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番外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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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剑封喝了点酒，他抬头问那个女人，“姑娘叫什么名字？”
她高兴地笑了，他问她名字就像是把她当作一个人，“周婷，大家都叫我小婷子。”
“你十七？”
“快十八了。”
“呵，那么说来，你比我大一点。”马剑封又灌了一口酒，“我是秋末冬初出生的，可是我出生那日，我爹砍死了我外公……我从未庆祝过自己的生日……”
“啊？！”周婷知道马剑封是江湖人，却没想到他这么江湖。
“你知道吗？公子羽害死我爹的一个朋友，毁了他的山庄，我答应世叔要照顾他怀//孕的未婚妻，可没想到我找到的那个人，她一直是公子羽的人，我给她接生了两个孩子，替她找到一个藏身地，我的两个刚认识的朋友因为她死了，我喜欢的女子现在也下落不明……”马剑封继续喝，“我是个失败的人，我不配做我爹的儿子！”
“公子不要这么说自己！”周婷看到才喝了一瓶酒就开始说胡话的马剑封，知道他酒量并不是很好。
“哈哈哈，我爹看到我……像丧家之犬一样从地室爬出来，他没有说秋叔的事，可是我知道……我知道他在生气！”马剑封捂着脸，“我辜负了他，辜负了叶叔，他们对我的期望很高，我一直知道，可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说到这里马剑封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周婷走近想阻止他伤害自己，却看到马剑封腰侧的伤口崩裂，鲜血已经渗到他的中衣上。
“公子你受伤了！”周婷摇着马剑封，又指着他的伤口喊道。
马剑封醉醺醺地看了自己被卓玉贞刺伤的伤口一眼，冷笑一声，拿着半瓶酒走进房间里，“周婷，你有没有干净的手帕和绷带？”
“绷带没有。”周婷连忙从自己放衣服的箱子里拿出一张手帕。
“那……干净的浅色的衣服呢？”
周婷迟疑了一下，但是看着马剑封的伤口还是拿出了她的新做的中衣给他。
马剑封并不介意，用酒沾湿手帕后脱下中衣，把手帕敷在伤口上，浑身的肌肉都因疼痛而收紧。
周婷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的裸//体，但是她觉得马剑封的背影是她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
他把周婷给他的衣服撕开，又从自己的锦袍里拿出伤药给自己包扎，然后把他的锦袍穿在身上，又走出去喝酒。
“公子，你受伤了，还是少喝为妙。”
“我伤口不痛，我心里比□□要难受一万倍！”马剑封坐着继续喝他的酒。
周婷不是很理解他的痛苦，但是能让马剑封这样的男子难受的事情，一定不简单，她坐在他身边，他喝她看。直到她熬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醒来的时候却在床//上，外面还有砍柴的声音。
周婷连忙跑出去，没想到马剑封在她的屋前砍柴。她没有看清楚他怎么出刀，只看到他手一动，听到收刀的声音，木桩上的柴木就被劈成四瓣。
“公子，我记得我家里没有那么多柴。”
“我去买的。”
“那……”周婷看了天上的太阳，估计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公子饿吗？”
“我买柴的时候吃过早饭，如果你饿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吃饭。”马剑封看了周婷一眼，把刀拔//出来，又把刀鞘丢给周婷，使出斑衣教神刀斩里的一招，把剩下的柴都劈开，然后走到周婷面前拿回自己的刀鞘，“走吧。”
周婷看着满地的木柴目瞪口呆。
“走啦周婷。”马剑封拉着她走出暗巷，走到城里一家以贵出名的饭店。
“这里、这里很贵的！公子不要在这里——”周婷话音未落，饭店的掌柜就跑出来。
“小老板！哎呀，小老板光临我们香满堂，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
“我带一个朋友来吃饭，不用多，随便做两个小菜就行了。”马剑封懒得继续假装谦谦君子，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不过掌柜的也不介意，亲自领他们到雅间里招待他们。
周婷十分惶恐，她不知道马剑封是谁，也没有问马剑封的名字，以为他只是江湖里稍有名望的门派里的一个普通弟子。
“公子……是谁？”
“你应该听说过万马堂吧？”
“关东万马堂？！”周婷要捂着自己的嘴巴才能压抑住尖叫的冲动，“公子是万马堂的小老板？！”
“连你都知道，那娘//亲生意做得也真是有够大了。”马剑封有些感概。
倒是周婷惶惶不安，她没想过马剑封出身这么高，可他居然把她当成一个人看，又让她很感动。
马剑封吃得心不在焉，他只吃了一点便停下来盯着屏风看，周婷知道他还沉浸在悲伤里面，也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地吃。
香满堂的掌柜很热情，马剑封说是要两个小菜，却上了半桌，多余的马剑封也没有浪费，买了一个食盒把菜都带回去，路过酒铺时又买了不少酒。
就这样马剑封在周婷那里住了十天，每天在屋前练武，累了就喝酒，在周婷生日那天，她发现他走了。
“马公子能把你当个人看就不错了，你想什么期待什么呢，周婷？”周婷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自己对自己说。
这个月里，马剑封杀了不少人，这人有的是为了生死经而来，有的也许是公子羽派来杀他的。
公子羽还安排俞琴在他面前演了一出戏，若不是马剑封还要留着自己的命去查明真//相为秋水清报仇，怕会引刀自刎。他们在他睡觉，或者说他被迷晕了的情况下，把他转移到了一个地方。
在他看见唐蓝的时候，他知道，他离真//相只有一步了。
“唐姐姐……”马剑封紧紧地握着他的刀，“八年前洛阳一别，你现在好吗？”
“好！当然好！”卓夫人露出一个微笑，“你就不好奇，卓玉贞是我的谁吗？”
“我知道你是谁就够了。”马剑封盯着卓夫人。
“很多人来到这个房间，第一时间会看这里的兵器。”卓夫人并没有回应马剑封深情的眼神，反而说起了房间里的兵器，她说，他也说，直到她拿起那一把和傅红雪的刀一模一样的黑刀。
“除了小李飞刀外，马公子的刀，这里也没有。”卓夫人语带遗憾。
“……因为我的刀是用玄铁和天外陨铁打造的，玄铁好找，天外陨铁却没有多少可用，而且每一块天外陨铁都是不同的。”马剑封神色一凛。
“不仅如此，那不仅是天外陨铁，还是生死经的残片！”
“唐姐姐，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生死经了。”马剑封摇头往后退了两步，“那种害人的武功……已经被我娘毁了！”
卓夫人冷笑，“我信，可我信又有什么用呢？”
马剑封闭上了嘴。对，整个江湖都不信，马芳铃居然把生死经毁了。
二人沉默下来，只有不知何处的短促尖锐的声音继续。
“我是不是快要见到公子羽了？”
“是。”
“那又是谁在练习拔刀？”马剑封侧头细听，“或者说拔剑？”
“拔刀是个简单的动作，不知马公子练了几年？”
“……我能拿起玩具那日起，我娘就给了我一把带鞘的木刀。”马剑封居然认真思考了一番才说道。
“那也有十六年了吧。”卓夫人不由得感叹马芳铃的狠心，“马大老板好狠的心，想必马公子吃了不少苦头。”
“和爹吃过的比，不算什么。”马剑封这话也不是谦虚。
“傅大侠，曾经出现过。”
“……是。”马剑封又想到他狼狈地跪在他爹面前那天，他仿佛被母亲的马鞭抽了一下，整个人既难堪又痛苦。
“那你知道他为何而来？”
“因为我多管闲事……我那日本该告诉燕兄实情，而不是装成我爹的样子和燕兄比试……”如果没有这一出，也许秋水清就不会死。
卓夫人看着他，忽然笑了，这时，一个带着青铜面具的男人也出现在马剑封身后。
他们二人百般说动马剑封与公子羽比试一场，还说了只要赢了公子羽，一切都会是他的。包括唐蓝。
马剑封此时恍如站在丁家庄后山的小瀑布里，头脑像是被冰冷的泉水冲洗个彻底。
燕南飞并没有死，燕南飞就是公子羽。或者说，他现在还是公子羽。一切都是他做的，就因为傅红雪一年前赢了他！
传说公子羽武功极高，会各种兵器，看来是因为替身总在换的缘故吧。
之前马剑封装成傅红雪的样子差点赢了燕南飞，让真正的公子羽心动了。马剑封只有十七岁，天资过人，刀法学的是白天羽自创的逍遥刀法，内功上深受其母和生死经的影响也远比同龄人高深得多。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替身，如无意外，马剑封甚至可以一直做这个替身。
武林至高无上的地位、富可敌国的金钱还有他最钟爱的女子，可以说没有任何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会拒绝这个提议。
但马剑封不是普通的十七岁的少年。他不但是马剑封，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花如雪。
一个人活成两个人已经够讽刺了，居然还要他活做三个人？老天爷是不是没有眼睛？
而让他心碎的事又有两件。一是他真心当做朋友的燕南飞居然就是害死秋叔的凶手；二是唐蓝居然希望他能取代燕南飞成为公子羽。
他为何不能作为马剑封去爱她呢？难道是马剑封不配吗？
他木然地顺从他们的一切安排，只等着明天比试，一分高下。
卓夫人走进他的房间，脱下丝袍，一//丝//不//挂，“你想要，随时可以得到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还是八年前那个小孩子？”马剑封却只看着卓夫人和翠浓相似的眼睛，笑了，笑得痛苦，“连明月心，也是我姨母的模样？你以为我还是那个找姨母的小孩子？”
“你知道了。”卓夫人又穿上丝袍。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马剑封笑着笑着就流泪了，“我甚至知道，如果我不是公子羽，你根本不会让我碰你一根手指。”
“我是公子羽的女人，一直都是。”卓夫人的话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如果我杀了公子羽呢？”
“那么你就是公子羽。”
“哼……”马剑封冷笑，“好呀，反正我杀过的人不少，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作为花如雪的时候更甚。
卓夫人走后，马剑封低头沉思。他又想到了周婷，那个只要对她给予普通人的尊重便十分满足的女孩子，他何尝不是呢？除了至亲，又有谁当他是一个人，去体贴他的想法，不过当他是万马堂的小老板，或是斑衣教教主罢了。只是周婷惨一点，她连至亲都没有。
到头来，真心相交的朋友利用他提防他，珍惜八年的爱情算计他糟蹋他。如果不能为秋叔讨回公道，怕是连亲情都会有裂痕吧。马剑封看着他面前的刀，用手背抹去眼泪。
第二天的比试，马剑封用了三招便击败燕南飞，劈开他的青铜面具。
“为了打败我爹和我，你害死秋叔想要得到孔雀翎，又设计引我交出生死经……天下第一，真的这么重要吗？”马剑封毕竟真心当燕南飞是好友，他忍不住开口质问。
“哈哈哈，我有时候想，你会不会是马芳铃生下来的怪物，你一点都不像十七岁！”燕南飞握着他的蔷薇剑，脸上俱是疯狂的神色，“也许你是万马堂的小老板，对权力和财富不感兴趣，可是你居然还能拒绝明月心，这我就不懂了！”
“我知道我跟我爹长得一样，可是叶叔说过，我的芯子和我娘是一模一样的。”马剑封双眼通红，“不是纯粹的东西，我不会要。”
燕南飞苦笑，“好，你杀了我吧！”
“你现在已经死了，或者说从你做公子羽那天起，你已经死了。”马剑封表情一变，面目变得狰狞。那是花如雪。
燕南飞似懂非懂，大笑几声，引剑自刎。鲜红的血本该沾湿马剑封的紫色锦袍，但是血珠却滑了下来，他的锦袍依然光鲜。
漠北天蚕丝？！卓夫人心神一动，没来得及开口，马剑封转身用刀劈开墙上的铜镜，那里居然还有一个房间，坐着一个老人。
“公子羽。”马剑封歪头，他仍然在笑，就像换了一个人。
“魔教神刀斩，你是花如雪。”老人不紧不慢地说。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番外三
