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暗夜里的光》一粒小麦

35、Chapter 35

　　苏叶转身跑回床边，拿起手机确认，没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多年来睡眠不好，失眠是家常便饭，一觉睡这么久，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顶发丝一片蓬松，睡衣皱皱巴巴，因为睡得太久，脸色愈发苍白，苏叶吸一口气，赶紧梳洗收拾。

　　洗澡、刷牙、化上淡妆，正要习惯性地换上套裙，苏叶猛地想了起来，墨南不是给她放假了么？

　　停下动作，她的心情陡然雀跃起来，翻开行李箱，找出一件棉布碎花裙，拎出一双平底帆布鞋，在身上比了比，转了个圈。

　　手机突然响了，苏叶瞥了一眼，是大杨发来的信息：“苏叶，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些？”

　　她想了想，咳嗽两声，声音嘶哑地回复：“咳咳咳，好多了，就是嗓子还是疼得厉害，估计再睡一天就差不多了。”

　　款款换好衣服，她神清气爽地拿出手机。

　　“文婷，出来见一面吧。”

　　上个礼拜她就接到了电话，大学时候最好的朋友-—文婷，回到了南城。

　　当时忙得不可开交，尽管苏叶心心念念着老朋友，还是不得不把见面时间一再推后。

　　自从毕业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文婷，虽说偶尔在网上聊聊天，毕竟是隔了千山万水，她心里一直记挂着，不知道文婷现在什么样子，过得如何？

　　“婷，这里有一个发烧的病患需要你的探望，你愿不愿意来献爱心，看望一下这个小可怜呀？”

　　“你这死丫头，终于想起我了！”

　　得知苏叶就在南城，文婷二话不说，立马开车奔了过来。

　　许多年没见了，再见面时，两个女孩四目相对，眼中都有泪花闪烁，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小叶，我很想你，很挂念你。”

　　“我也是。”

　　文婷上学时是出了名的泼辣，扎着一个马尾辫，说话时甩来甩去，如今，剪了短发，多了几分干练，也多了些女人味。

　　“走吧，带你去找找咱们大学时候的回忆！”文婷揽着苏叶的胳膊，拽着她上了车。

　　苏叶笑了，果然还是那个安静不过三秒钟的泼辣丫头。

　　车子在南城的街道上飞速穿行。

　　苏叶靠在副驾驶，欣赏窗外的风景，来了这么多天，也没如此轻松过。

　　“小叶，你变化好大。”

　　文婷的声音里有感慨，有惆怅。

　　许多年没有人叫过这个名字，苏叶心里一暖，笑眯眯地看向文婷：“哪里变了？变漂亮了还是丑了？”

　　“当然是漂亮了！你以前也好看，但是没有这么好看，”文婷实话实说，“不过，变化最大的是……你身上的气质完全不同了，自信了，更好看！”

　　前面红灯，文婷停下车又仔细看了看苏叶：“你以前呀，老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现在多好，光彩照人的。”

　　苏叶笑道：“你以前说话像刀子一样，现在倒是嘴甜了。”

　　闲话间，文婷已经开着车七弯八拐地找到了她们大学时候最常去的那家石锅饭。

　　苏叶一边下车，一边抬头打量门店，觉得不可思议：“这家店竟然还开着？”

　　文婷找了位子，拉着她坐下来，笑着说：“奇怪了，以前上学的时候，觉得这家店好高级、好奢侈啊，现在看，怎么这么小，这么破？到底是时代变化了，还是咱们的记忆出了毛病啊？”

　　苏叶环顾一圈，发现所有的装饰都没变，只是变得陈旧了，转过头说：“都没变，是我们长大了，变老了。”

　　文婷一脸唏嘘地看着门外：“上学的时候，对面还是一片荒芜的草地，你看，现在都变成高楼了。”

　　苏叶翻开菜单，点了几道熟悉的菜品，上学时候对这家的菜真是百吃不厌。

　　“小叶，你毕业后那半年时间里，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你，急死了，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家里出了点变故。”

　　“是……你爸爸的事情？”

　　文婷对苏叶家里的事情只知道零星的一点，不好胡乱猜测。

　　“嗯，他们一家三口去了国外……”

　　文婷并不关心其他人，只关注苏叶一个人：“那你呢？你没事吧？”

　　“在那之后，我出了点小事故，休养了一段时间。”

　　文婷紧张地上下打量她：“出了什么事故？”

　　苏叶笑着摆了摆手：“受了点外伤，没什么影响，算了，不说那些了……”

　　文婷有些嗔怪：“你呀，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让人不放心。”

　　“说说你吧，现在怎么样？”

　　“我刚回国，目前在一家杂志社上班，吃不饱也饿不死，你还在网络公司？”

　　苏叶耸耸肩膀：“对啊，误打误撞进了这一行，现在抽身离开也来不及了。”

　　“你还和大学时候的同学们有联系吗？”

　　“没有，”苏叶摇摇头，夹起一块桂花点心，“你也知道，我大学时候光顾着做兼职了，没几个相熟的同学，也就你一个朋友。”

　　文婷知道苏叶向来不喜欢关注别人的事情，便耐心地讲给她听：

　　“杨媚嫁了个洋老公，跟着出去了，听说孩子都两个了。”

　　“这进度够快的。”

　　“小雨和萌萌估计今年也要结婚了。”

　　“那很好。”

　　“你呀，”文婷眼含笑意地看着苏叶，“还没结婚吗？是不是瞒着我，把孩子都生了？”

　　苏叶笑着扔下勺子：“没有啊，结婚的话当然会通知你的，还等着你的大红包呢！”

　　文婷单手托腮，挤了挤眼睛：“男朋友……还是那个人吗？还是换人啦？”

　　苏叶愣住了，疑惑道：“男朋友？谁的？那个人？哪个？”

　　文婷白了她一眼，一激动大嗓门就出来了：“你装什么傻啊？就毕业典礼上轰动整个学校的那个人啊！”

　　苏叶一脸茫然：“哈哈，没有吧，我怎么不记得？你记错了吧？”

　　文婷疑惑地摸了摸苏叶的额头：“烧糊涂了？刚才电话里你说是发着烧来见我，我还不相信，看来是真的。”

　　说完，又摇头：“不对，那么重要的时刻，怎么可能不记得呢？放我身上，起码够吹个二十年。”

　　两秒钟后，看苏叶继续茫然的样子，文婷伸手摸向自己的额头：“疯了，难道真的是我记错了？我也发烧了？”

　　苏叶看文婷不像是在开玩笑，僵了一会，说道：“我当年出了事故之后，有些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文婷点了点头：“那你是撞到脑子了吧？”

　　苏叶迟疑了一下，缓缓开口：“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有照片吗？”

　　“长得……”文婷挠了挠头，她语言功底不太好，憋了半天，想出一个词：“特别好看！”

　　苏叶：“……”

　　“对了，你刚才说到照片！”文婷兴奋地舞着叉子，“你回去看看咱们的毕业照片，那里面的你，眼睛里全是满满的爱意，眼神总不会骗人吧？”

　　苏叶突然想到那个邮箱和那几十封莫名其妙的邮件，心里某个地方萌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可是她却不由自主地退缩，不敢细想，更不敢探寻。

　　“送二位的小菜，慢用哈。”老板端着盘子来了。

　　苏叶强迫自己切断思绪，“好啦，赶紧尝尝这个，我都馋了好多年了，自从毕业以后，我再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海藻菜，找了好多家，都没有这个味道，对了，还有咱们当时喝过的奶茶，也找不到那个味道了……”

　　文婷笑着夹起一只蟹肉卷：“别胡赖啊，海藻菜是咱俩一起吃的没错，奶茶可不知道是跟谁喝的……”

　　“哈哈哈，少说点话，赶紧吃东西。”

　　……

　　晚上，苏叶推开窗户，靠在窗台上，看着漆黑的夜空，努力回忆，拍毕业照的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记得，那天她们都起得很早，很认真地洗漱、收拾、打扮。

　　那天太阳高挂，很晒，校长在台上絮絮叨叨讲了很久，讲得大家昏昏欲睡，文婷好像还戳了戳她的胳膊，让她看旁边男生歪着头，流着哈喇子的模样。

　　接着，他们换上了学士服，咦？是先换的学士服，还是先开的会？

　　记忆里只有零散的画面，没有逻辑和时间。

　　算了，这些不重要。

　　接下来，去到了校训石那里，好多人，各个毕业班都在等着拍合照。

　　班长……好像向杨媚表白了……

　　他们俩竟然最后没有走到一起？

　　有点可惜，他们俩挺般配。想到这里，苏叶嘴角拉开一个戏谑的弧度。

　　这些画面都很清晰……

　　班长在表白……杨媚应该是答应了，然后呢？

　　后来呢？

　　回忆里有扇窗户，像是被密密的网遮了起来，让她看不清窗外的景象。

　　后来……大家就一起去拍照了。

　　对！辅导员过来拍着手喊：“好啦，同学们，快过来，到你们班了！”

　　辅导员是个黑黑瘦瘦的女孩子，总是板着一张脸，只有那天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然后，摄影师大喊：“西瓜甜不甜？”

　　同学们咧着嘴回答：“甜！”

　　“咔！”

　　画面定格。

　　苏叶闭着眼睛，仰着头，将那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没有破绽，没有遗漏，一切都很正常，很平淡。

　　就是这样，全部过程就是这样，没有什么“轰动全校的人”。

　　要非说那天有什么轰动全校的事情，无非就是班长向杨媚告白那一幕，惹得大批同学尖叫，纷纷起哄，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对了，班长曾经追求过自己，所以，算是和自己有关系吗？

　　至于文婷说的眼神……

　　苏叶眉心微微皱了皱，也许，是错觉吧？也许只是恰好看到了有趣的东西，被吸引了注意力而已。

---

作者有话要说：　　受到了打击，求抱抱，求带走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