手拒绝。

　　“还有一箱水果，可能有点重，让顾部长陪你一起去吧。”

　　“什么水果？好吃吗？走走走，去搬去。”顾子明眼神发亮，带着蒋艺下楼去搬东西。

　　这下，屋里只剩下了苏叶和墨南两人。

　　气氛尴尬的能拧出水。

　　苏叶抬头对上墨南的视线，他倒没有回避，就这么坦坦荡荡地看过来。

　　四目相对，一语不发。

　　苏叶拿下覆在嘴唇上的手指，不自在地别过头，心中暗暗腹诽，他倒是一脸无辜，像一个大度的受害者，自己反而像心虚的登徒子。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苏叶只好默默盯着自己的拖鞋。

　　“对不起。”良久，墨南终于开口，“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算了，你昨晚喝醉了……”苏叶睫毛抖了抖，揣在口袋里的两只手紧紧揪着衣服，极力做出不在意的样子，“都是成年人了，其实没什么。”

　　苏叶是替他开脱，也是避免彼此尴尬。

　　“我很清醒。”不料墨南根本不领情，“我只是不知道，原来我给你留下的都是那么糟糕的回忆，是我抱了不该有的幻想，对不起。”

　　墨南是真诚地道歉，眼睛里闪过一丝痛楚，转瞬即逝，终究是他错了。

　　苏叶本来就有些晕的头更眩晕了。

　　这是什么意思啊？

　　不该有的幻想？

　　意思是他对我有意思？

　　还是什么其他意思啊？

　　她脑海中乱成一团麻，想找出一根清晰的线条，可是越理越乱，扰得她更加心烦意乱。

　　头疼欲裂，苏叶身体一阵发虚，扶着沙发坐下去，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这样吧，不管昨天发生了什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要纠结在这件事上，我们还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仅此而已，好吗？我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苏叶本想揶揄墨南是狗，却猛然想到自己昨天咬在墨南胳膊上的那一口，猛然被噎住了。

　　墨南眼眸漆黑，里面有许多复杂的情绪涌动，“你说得对，过去的事情本该让它过去，是我庸人自扰了。”

　　说话间顾子明和蒋艺已经搬着东西上来了，“墨总，你哪个朋友送你的水果啊？太实诚了，全是高级水果，闻着都让人流口水。”

　　苏叶赶忙迎上去，帮忙把东西放好。“这么重啊？你们累坏了吧？都快中午了，我请你们去楼下吃个饭。”

　　蒋艺扶着她赶紧坐下：“不用了，就你这样，走路都晃悠，还乱跑。”

　　墨南看了一眼手表：“刚才在楼下餐厅给你点了吃的，应该快到了，吃过饭就休息吧，大杨已经给你请过假了，最近事情不多，趁机休整一下。”

　　苏叶闻言一愣，凉凉地盯着墨南，心里咕嘟咕嘟冒着泡泡：你知道大杨给我请过假了？所以你是故意误导顾子明，以为我失去联系，跑来酒店找我？还差点撬了我的门？

　　墨南只当没看见，平静地带着顾子明和蒋艺离开。

　　送走他们，吃了点东西，苏叶躺在床上，感到身心似乎轻松了些许，那些烦人的思绪终于没有再打扰她，她闭上眼睛，抱着被子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只见窗外天色发白，丝丝缕缕的阳光映在窗帘上，苏叶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楚此刻是傍晚还是清晨。

　　她睡眼惺忪地起身拉开窗帘，朝外面看去，楼下树梢上有小鸟叽喳，路边有环卫车正缓缓驶来，身穿校服的小孩子匆匆跑着……原来已经是早上了。

　　等等，她竟然睡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